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花琪
易小奴張望著,瞥到徐佳美往這裡走來時,她的神色更慌張,加快了腳步,只是她還不習慣高跟鞋,一個踉蹌,身子往前傾。
「啊!」她失去平衡,低呼一聲,旁邊的人往她這裡看去。
就在她以為要出糗的時候,她柔軟的身子,驀地跌進任飛揚有力的臂膀中。
四下燈光剛好轉暗,遮住了她臉上漫開的紅潮。燈光變換著,音樂聲音響起,周圍的氣氛跟著改變。
他攬住了她的腰,拉開了她的手,一笑。「你知道要跳舞了,所以這麼迫不及待地到我懷裡來嗎?」
旁邊有輕笑聲音響起,她的臉上窘紅,也不知道他是乘機糗她,還是在幫她解圍。
他的大掌覆握她軟柔的手,手指有力地扣住她,兩人的手心熨疊,暖熱的溫度流遞。她抬眸看他,音樂流洩中,對上那一雙深邃含笑的眼眸,他薄勾嘴唇,性感的讓人心悸,她的心口鼕鼕冬地擂動。
他另一手扶上她的腰際,感受她纖細的弧度。在他碰上來的那剎那,她感覺自己的身子僵直、緊繃、躁動而敏感。她吸了一口氣,他的氣息和味道,在她的鼻間漫開,很男人的味道。她低頭,竟然不敢直視著他。
「不要緊張。」他在她耳邊低呵。
什麼叫不要緊張,她覺得耳根都熱了。
他注意到她紅燙的兩頰,輕笑。「你在怕什麼?」
「怕被你踩到。」她低頭看著兩人腳步的移動。
「看我。」他的聲音低沉而迷人。「我不會踩到你的。」
「可是我會踩到你。」她堅持看著地上。
「踩到我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一笑。「你今天不就踩過了。我覺得你是怕看我的眼睛,才不抬頭的。」
她倔傲地抬頭。「誰怕看你的眼睛?」對上他含笑的眼眸,她眨動了眼睫,本能想逃,最後還是睜大了眼眸,與他對望。
她的模樣,可愛地讓他失笑。「你會變成鬥雞眼的。」
她想瞪他,自己卻也忍不住低低笑起。
他看著她燦綻的笑容,心念逸脫,他想擁著她,讓她成為他的。他拉起她另一隻手,她的臉上一蹦。
他勾動笑容,壓低著磁性的嗓音。「放鬆,在音樂結束前,把自已交給我。」他在邀請她,他在勾引她,他在蠱惑她。
由著他的指引,她將手靠在他的腰上。在他溫柔的動作中,她喪失危機感。在他迷人的聲音裡,她拋棄理智。在他黝黑的眼瞳底,她讓自己沈倫。
她隨著他擺動,嗅聞他的氣息,他們兩個環成了一個圓,分不清楚誰的手心是起點,誰的手心是終點。音樂聲中他們旋轉,其他的人抽離成為模糊的影,最後的一轉,她落在他的臂彎中。
音樂一停,四周的鼓掌聲響起。她的胸口跳得很快,剛剛彷彿是和他作了一個夢一樣。
「我的頭有點最。」她扯了一抹笑,從他的懷中脫逃。
他的手心一空,有些美落。看來,她好像真的只願意在音樂結束前,將她自己交給他。
看著她向外面走去,他決定了,跟著出去。
她走到外面的院子,風有些冷,她環緊了身子,轉過身,打算回去拿件小外套。」回頭,就撞上了他。
「啊?!」她還在愣俊之中,他就圈住了她,將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寬大的外套,還留著他的體溫,隔絕了深秋的氣息。
她眨眼,瞅著他。今晚他的笑容特別多,她隨意的一眼,都可以對上他的笑。
半晌後,她一笑。「你今晚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他皺眉。「聽你說的好可憐,好像我平時很虐待你一樣。」
「本來就是。」她笑了,輕捶著他的胸口。
他霸道地握住她的手,指腹輕柔地撫著、蹭著。
她的心口一動,抽開了手。「雖然我的前男友要結婚了,但是你不需要同情我。」她看了他一眼。「你早就猜出來他是我的前男友了吧?」
他故意輕鬆地說:「難得你終於能體認到我的聰明了。」
她嘴角一蔑,收了視線,背過他,看著寂暗的庭院。
他跟上她的身邊,她轉頭,他看著她,欲言又止。
她一笑。「想說什麼就說吧。」她把目光轉開。
他和她一樣,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前方,像是對著空氣說話。「他和你說了什麼?你們為什麼分開?」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她就在他的身邊,就是沒看到她,他也很清楚聽到她的歎息聲。這麼問好像太殘忍了,他心疼了,想叫她不要說了,雖然他是這麼想知道。
她抿了下嘴唇。「分手是我自己提的。我一畢業,身上就扛了三百萬的債務,這對一個正要鴻圖大展的男人而言,太殘忍了。」
「你可以拋棄債務的。」這一點,他一直不明白。
「我爸爸這一生從來沒欠過人什麼。當初對方會把錢借出來,就是信得過我爸爸,我不能讓我爸爸帶著對別人的愧疚走掉。」
他心口一悸,忍不住看她。「可是你怎麼辦?」
「不怎麼辦。」她笑笑,攤開兩手。「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嘍!」
「現在這個樣子?」他皺眉。「那以後呢?錯過二十二歲到二十八歲的你,以後怎麼辦?」
她避開他的視線,揪緊著外衣。
「你要繼續拋棄愛情、青春和夢想嗎?」他真的很捨不得她這個樣子。他張臂,從後面環住她,想給她最多的溫暖和依靠。
他的問題,他的身軀,讓她……想哭。她閉上眼睛,讓自己靠著他。
「這三百萬讓我來替你還吧。」他摟緊了她。
很誘人的提議,可是她搖頭。「沒道理。」
「Shit!」他微慍。「這需要什麼道理?」
「我是基於親情扛下我爸的債務,你是基於什麼要替我還債?」她說的很平靜。「是基於憐憫還是施捨,我說過那些我都不要。」
他皺眉。「你是在堅持什麼?」
她淡淡地笑著。「堅持一些你看起來莫名其妙,而我覺得是做人原則的東西。我前男友常常說,我很固執,可是我總覺得,人要有一些堅持,才會比較清楚自己的樣子,比較知道自己是什麼。」
「固執。」他低嚷,雖然不贊同,可是他卻又覺得被她觸動了什麼。
她笑笑,不說話。他抵著她的頸窩,這時刻,這麼美好,他不想和她為這件事情爭吵。「你前男友要結婚了,你不傷心嗎?」他可以給她更多的安慰。
她停頓很久,才輕輕地說:「這本來就是早晚的事情,不是嗎?」
他試探地問:「他娶了別人,那你接不接受別的男人?」
她緘默半晌,空氣冷寂。她聽到他的問題,卻聽不到他狂急的心跳聲。
他緊貼著她的背,好像這樣地就可以感受到他胸前的擊動。
汲著他給予的暖意,她悠悠地輕吐。「說愛,要很大的勇氣。我們談了四年的感情,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讓自己不再依賴任何一個男人,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度承受,愛情當中種種的不確定。」
他擁著她,想讓自己成為可以讓她再度依賴的男人。他輕輕蹭著她的頸窩,淡淡的香水味,讓她更甜美。他的氣息噴呵著,她的臉紅了起來,理智還在想著該不該推拒他,她的身子卻已經向他軟靠。他們的氣息交流,兩個人曖昧地低喘。
「哈啾!」旁邊突然爆出了一聲噴嚏的聲音,兩人嚇了一大跳,易小奴慌亂地從任飛揚懷裡跳開。
打噴嚏的是任飛揚的老朋友小周,之前,他還和他們兩個說過話的,他一臉抱歉地說:「外面好冷喔!」
「是啊。」任飛揚聲音裡充滿不悅。
「是啊。」易小奴應付地回了他一句。「我看,還是進屋裡好了。」她低著頭狼狽地逃開。
任飛揚大步一跨,跟著要進去,小周卻抓住了他的手。
他皺眉,小周看著他。「我們談談,好嗎?」他的眼神中充滿擔憂。
任飛揚轉看著易小奴的身影消失,歎了一口氣。「你什麼時候不來,這時候來?」
「還好我來了。」小周語重心長地說。
任飛揚一笑。「怎麼這麼嚴肅啊?」他搭上小周的肩。小周還沒結婚之前,跟他是PUB死黨,兩個壞胚子聯手,也不知道玩過多少女人,這也讓他們兩個有著不同的革命情感。
小周遞了一根菸給他,自己也抽了一口。「你這次是認真的,對不對?」
「對。」他沒有隱瞞。
「有件事情,我一直沒跟你說,不過,我想這倒是跟你說的好機會。」
「什麼事情啊?」他注意到小周的神色凝重。
小週一笑。「我跟我老婆,可能快離婚了。」
「怎麼會?」他驚訝地說。「你們兩個那時不是愛的死去活來,我還想,嫂子終於終結了你這個浪子,怎麼會這麼快就……」
「這就是為什麼,我要把你拉住的原因了。浪子還是浪子,當愛情的熱度消退,你會很驚訝地發現,不管再怎麼愛過的女人,也會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