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相公別跑

第8頁 文 / 任媜

    「快別這樣子說,我照顧你也是應該的。」

    「可是……」

    「現在你可是有身孕的人,照顧好身子最要緊。」

    花裟衣下意識地輕撫著自己微隆的腹部,眼淚卻更是止不住了。「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啊!」

    他閉了閉眼,努力調勻呼息,然後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般開口道:「裟衣,嫁給我吧!」

    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凝岫整個人嚇得從楊上彈跳了起來。

    她、她睡著了,那他--

    不過,她很快地發現自己依然衣衫完整,可見昨晚沒有穿幫,便放下心來。

    只是,他人呢?

    問了府裡的人都說不知道,就連小嫵也是吞吞吐吐了大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

    他的人就這麼消失了?

    凝岫忽然覺得好奇怪,原本總覺得那個人的存在是種威脅,可是今兒個他到底去哪兒了?為何不吭一聲就出門了?一整天下來,絲毫提下起勁兒的凝岫,想這些問題想得頭痛。

    直到,他的身影乍現--

    「你回來了?」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一股腦兒地衝上前,推開了旁人,興奮得像枝上麻雀,直接就往他懷裡撞去。「你去哪兒?你知道嗎?我到處問人,也一直在想,就是不知道你究竟是去哪兒了。」

    任翱著實被她突如其來的熱情怔愣住。

    發現週遭的家丁都瞠目以對時,他尷尬地想推去黏在身上的小人兒;可是才拉起她,對上那張殷切且佈滿紅雲的小臉蛋,他的心猛地抽痛了下。

    不行!剛剛離開「恰君樓」時,他不是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徹底解決自己與她的糾葛?為了保護花裟衣,他非得這麼做不可……

    他一臉冷漠無情地將那具熱情的身軀給拉開,甩袖道:「我去哪兒,無須向你報備吧?你只管盡好本分就是了!」

    「啊?」凝岫倒抽了口氣,這才警覺到方才自己的舉動。她、她……怎麼會幹那種事?投懷送抱?

    可現在他那冶峻的態度,著實狠狠地刺了她一刀。

    「你當然不必報備,我不過是怕你出門被野狼給叼了,還是讓土匪給劫了,到時候自個兒就領不到薪俸了!」氣呼呼地吼畢,她便甩頭離去。

    耶?這膽大包天的「小子」敢這樣詛咒主子?

    在眾家丁的抽氣聲中,任翱搖頭輕歎。這丫頭……高深莫測的笑容中,同時飽含著許多無奈。

    「他混帳!自以為了不起,其實簡直是可惡透頂……」又到了凝岫衝到小嫵房裡的時刻。

    小嫵端坐案前,手執繡針,巧妙靈活地穿梭在一幅鴛鴦圖上,嘴裡不時輕聲附和著她的話。「是……他殺千刀……嗯,他該死……」

    一來一往,一針一線的……然後,小嫵對著快完成的作品笑了。嗯,這次自己的速度又更快了些。

    抬頭望了眼那唇乾舌燥又開始猛嚥口水的凝岫,小手往幾上一指。「喏,菊花茶擱那兒。」

    菊花茶降火氣,是每回凝岫上她這兒的必備物品。

    大口灌完之後,抹去嘴上余漬,凝岫可發覺不對勁了。「喂,我是在罵你哥哥欸?」

    「我聽見了呀,又有哪一次不是這樣?」

    她啊,是早巳習慣,也麻痺了;只不過,這一回似乎還多了什麼?

    她忽然瞧見了凝岫泛紅的眼眶。「你為了我哥……掉淚?」

    「我哪有?根本是被你的茶給熏的。」凝岫吸著鼻子,很不情願地說。「就算是,也是被那混球給氣哭的!」

    「其實我聽了也不覺得怎麼樣,應該是你……你自己太在意我哥了。凝姊,你會不會真的愛上他了?」

    「我?我愛……愛他?哈!」凝岫極為不自然地說。「就算你知道我心情不好,也用不著說這種笑話來逗人。」

    看著那張倔強的小臉,小嫵搖了搖頭,忽然像下了什麼決定似地認真說道:

    「凝姊,你還是回去吧!別浪費時間在我哥身上,沒用的,因為……」

    「因為什麼?」

    「也許我是應該早點告訴你的。你知道我哥為什麼退了你的親事嗎?那是為了另一個女人--花裟衣。」

    ㄏㄡ!終於逮著了喔?「那、那、那個花裟衣是、是誰?她……很漂亮嗎?」

    凝岫顫著聲音,拿至唇邊的杯子也跟著咯咯直響……

    「沒茶了啦。」小嫵取下那只可能會被凝岫牙齒啃碎的瓷杯,才無可奈何地接口道:「花姊姊,原本是我們家近鄰,不但人長得美,性情又溫柔,和我哥也算是青梅竹馬,但是前些年花家卻忽然搬走,我已經好久沒見過花姊姊的人。不過前些日子,我哥去了趟江南,回來時就帶著花姊姊了……」

    停頓後,小嫵有些擔心地望著凝岫,才又開口道:「而且我哥還說……他要娶花姊姊。我曾問他原因,而我哥只是說他有非娶不可的理由,所以……」

    「所以,他才把親事給退了?」凝岫整個人像從蒸籠冒出來似地全身冒煙。

    歎了口氣,小嫵好言相勸。「我瞭解我哥的性子,既然是他已經決定了的事,那麼他就不會輕易變卦。所以你還是趁早離開這裡,成全了他們,也讓你重新過自己的生活--欸,凝姊姊,你別走呀!」

    凝岫二話不說便往外頭走去,她愈走愈快,最後還是用奔跑的,一心只想快速離開小嫵這兒。

    她討厭聽見這些話,那會讓她心頭一陣刺痛,痛得快受不住……

    什麼叫非娶不可的理由?一向罵任翱罵得挺順口的她,腦子忽然一片空洞,什麼也罵不出口。

    她只覺得臉頰熱熱癢癢的,伸手一摸,手心卻沾上了濕濕的淚水。

    嗚……真的哭了,她這會兒是真的哭了……

    難道自己就這樣子算了?然後就像小嫵所說的,成全他去和別人幸福快樂?

    不!凝岫擰緊了小拳頭,她就是不服輸!

    要成全他們,那也必須是在她將他一腳踹掉之後的事。

    她一定得想個法子扳回局面--

    非娶不可的理由?到底是什麼理由?從現在起,它成了凝岫最急於知道的事。

    皇天不負苦心人!

    終於,讓她不小心地從下人們的閒話家常中,解開了疑惑。

    「福嫂,聽說你兒子真的要娶王家那個閨女呀?不是聽說你挺不樂意的?」

    「唉,沒法子的事,不娶也不行吶,這生米都煮成熟飯了,都有孩子了,總下能讓孩子流落外頭吧?總是自家的血脈,所以,只好趕緊把婚事給辦一辦。」

    耶?豎高了耳朵的凝岫,一雙骨碌碌的眼珠子開始轉呀轉地……然後,捶了下自個兒的頭。「唉呀呀!我懂了!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知道該怎麼讓他來娶自己了!

    有樣學樣,她也來煮個「熟飯」,不就成了!?

    原來,只要有了孩子,就可以讓他乖乖束手就縛?她簡直太崇拜自己的悟性了。

    凝岫得意忘形地自草叢堆裡衝出,歡欣鼓舞的她正想衝去和福嫂她們握個手,感謝她們的當頭棒喝--

    咦……不對!那個「熟飯」該怎麼煮呢?

    是指有孩子嗎?可是……

    她還是街上前去,握住了福嫂的手,大聲問道:「福嫂,請你教教我,該怎麼做才會有孩子?」

    啊!啊!啊!一時之間,只聞遍地失聲尖叫,還夾雜著高亢的咒罵聲,在她還沒弄懂她們在罵些什麼,頂上已被狠狠地賞了無數顆爆栗。

    「嗚!好痛……」瞪著福嫂等人見鬼似地爭相逃竄,凝岫揉著頭呻吟,不明白她們為什麼打她?不教就算了嘛。

    所以她決定再另尋對象。

    結果,被那些婢女們吼得快耳聾的她,不得不放棄討教的念頭。算了,沮喪萬分的她,決定回自個兒房裡再好好研究研究。

    唉!都怪母親離開得早,否則,她一定會教自己的……連母親的面孔都不記得了,她哪還記得自己是怎麼來的?唉!

    「你今天做了什麼?嗯?」任翱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

    只見她那纖弱的肩微垮,蒼白秀氣的小臉上儘是疲憊,失去了原來趾高氣昂的樣子,只剩下那滴溜溜漾水似的明眸,依然惹人心疼。

    看來,讓她消耗過剩的體力也是對的。

    「找做了什麼?」

    「有人來向我告狀,說是你「騷擾」府裡婢女?而且連年近五旬的福嫂你也想要?」他刻意加重了某個字眼。

    老天,他已經快忍不住了……趕緊藉著甩甩衣袍的動作,掩飾那種簡直是痛苦的悶笑。

    咳!俯看著她的,依然是威嚴不可侵犯的怒容。

    「哪有?我只是請教她們一些問題罷了!」凝岫瞪大著眼,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

    「噢?什麼問題?」

    「我只是想知道怎麼樣才能有小孩而已……」咦?幹麼?他兩顆眼珠子為何瞪得死大?

    原來她……

    難怪婢女們那般驚恐,原來是被「他」追著研究「生小孩」?這白癡!難道她連自個兒喬裝成男子的事都忘了嗎?

    而且他還注意到另一件更重要的事。「你……問這個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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