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慕子琪
「對不起。」驚覺到自己失態了,慕容謙趕忙道聲歉,他冷靜下來想想,應該不會有事才對,雖然翡翠老是闖禍惹麻煩,但至少小命都還保住,再說,若她稍有什麼不對的情況,衛家的人也會聯絡他才是。
說到聯絡,他有多久沒和翡翠聯絡了?自從上次琉璃結婚之後,就再沒打過電話給她了,算一算時間大約有三個月,最近忙於這一季的服裝發表,有時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其實為什麼這麼久沒和她聯絡他自己最清楚!因為他心虛,不知她會不會氣他的不告而別?或者是為了「那件事」而鬧脾氣?知道他想放她自由,她會高興或者難過?
約莫一個月前,他打了電話給衛爺爺,說他想解除婚約,衛爺爺只叫他再考慮。
他是認為她已經長大了,有權利選擇屬於她的幸福,他是她的哥哥,從小看著她長大,又像她的爸爸,不該對她有任何逾矩的想法。
一轉眼,日子總是很快的從指縫中溜走,當年那個還賴在他懷裡的小女孩已經長大了,若不是去參加琉璃的婚禮,他對翡翠的記憶仍停留在她送他出外的那一天,那時她才十歲,女大真的十八變呀,她變漂亮也變得像個小女人,不再是那個老黏著他,愛跟前跟後的小跟班了。
他還記得她老喜歡拉著他的衣角,然後大聲地告訴他,「我長大以後要嫁給阿謙!」
思及此,慕容謙不由得笑了出來,那張稚氣未脫的小臉是那麼樣堅定的宣告著……
藍洛斯一手在他面前揮動,鮮少神遊的他竟然會發呆?!這可新鮮了,不會是因為這陣子工作忙過頭了吧?可是還會傻笑耶,他是哪根神經沒歸位啊?
「慕容,慕容,慕容……」藍洛斯連叫三聲,他似乎才大夢初醒。「怎麼?思春?」鮮少見到這麼反常的慕容謙,藍洛斯輕笑不已。
對於自己的失態,慕容謙歉然地一笑,「可能因為最近太累了吧!」眼神落向遠處,以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哦,是嗎?」藍洛斯拉長的語氣裡有著玩味,他淺淺勾起嘴角一笑,慕容真不是一個善於說謊的人。
「你找我有事嗎?」慕容謙連忙將話題轉移,免得精明過人的藍洛斯一直追問下去,他站在這陪他那麼久了,想必是有事找他吧!
「咦?我站這兒好一會兒了,你才突然想起來嗎?看到那個東方人沒?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我們想要進軍亞洲市場,他是一個很好的合作對象,我想帶你和他認識一下。」看來,這個令他神遊的事件恐怕不簡單哦,呵呵。
「嗯……真是不好意思。」
「是在想什麼人吧?」藍洛斯試探性地套話。
「沒……沒什麼。」他突然有點口吃,越是急於否認,越是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咦?不會是你那個老掛在嘴邊的翡翠妹妹吧?」
「你怎麼知道?」糟了,他這叫做不打自招。
「呵呵,還說沒有。對了,最近怎麼見你很少提起她呢?前不久你不是才和她在日本見過面嗎?怎麼之後就沒再聽你提過了?」
「嗯!」慕容謙只是點了一下頭,臉色變得有點黯然。
「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解除婚約了。」他苦笑。
「啊?」
「你不是要介紹人嗎?走吧!」慕容謙用工作上的事搪塞,省去繼續被拷問的命運,藍洛斯可是他的大老闆。
「不急!」藍洛斯沒再追問下去,遠處一道美麗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美人來找你了。」他扯了一下嘴角。
慕容謙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臉上沒什麼表情,純粹是禮貌上的頷首。
「慕容,原來你在這兒,害人家都找不到你。」身材高挑的美女軟語呢噥,出口的抱怨像是在撒嬌般,她長得很美,一頭金色的長鬈發閃耀動人,一襲性感貼身的晚宴服更使她近乎完美的身材顯露無遺。
「我和伯爵在談事。」不著痕跡地,慕容謙與她保持安全距離,她是巴黎首屈一指的模特兒,美艷性感,但只是工作夥伴,至少對他來說是如此。
「晚安,美麗的丹妮絲,你依然如我記憶中一樣美得不可方物。」藍洛斯帥氣地向她行個紳士禮,並且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有榮幸可以請你跳支舞嗎?」他主動邀請,幫好友逃過一劫。
「當然好。」開心的她與藍洛斯走向舞池。
慕容謙向他點個頭致謝,呼了一口氣,思緒又飄得老遠。
藍洛斯但笑不語,慕容的反常和那位叫翡翠的小女孩一定有關,有機會他真想見見她,看看她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孩,讓這個不近女色的慕容如此掛念和疼惜,每隔一段時間,他總會縫製一些衣服寄往台灣,他知道那是寄給她的,專為她一人而做,說只是妹妹嘛,打死他都不相信!
第二章
四歲大的小女娃,嘴邊殘留著吃早餐時沾到的草莓醬,滴著口水往正在睡夢中的男孩身上爬去,邊爬邊像只靈敏的獵犬東聞聞、西嗅嗅,想找出那股淡淡的香味是什麼。
「你是小猴子嗎?一直爬來爬去的。」這麼一顆巨大的「肉圓」壓在他身上,他不即刻向周公說再見都不行。睡眼惺忪的笑看著她,慕容謙寵溺的任由她將他當成山在爬。
「阿謙香香!」她一直將自己的小鼻子湊到他身上,想找出味道的出處在哪,到底是什麼味這香香的?
「小翡翠變成小狗了,鼻子好靈。」他為之失笑,將她抓下自己的身子,不曉得她到底是在聞他,還是把他的衣服當成餐巾紙,萬一等一下又在他臉上「下雨」,可就代志大條了。
「什麼香香?是什麼香香?」她喜歡這個味道,令她覺得好舒服。「尤加利的精油,我早上洗澎澎的時候加人浴缸的。」他向來有晨浴的習慣。
「我也要、我也要。」翡翠嚷嚷著,阿謙有什麼,她就要什麼,她要和他一樣。「好!晚上洗澎澎的時候再幫你加。」尤加利的味道讓他一天精神特別好,再者還有預防流行性感冒的功能,若非昨夜唸書念到天亮,現在也不會還賴在床上。
「現在啦!人家現在就要!阿謙幫我洗!」她小手拉著他,死命地想拉動比她多兩倍有餘體重的他,她要和他一樣有香香的味道。
「好好好!」對她疼愛有加的慕容謙,任由她拉至他的浴室,從小到大,他幫她洗澡的次數早已數不清了,甚至,他洗頭的技術恐怕都比她媽媽還要好,誰教她老纏著他呢!
愛玩水的翡翠總是邊洗澡邊打水仗,待會兒,他的衣服免不了又得面臨全濕的命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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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的粉紅色身影偷偷潛進黑漆漆的房內,躡手躡腳地走到落地窗前,吸飽一口氣,使勁兒拉開厚重的窗簾,霎時流洩一室的陽光,照在貪睡的人兒身上,感覺到強烈的光線侵襲屬於她的地盤,床上的人將棉被往頭上猛一拉,硬是不肯見光,卻露出打著石膏的腿。
「起——床——了!」這一聲叫喊可媲美孟姜女哭倒萬里長城的氣勢,琉璃自己很是滿意。
「日上三竿了,你想睡到月亮曬屁股才肯起床嗎?又不是吸血鬼,幹嘛怕陽光。」她硬生生奪走睡人兒的棉被,讓她見光死。「不要吵啦!我要睡覺。」床上的人脾氣大發,口吻相當惡劣。「你是豬啊!一天到晚只知道睡覺……」
突然,床上的人兒翻身坐起,睜開一雙帶有十萬火力的睡眼,用最鄙夷的目光掃向那抹粉紅。
「衛琉璃,全天下最沒有資格批評我是睡豬的人就是你,你的嗜睡怕是十次世界大戰都吵不醒。」吼完之後,翡翠搶過棉被倒頭再睡。
被誰說她是睡豬她都可以置之不理,唯獨這個——她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的嗜睡豬——衛琉璃沒有資格說她。
琉璃不以為意地發出一串銀鈴似的笑聲,將她的指控化為讚美入耳,「我現在醒著,而你在睡呀!不是睡豬是什麼?」
「我是病人,病人有睡覺的權利、休息的義務,你有沒有法律常識啊?學校那邊我已請病假,怎麼?見不得別人放假嗎?有本事你也去搞一個『腿傷』請假啊!」真搞不清楚,琉璃是吃飽太閒嗎?
「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忍俊不住的琉璃笑得整個人撲倒在翡翠的床上,一手撫著肚子,一手還用力地直捶床,什麼優雅的氣質蕩然無存,完全辜負上天賜予她沉魚落雁的美貌。「喂,你有沒有一點同情心呀!」被她刺耳的笑聲吵得實在無法人眠,翡翠索性躺好,她等一下會讓琉璃知道,她將為她的「無禮」付出代價。
「我嗎?哈哈哈……很抱歉,本人的字典裡沒有『同情心』這三個字,哇哈哈哈……」看到她打上石膏的腿像象腿一樣,她就克制不住的直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