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洛樵薰
一腳剛踏進梁冰房裡的風棠,一進門就發現空氣中流動的不尋常氣氛,其實早在那個守衛火燒屁股地把他從暖暖的被窩裡「挖」起來,說莊主急召他到「嵐湮閣」去,他就猜到八、九分了,肯定又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他一走到梁冰床邊,不待楚靖祥說話,就先拿了一粒藥丹讓梁冰服下,隨後抓起她的手把著脈。
楚靖祥著急地在旁邊看著正幫梁冰把著脈的風棠,當看見風棠面色不好地放下梁冰的手,他的心也頓時涼了一截,連探問的話都問不出口。
風棠掛著一臉歉然的表情看著好友,「對不起,我不知道她是中了什麼毒。」
「該死的!」楚靖祥低咒一聲,就要下樓。
「去找那*人問她到底讓冰兒服了什麼毒!」楚靖祥的口氣非常沖,大有想將何敏寒大卸十八塊的傾向,如果他猜得沒錯,那八、九不離十,在冰兒面前挑撥的人一定也是她。
「不用去了,她咬舌自盡了。」風棠打碎他的最後一希望。
「什麼?」楚靖祥的臉色變得十分駭人,握成拳的手握得喀喀作響,該死的,這輩子他從沒那麼無能為力過。
楚靖祥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眼中浮起一絲淚光地看著床上的人兒,難道要他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她離他而去嗎?
不!再這麼做的話他真的會恨死自己,不論如何,他一定要救活她,無論付出任何代價!
他瞧向風棠,風棠也正望向他,接下來的話給了他一絲希望,「我讓她服下延續生命的『續命丹』,大概可以再延長她二十四個時辰的生命,趁這段時間內去找我師父,她或許還有救。」
宛若溺水的人攀到浮木一般,楚靖祥慘白的臉色恢復一點人氣,起身過去抱起梁冰,「我們馬上啟程。」
二十四個時辰,那麼短的時間,他當然要爭取時間,而醫仙巖虛子所居的「清靈洞」離傲龍莊又是一段不算短的路程,不快點啟程,只怕懷中的人兒會回天乏術。
深深看了懷中即使慘白卻依然絕美的容顏一眼,楚靖祥跨上日行萬里的神駒狂奔,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目的地。
跟他身後的風棠比他更明白時間的緊迫,一樣跨上自己的馬,急急迫了上去。
其實……唉!他剛剛實在不忍心在好友面前說出口,冰兒中的毒他看得出來,只是他不會醫,而師父那邊的成功率也只有百分之五十而已,因為據師父所說,要解「血碧液」之毒必須要有「雪珀草」作藥引,而「雪珀草」生長在終年冰雪的「雪珀山」上,師父當年費盡千辛萬苦也僅得一株而已,現在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就是希望師父那僅有的一株「雪珀草」還未用去才好,不然可就真的沒救了。
望著楚靖祥摟著梁冰、策馬急急狂奔的背影,風棠心裡暗暗祈禱,但願這個慘況不會發生才好。
AAAAAAAAA
半跪在「觀世明潭」前,蘿緊握著雙拳,驚險萬分地看著生命垂危的梁冰。
奇怪,月爺爺這時候跑哪去了,女主角都離死不遠只剩最後一口氣了,他這會兒卻不知晃到哪裡去而不見人影,真是急死人了。
此時被風雪困在「雪珀山」上的月老,隱隱約約聽見蘿的指責,恨不得現在馬上能回到上面去跟她好好理論一番,他在這裡拖著一把老骨頭,冒著被冰雪活埋的危險,在這天寒地凍的「雪珀山」上拼老命,她輕輕鬆鬆地在「觀世明潭」前看得津津有味,不體會一下老人家的辛苦也就罷了,竟然還偷罵他。
甩了甩被凍僵的長鬚,他奮力地拄著枴杖向前走,一座山那麼大,那-雪珀草」到底是長在什麼地方?他在這繞了那麼久了看到的除了雪還是雪,連一根小小的雜草都沒見到,哪來的「雪珀草」?難道他是被那個傢伙給騙去了不成?
好呀,他這一個區區凡人竟然欺騙在上面鼎鼎有名的月老,敢情是活得不耐煩了。
嘴中唸唸有辭,月老打算施展仙術離開這個鬼地方,免得真被凍死在這裡。
但念到一半,他卻停了下來,雙眼直盯著幾尺之遠的山頭上的一點銀光,雖說在這白雪皚皚的山上,那反射出來的白光已經夠亮了,可那點銀光卻顯得更刺目。
原本的打算離開「雪珀山-的月老,霎時身影卻已在那山頭上,準備看個明白。
呼!總算是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他給找著了,至於前頭那一句皇天實際上是不具任何意義,他在心中是千分之千、萬分之萬地明白玉帝是絕對不會幫他的。
滿意地看了手中的「雪珀草」,月老滿臉皺紋的老臉上揚起了一朵燦爛如花的笑容,他這次牽的妙姻緣終於又要完美落幕了。
等著吧,終有一天他一定會要陛下完全承認他的才能的。
不過,大概也就是人家所說的「好事多磨」。此時在天下卻發生了一件足以讓他死一百次也不為過的大事。
看得出神的蘿一點也沒注意到危險已經逼近了,只是垮著臉,一直看著一腳已經踏進鬼門關的梁冰以及心急如焚的楚靖祥。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就連這人玉帝旁邊的小婢女,也不禁受他們這種生死不渝的至愛而感動,現在她大概有那麼一點明白月爺爺為什麼會那麼執著地要為彼此相合的人配在一起了。
「蘿,你在看什麼?」兀自想得出神的蘿的背後,響起一陣低沉威嚴的聲音。
是陛下!蘿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得差點跌進潭裡去。
她霍然站起身來,走到玉帝眼前,試圖以她那五尺同的嬌軀擋住玉帝的視線,「沒……沒什麼。」
硬生生扯出一抹乾笑,她希望陛下的眼睛不要一直往「觀世明潭」的方向瞄去,心裡一直懺悔:月爺爺,蘿對不起您,大概要穿幫了。
「是嗎?」出乎意料之外,玉帝並沒有追問,只是淡淡地問了句便轉身回大殿去了。
吁了一口氣的蘿沒有機會看到玉帝臨走時,唇邊淡得幾乎令人看不出來的笑,哼,那個老小子,這回自己總算有理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他踢出天界了,真是大快人心。
快樂地走到座前坐下,他開始想像沒有月老一天到頭老是牽錯姻緣線惹麻煩的太平日子。
第十章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射入「清靈洞」,醫仙巖虛子緩慢地步出洞外,打算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他眺望著沿著山壁一直蜿蜓上來,僅可容一匹馬經過的險峻山路,就那個自稱是月老的人而言,這會兒人也該到了吧!
果然,在不遠處的最後一個轉角,此時黃沙飛揚,在那迷濛蒙地塵沙之中,巖虛子瞧見了懷中摟著一個女孩,策馬狂奔的楚靖祥,以及緊隨在後,他的傻徒弟風棠。
氣定神閒地走到路口等他們,不過他倒很聰明地閃到路旁,不然照他們那種速度看來,他恐怕還沒救活人就已經慘死在馬蹄之下了。
「前輩,您一定要想辦法救救她。」才剛在巖虛子面前停下,楚靖祥就急忙抱梁冰躍下馬,開口就要他救命。
「別急,別急,」巖虛於不慌不忙地執起她的手把脈,嘴裡直要楚靖祥放寬心。「你從傲龍莊一路奔波至此,一定很疲倦了,先去休息一下吧!」
「師父?」風棠朝他露出懷疑的眼神。
從傲龍莊趕到這裡,算一算也有二十個時辰了,再過四個時辰冰兒可說是完全沒救了,怎麼師父卻好似很有把握醫好似的,莫非他僅有的一株「雪珀草」還留著?
「你也別急,先進洞再說。」說完巖虛於就率先走進洞。
風棠緊跟在他身後,在他耳邊小聲地問:「師父,那株『雪珀草』您還留著對不對?」
「不。」巖虛子出乎風棠意料之外地搖搖頭,「那株『雪珀草』被我用掉了。」好乾脆的一句話。
「那……」風棠實在很想問他那滿心的自信是根據什麼來的,不過終究沒有問出口,因為通常徒弟是不該問師父這種傷及他老人家自尊心的問題的。
可是……他擔憂地看著身後緊摟著梁冰的楚靖祥,如果救不回冰兒怎麼辦?他可不敢相信靖祥有那個能力去承受連續兩次痛失摯愛的打擊。
「別擔心。」好似背後有長眼睛似地,巖虛子引曰風棠關心地瞧著楚靖祥的視線,「那位小姑娘死不了的。」
「可是……」風棠還想問,現在沒了『雪珀草』救得活嗎?」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走在前頭的巖虛子不耐煩的擺擺手,阻止他再問下去,他只好識相地閉嘴。
等到那個大嘴的小於終於閉嘴之後,巖虛於站在一張冒著陣陣寒煙的床前,招招手要楚靖祥過去。」
「前輩。」楚靖祥聽話地抱著梁冰走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