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京洛香
他真的喜歡我嗎?還是把我當成個隨便的女子?在石洞糊里糊塗失身,可以失去神智做為理由。可這回,兩人意識清楚,實在責無旁貸。
「沐姑娘,沐姑娘。」春菊急促的喚聲自內廊傳來。
「什麼事?」紅芍立即推門走到房前庭院。
「沐姑娘……」春菊上氣不接下氣,按著胸口大喘。「你快來瞧瞧,少爺他……」
「少爺怎麼了?」紅芍見春菊白著臉,內心湧起不好的預感。不會是發病了吧!
春菊二話不說倏的轉身,領著她便往後院奔去。紅芍提著裙擺,慌亂地穿越迴廊來到水榭。只見下人與丫鬟全圍成一圈、擠著頭望著前面,交頭接耳連聲細語。
「借過一下,借……」
眾人聽到她的聲音,立即自動讓出通道。紅芍只見器宇軒昂的背影,正好端端地立在水池前方。
聽見身後騷動,天霽神采奕奕地側轉過身來,露出熟悉的邪肆笑容。
什麼嘛!害我緊張得要命。紅芍蹙著眉頭,嗔睨著霍家少爺安好地站在跟前,只見他自負的嘴角微微上揚。
「哇!好漂亮的牡丹花!」
順著春菊驚呼,映入紅芍眼簾的是一片株叢豐滿的花海。色澤艷麗的花卉滿滿綻放在水榭前的花園,瀟灑的綠葉將整園花朵襯托得更加嬌艷。紅芍眼眶中霎時泛升濕潤,她可看仔細了——那不是牡丹花。
「沐姑娘,這片牡丹是少爺特地命人在半天之內趕工移種的。」春菊忙不迭地為自家少爺美言。
「不對,不是牡丹。」紅芍喃喃囈語。
「咦!那會是什麼花?」春菊狐疑地觀眼細瞧,直看橫看都像是牡丹花啊!為啥沐姑娘說不是呢?
「那是芍葯花。」紅芍灼灼目光對上天霽炯炯雙眸。
在場每位聞言皆目瞪口呆。原來這片形似「花王」牡丹的花海,是有「花中宰相」之稱的芍葯,不僅根部可用來入藥,還有更深一層的意義是——花名即為沐姑娘的閨名。
霍天霽短短半天之內便收集到京城內所有的芍葯花,移種到霍府花圃,其中煞費苦心的原因不言而喻。
鮮花贈佳人,如此大手筆的示愛動作,讓在場所有女性都欽羨萬分。眾人體貼地噤聲退下,留給這對默默對視的儷人一個獨處的空間。
晶瑩的淚珠兒兜轉在眼眶,擅唇也微微輕顫。紅芍瞅著眼前含笑的男人,全身暖烘烘地。
天霽向前一步,持起她的小手。「湊與洧,方渙兮。」低沉帶有魔力的醇聲,緩緩述說。「伊其相譫,贈之以……」薄唇欺近膩香的手心。「……芍葯。」語落之時,天霽在她小手啄吮了一口,隱隱聞到一股熟悉的藥味。
酥麻觸感自手心肉傳達全身,紅芍頓時只覺兩腿癱軟無力,只得偎進天霽溫暖的胸膛。
天霽沒說出口的,她完全瞭然於心。雖然芍葯又名「可離」,人們亦會用來當成贈送離別的物品,但紅芍明白天霽所要傳達的,是欲結情好的寓意,而他口中喃念的這首詩經,更是露骨的示愛之詞。
在歡好翌日收到這般厚禮,紅芍內心驀然漲滿幸福的滋味。所有的抗拒全拋腦後,約束的情感如同潰堤奔流,全數湧向天霽。
「從來沒人對我那麼好。」紅芍埋在他懷中悶聲道。「你幫我完成開藥堂的心願,又送我滿園芍葯花。」
「因為你值得,你是我的心頭肉、我的心肝。」天霽環抱住她,緊得似要把她揉進體內。
紅芍臣服在他的蜜語之下,閉上雙眼感受這畢生以來首度芳心波動的時刻。
「你不會認為我是個隨便的姑娘嗎?」她一再地與他有肌膚之親,而他們卻不是夫妻。
「相信我,昨晚發生的美好不是我本意,但是我很高興它的確發生了。紅芍,」他醇聲喚她,她瞇起迷濛的星眸瞅他。「你相信我,我是真心的。」
她檀口微張,輕輕顫抖著。她搜尋他真摯的臉,清楚意識到他沒有看輕她的跡象,反而可以從他眼中的倒影,明明白白看見火熱的悸動。
至此,她終於放下心中大石,開心地點了點頭。
天霽見她接受自己的情感,忍不住想高聲疾呼。噢!他可愛的紅芍,她是屬於他的了。
見他咧了嘴笑,紅芍亦跟著笑出來,兩人相視含笑,一同享受這幸福溫馨的時光。
像是想到什麼,天霽稍稍退開身來。
「你看。」天霽掀開襟領,讓她瞧著昨晚的戰果。「你的牙齒可真夠利的。」
只見青一塊紫一塊,有些慘不忍睹。原來她這麼狠,不過!誰要他那樣折磨她,哼!自作自受。
紅芍好奇地伸手想去觸摸那片肌膚,天霽卻在她清涼的指尖碰上時反手扣住她。她不解地抬頭看,卻跌入一雙深邃的黑潭,裡頭燃著奇異的火焰。
「別引誘我,否則別怪我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什麼事來。」他惡言恐嚇。
紅芍聞言,緋紅了臉。她雖然不知道他會做什麼,但肯定不是好事。
———
天霽贈芍葯花園子紅芍一事,不一會兒便流傳霍府上上下下,最高興的莫過於霍夫人了。這會兒,她正開心地盤算著,俟靈老爺歸來後向沐大夫提親,讓這對小儷人拜堂成親。
至於紅芍,這兩天心頭也飄飄然的,早上陪霍夫人品茶賞花,下午偶爾到藥堂察看翻修的進度,而晚上就等天霽回來一同用膳。
每晚紅芍總是捧著湯藥到天霽房內,但因霍府耳目眾多,兩人又尚未正式成親,所以她僅小敘片刻便告離去口而她待在房裡時,門扉一定是敞開的,這是天霽體貼之處,好為紅芍保全名聲。
不過,這可苦了天霽,只能看卻無法動手,每每惹得自個兒心癢難耐,只能怪自己自作自受。
這天晌午,紅芍步履輕盈地走在水榭迴廊,背後忽然伸出一雙毛手抱住她。驚叫聲還未脫口而出,熟悉的男性麝香便竄入鼻間。
「你嚇著我了,天霽。」驚魂未定的紅芍回頭正眼一瞧,天霽正瞇著眼鎖住她,黑眸中燃燒的一抹焰光,令紅芍憶起在藥堂暗室那晚,他也是同樣的神情。
天霽手勁一收,將紅芍拉至廊柱後方,刻意隱藏兩人的身形,欺身就要吻她。紅芍害羞地閃避。「別在這裡,會給人見著。」
「我不管,我已經忍不住了。」山不轉路轉,天霽改變目標含住紅芍小巧耳垂,引起她一陣輕顫。「再不碰觸你,只怕我會因渴求而死。」
紅芍不悅地摀住他的嘴。「別亂說話。」
「可以,用你的唇來堵。」不由分說,天霽印上她的檀口,靈巧的舌滑入紅芍的鮮唇,引誘她造訪他口中的幽境。當她試探性的伸出了丁香小舌,他立即含住吸吮。
不安分的大掌隔著衣裳撫摸地渾圓的胸脯,恨不得扒開身上所有累贅。
當天霽終於暫時滿足地放過紅芍時,她早被吻得神智渙散,雙唇腫脹不堪;但那醉人嬌態卻更加引誘他,天霽無法自拔地再度封住她的唇,直到兩人都幾乎喘不過氣來才鬆開彼此。
紅芍要好一會兒才能回復心神,酷紅面頰仍透露方纔的纏綿帶給她莫大喜悅。
「老天,我怎麼變成一個猴急的小伙子似的。」天霽自嘲道,拇指仍流連在紅芍唇上,他真的愛死了她嘗起來的味道,這般甜美,全無保留。
「這個時候怎麼不在錢莊,回來了呢?」
「回來抱抱你、親親你呀!」
這下子,紅芍的臉又更紅了,但卻口不對心地眸道:「胡說些什麼!」
天霽溺愛地投捏她高挺的鼻樑。「小傻蛋,我表妹遠地來訪,娘特地通知我回來招呼。」
「喔!」
「表妹從小與我們親近得很。姨丈六年前調任遠赴外鄉,我們已經數年未見。這次她是特地回來探親的。」
紅芍得知他回來居然不是為了看她,心中湧起小小的失望。紅芍有些悻然,不自覺地脫口而出。「原來你回來是為了她?」
「你想到哪兒去了?招呼表妹是借口,你才是主要誘因。嗯?」天霽聽出她語氣中明顯帶有一股酸味,忙好言相哄。
「誰信你!」紅芍不買帳,用力推開他,轉身要走。
天霽猿臂一伸,紅芍重心不穩地跌進他懷裡。
「放手啦!」被人瞧見拉拉扯扯的,可就不好了。
「不放,說什麼都不放!」天霽鐵臂一攏,兩人之間的距離更加親近。
兩人就這麼僵持好一會兒,紅芍態度漸漸軟化下來,小手覆上他的大掌。
「你快去招呼你的表妹吧!別讓人等急了。」平穩的口氣聽不出任何情緒。
「你答應了不誤會,我才去。」
紅芍自他懷中抬起頭,以清澄的雙瞳注視他。「有朋自遠方來,我怎麼阻礙你呢?我鬧著你的,大傻蛋。」
「真的?」天霽狐疑。直到看見紅芍露出安然的笑容,一顆忐忑的心方才落定。他如釋重負地揚起俊俏的嘴角。「紅芍,我的心肝,你真的嚇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