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吻亮河上的月光

第3頁 文 / 靳絜

    青春的箏線應該抓緊或放掉?她躊躇的心在心中擺盪,愛情的美麗在逐漸流逝,還是因為逐漸流逝而美麗?她一杯一杯地問著酒。終於她問倒了酒,而酒醉倒了她。

    一個女孩子單獨在PUB裡灌著酒是很危險的,費家齊緩緩下了閣樓來到她身旁,由於好奇心的驅使,竟讓他意外地認出眼前的女孩,一個跟他在天母有過兩面之緣的女孩。

    「我送你回去。」發現她已爛醉如泥,他拿走她的酒杯,扶她出了BSone。

    她已經搖搖欲墜了,費家齊把她安置在自己的車上。打開車窗,他一直待在車上守護著她,哪兒也沒去。

    夜風有些許涼意,他脫下身上的外套,輕輕在她身上,然後閉目養神。

    「醒了?」費家齊見她微張開眼,立刻關切問道,他已經注視她很久了。

    她還沒有完全清醒,宿醉後頭疼是必然的現象。她秀眉深鎖,只覺頭疼得厲害。

    「你是──」星期日早晨不算太喧囂的汽車喇叭聲,還是讓她有了反應。

    「不記得我了?」他嘴角揚起一個笑容。

    她這才定神將他看個仔細。「費家齊?」

    他點點頭。

    「我怎麼會在這裡?這是你的車?」她四下望望,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你昨晚喝醉了,叫不醒你,只好先帶你到我的車裡待著。」

    「喔。」她掙扎著支起身子,坐正了。「謝謝你,我該回去了。」說著她就要打開車門。

    「你別急,我想你現在一定還很不舒服,我送你回去吧。」

    「不了,那怎麼好意思呢?昨晚已經很麻煩你了。」

    「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壞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她連忙解釋。「我只是很過意不去。」

    「那那你改天再謝謝我好了。」他提供變通的辦法。「怎麼樣?告訴我你家在哪裡?」

    「新店。」他的笑容讓她安心了。

    他送她回到玫瑰中國城。

    「不告訴我你的名字嗎?」見她就要下車,他不疾不徐地問著。

    「喔,對不起,我忘了。我叫范姜明葳。」她向他伸出手。「謝謝你,費家齊。」

    他接下了那──握。「不客氣,范姜明葳。」

    第二章

    車子良開始逃避回家。他想躲開王妗娣,尤其不想看到她那副詭計得逞的模樣,以便躲開他內心的痛苦與矛盾。

    他開始應一些朋友之邀,下班後去別人家打麻將。他在毫無內容、毫無意義的輸錢贏錢遊戲中,將一顆痛楚的心麻木。

    別人打麻將,神經高度緊張,贏錢時的開心和輸錢時的懊惱溢於言表。而他只是機械地跟著出牌,菸一支接一支地抽著,有時甚至連自己的牌是和牌,他都不知道。

    每到車子良下班回家的時間開始,王妗娣的心中便充滿了痛苦和緊張;車子良不回家來,她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什麼事都做不了,整個家處在一片空空蕩蕩的死寂之中。

    這種情況下,任何一點突然出現的或偶然出現的微小聲音,都會使她的心跳動得格外厲害,然後豎起耳朵,聽著家門外的動靜。當她發現那不過是風將不知名的東西吹落在地上時,她才不得不再次躺下。她覺得全身上下每一處都疼痛不堪,最痛的是她的心。

    「你為什麼現在才回來?」天快亮時,她終於等到了丈夫。一夜漫長的等待,使她聲色俱厲。

    「現在回來怎麼樣?你不高興的話,那我立刻出去。」車子良說著就轉過身,朝大門走去。

    「你給我站住!」

    他站住了,卻沒回頭。

    「你故意給我臉色看是不是?你想用這種方式來折磨我是不是?」

    「不滿意,我們可以離婚。」

    「車子良,你休想!除非我死,否則你休想跟范姜明葳在一起。」

    ———

    天已亮,玻璃窗滿佈金色的朝霞。

    范姜明葳從矇矓的睡意中醒來,將目光投向書櫃裡那只玻璃瓶上。

    所有遺忘過一段時間的記憶,一瞬間全湧到了眼前。她的思緒紛擾,心被痛苦充溢著,痛苦使她相信自己是愛著車子良的。

    痛苦歸痛苦,還是得照常上班。梳洗完畢後要到凱悅飯店出席一個廣告公司的慶功宴,於是她換了件正式的洋裝,踩了雙不愛穿的高跟鞋出了門。

    「陳老闆,恭喜恭喜,貴公司的廣告得了大獎。」范姜明葳的老闆朝主人熱烈祝賀。

    「謝謝,謝謝。王老闆,歡迎蒞臨。」主人也客套著,滿面春風,迭聲道謝,同時也和范姜明葳握了手。

    這時,費家齊也出現席間,朝他們走來,身旁還有另一位男子。

    「功達,你來得正好。」陳老闆把旗下大將,也是這次得獎廣告的設計功臣劉功達拉到身旁。「我介紹一下,劉功達,這次得獎完全要歸功於他。」他又看著費家齊說:「費先生,歡迎歡迎。」

    幾個人相互握著手,一番寒暄後,老闆們和大臣劉功達上別處應酬去了。

    「原來你是模特兒經紀公司的經紀人。」費家齊聽見剛才她老闆的介紹了。

    「你怎麼也在受邀之列呢?」范姜明葳沒有不敬,只是好奇。「你認識陳老闆?」

    「我跟劉功達是大學同學,間接認識了他老闆。」費家齊沒說出得獎廣告作品他曾參與設計,提供好友劉功達──些建議。

    「好巧是不是?我們又在這裡見面了。」

    「有緣千里來相逢嘛。」他的口氣幽默。「你今天很特別。」他由衷地發出讚美之詞,流露出欣賞的眼神。

    「特別?」他專注的目光令她有些不自在,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那身設計簡單的服飾。「有嗎?」其實她自認對服飾的品味不差,低頭純粹為了避開他懾人的目光。

    「你有一種簡單的美。」

    她笑著聳聳肩。「謝謝。」

    「你會待到酒會結束嗎?」

    「應該不會,本來我也可以不用來的,可是老闆非要我跟他一塊出席,說是可以替公司做做公關。」她狀甚無奈。

    「可以邀你共進晚餐嗎?」費家齊很紳士地徵詢她的意見。

    「嗯,這樣好了。」她思索片刻。「我們共進晚餐,但是得讓我請客。上次你送我回家,我一直沒機會謝你呢。」

    「舉手之勞,你不必放在心上。」

    「同意嗎?」

    「同意。」

    ———

    「記得我那個朋友嗎?」范姜明葳點完菜,待服務生離去後,問了費家齊。

    「你是說在玄門跟你在一起看畫展的那個女孩?」他有印象。

    「對。」

    「我現在比較記得你了。」他連幽默的方式都比別人溫和。「她怎麼了?」

    「她很欣賞你,起初只是對你的作品認同,後來逐漸變成愛好,她常提起你。」

    「哦?都說我什麼?」

    「說什麼啊──」她忽覺得難回答,最記得的是陳潔安對他單身的身份雀躍不已,不過她不能說這個,太丟人了。「她說你一定有很豐富的生活經驗。」

    「是嗎?」他笑她那擠破頭才想出──句話來的樣子。「其實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生活經驗,你說是不是?」

    「也許吧。」

    服務生陸續端出他們點的菜。

    「這些菜都很辣耶,你敢不敢吃辣?」她看著那一桌越南菜,才想起來剛才什麼也沒問他,只想到自己很久沒到這家餐廳來光顧了。

    「你敢我就敢。」他一副豪氣干雲的口吻。

    於是兩人動起筷子,嘗著一桌酸甜辣。

    「你什麼時候開始學畫的?」

    「小時候就喜歡塗鴉,就這麼一路畫下來了。」

    「有繪畫天分真好,既可陶冶性情又可以享受創作的樂趣。」她好羨慕。

    「創作有時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不是每件作品都可以自我陶醉的。」他道出甘苦。

    「這些話我也聽我朋友說過。」

    「她也畫畫嗎?」

    「喔,不是。她只是喜歡欣賞,她是個作家。」

    「也是創作者。」他漫應著。「你呢?你喜歡畫嗎?」

    「喜歡。不過我也是只看不畫,」她吐了下舌頭。「我不會畫。」

    「懂得欣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朋友很欣賞你,有機會可以介紹你們認識嗎?」

    「當然可以,朋友不嫌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就更可貴了。」

    「她覺得你很特別。」

    「有嗎?」

    「本來我對你沒有特別的印象,不過現在我也覺得你很特別。」

    「哦?」

    「你很謙虛。」她看著他接著解釋。「藝術家多半有股狂傲的氣質,給人不可一世的感覺,而你卻沒有。」

    「這是讚美嗎?」

    「應該是吧,你很內斂。」

    ———

    「明葳,你到底幫不幫我啊?」范姜明蔚近來老纏著妹妹不放。

    「幫你什麼啦?」

    「當然是幫我追你那個死黨陳潔安呀。」

    「對不起,不是我不顧手足之情,人家早就說了對你沒興趣,我實在幫不上忙。」

    「那麼神氣啊,我偏不信邪。」范姜明蔚一臉的志在必得。

    「你愛怎麼追隨便你,不過別害我難做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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