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朱晴
靜養了幾天,陶子綾的精神狀況較為穩定了,嗓音也逐漸恢復為原來的溫醇,只是演唱會事件後,讓她不太敢接觸人群。
因此,她不再到黃昏市場裡去賣菜,並且向學校請了長假。
白天她幾乎都待在家裡聽音樂,要不就是溫習彭英翔借她的上課筆記;夜晚吃完飯後,趁著人比較少時,雷毅愷便會陪著她一起到黃昏市場後方的小公園,散心透氣。
此時夕陽巳漸漸落下,陶明發仍在黃昏市場裡忙祿,而雷毅愷也來電表示今天會晚點過來,獨留她一人兀自享用晚餐。
只是才正要動筷子時,她的手機便鈴鈴作響,來電顯示是她從沒見過的號碼!
「喂—我是陶子綾,請問是哪位?」她禮貌地應聲·
「子綾,我是湘嵐,我有重要的事想跟你說,你可以出來一下嗎?」葉湘嵐劈頭便直接說出來意。
「重要的事?喔,那……十五分鐘後見。」陶子綾和她約在黃昏市場後的小公園,看向時鐘,她盤算著該在何時出門。
奇怪,湘嵐怎麼會突然打電話給自己?方纔她在電話裡的聲音似乎有些凝重,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
陶子綾不斷地暗自揣想,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算了,姑且聽看看她想說什麼吧。
十五分鐘後——
陶子綾穿著一身輕便的服裝,坐在公園的石椅上,等著姍姍來遲的葉湘嵐。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葉湘嵐小跑步地來到她身邊。
「沒關係。」她淺笑道。
「子綾,真是不好意思耶,我應該早點來探望你的,只是最近演唱會的事讓我忙得不可開交,抱歉喔!」她說的是那場演唱會之後,再補辦的幾場演唱會。
「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找我嗎?」她不想再憶起有關演唱會的任何事了。
「是有關那天演唱會的『意外』。不,不應該說是意外,那一切根本就是安排好的。」
「不是意外,而是安排好的?」她訝異地重複葉湘嵐說的話。
下沒錯,而且安排這一切的,正是你的親密愛人—雷、毅、愷!」葉湘嵐煞有其事地說著。
「你說的是毅愷?」陶子綾怔愣了下,旋即搖搖頭說道:「不,不可能,我不相信。」
「也難怪你不相信,畢竟他是你的親親男友嘛!要是換作我,我說什麼也不相信。」她刻意賣關子,不把話挑明說。
「湘嵐,可以請你把話說清楚嗎?我不希望你隨便污蔑毅愷!」她沉下臉正色說道,不能容忍毅愷的名聲遭到破壞。
「你以為雷先生跟你交往,是真的喜歡你呀?那你就錯了!你沒忘記他自始至終一直強調唱歌要有感情,而且他起初不也一直斥責你唱歌沒感情嗎?
要教自己的歌手唱歌融入感情,最快的方法當然就是親自教導她羅!你看,自從你和雷先生交往之後,他是不是就開始稱讚你的歌聲隱藏著濃烈的愛意?」
葉湘嵐的話令她微微怔仲了下,臉色也有些僵硬。
她曾經也對這個問題有所疑問,但他很肯定地跟她說,自己絕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和她在一起的。
雖然她對他一向非常信任,然而當葉湘嵐再度提起時,她的心中仍是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些許動搖……
「而且他不是一直說要讓你以最『轟動』的方式出場嚼?衣服破碎成一片片,差點讓你在台上變成裸體,這還不夠轟動嗎?
還有啊,難怪雷先生那天還非要我給你暍那罐澎大海,原來就是故意要讓你在舞台上『失聲』,你知不知道,你的事情在演唱會隔天,已經成為各家雜誌報紙的頭條了耶……」葉湘嵐聳動地捏造不實的言語。
「不要再說了!」陶子綾大聲地斥暍。
葉湘嵐說出的一字一句,讓她又回憶起演唱會當天,自己嘶啞難聽的聲音,甚至幾乎赤裸地蜷縮在舞台上……
天啊,好可怕!這一切真的全是他的傑作嗎?她雙手交錯環抱著臂膀,渾身不住地直發顫。
看在葉湘嵐眼裡,非但一點也不感到同情,反而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下一秒,她迅速收起笑,又說道:「哎,雷先生的手段還真是高明,不愧是全台灣首屈一指的製作人,還真懂得如何利用手法造勢宣傳哩!」
「請你不要再說了!」陶子綾摀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再聽她說出任何話。
「反正我也說完了,哎,子綾,你要知道,我不是故意要說雷先生的壞話。但你可是個好女孩啊,我們又是同校同學,我不希望你被他騙了。」葉湘嵐佯裝惋惜的表情說道,旋即轉身離開了小公園。
她一走,陶子綾便再也壓抑不住,任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撲簌簌地自她的臉龐滑落,濡濕了她身上的衣料。
那真的是他宣傳造勢的手段嗎?不——那實在太可怕了!
她真的下想相信葉湘嵐說的話,可是她又有什麼理由欺騙她呢?
相信毅愷?柑信葉湘嵐?信任感如同拔河般在她的心中拉鋸掙扎,一時之間,她的心混亂了……
第十章
處理完公司的事後,雷毅愷迅速前往陶子綾的家中,他按了門鈴,沒有得到回應,便直覺地來到小公園裡。
果然,在他們時常逗留的地方,他見到了蹲在在石椅旁的陶子綾。她那嬌小的身子正蜷縮在一起,不停地顫抖。
是因為冷嗎?抑或是別的原因?雷毅愷擔憂地邁步向前。
「子綾?」輕輕地喚了聲,卻沒有得到回應,於是他直接伸手拉起她,見到她滿臉淚痕,他驚訝萬分。「怎麼哭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請你不要碰我!」她的語氣帶著濃濃的哭音,強硬地甩開他拉著自己的手。
「怎麼了?」他關心地問。
自從演唱會的事情過後,她變得很脆弱,常常會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擔憂氣憤,抑或是任性傷心。這樣的她,也讓他更加捺著性子安撫。
他曾說過要保護她,卻仍是讓她在演唱會上受到傷害,這一次,他絕對會信守內己的承諾。
「是你對不對?一切都是你做的對不對?」她含著淚水質問他。
混亂的心同時也掩蓋了她的理智,她分辨不出葉湘嵐與他孰是孰非,只能任由自己的情緒恣意宣洩、恣意地指責他!
「你在說什麼?我一點也聽不懂。」他依舊耐心地輕哄她。
「你是為了讓我的歌聲更有感情,才會提出跟我交往的要求,甚至勉強自己對我說喜歡我、愛我,對不對?」沒等他回答,她逕自又說下去。「關於這一點,你成功了,你真的做得樞當成功,成功地讓我將對你的愛融入在歌曲中。」她的笑容含著晶瑩的眼淚,讓人感覺更加淒楚。
「你知道自己在胡說八道什麼嗎?」聽了她控訴的言詞,他斂下眸,黑眸危險而銳利地盯住淚眼婆娑的她·
「我沒有胡說八道,你說要給我一個大驚喜,說要讓我以最『轟動』的方式出場,你郡做到了不是嗎?
你讓我的禮服一片片地在歌迷面前破碎,讓我差點在歌迷面前赤身裸體:還有你的澎大海,讓我的聲音變得沙啞難聽。
你真的成功地幫我宣傳、造勢,讓我在演唱會隔天,成為全國民眾茶餘飯後的笑柄,徹徹匠底地摧毀了我的夢想,害我再也不敢踏上舞台一步!」每說—句,她就像自揭瘡疤似的,痛得眼淚直流。
「夠了!為什麼你會說出這樣的話?難道是有人在你身邊胡亂嚼舌根?」他極力地壓抑自己的怒氣,不希望自己因為失去理智而說出傷害她的話。
「你怕了嗎?怕被人揭穿你高明的手段?」她揚起婆娑淚眼,挑釁地說:「你就乾脆地承認吧!」
「你到底要我承認什麼!子綾,別無理取鬧!」他沉聲說。
一切都太莫名其妙了,先前講電話時,她還好好的,現在怎麼會突然指控他一些莫須有的事!
「你就承認你是為了讓我將感情融人歌詞中,才和我交往;承認你為了讓我出場轟動,而剪壞我的衣服,讓我喉嚨發不出聲音。你承認呀?」她近似歇斯底里地哭喊著。
「好!我承認,是我,都是我!這樣說,你開心了嗎?」他猛然咆哮道。
只見陶產綾整個人完全傻愣住,眼淚不停地洶湧竄流。
他真的承認了……她的心好痛……好痛……
雷毅愷深深地吸了口氣,強壓下心中那簇亟欲爆發的火苗,將怒氣化做深情、緊抱住她。堅硬的臂膀如鐵牢似的,讓她無法動彈。
「倘若聽見我承認能讓你開心,就算讓你誤解,我也會很樂意承認的。但是,請你相信,我真的不曾做過那些事。」騰出一隻手,他溫柔地揩去她的淚水。「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說,澡深地傷到我了?你完全否定掉我對你付出的一切。」他的聲音輕柔,卻又有更多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