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烈火情熾

第6頁 文 / 彭於軒

    「時間很寶貴。」簡士川點頭。「你的口氣倒很像美娜。這表示你們之間很親近,是不是?」他的語氣中摻雜著一點譏誚.試探的問。

    方迪冷然的迎望他的臉。「你還有十分鐘,簡經理.我的球伴耐性不好,所以我是不會讓他們久等的。」

    簡士川嘴角邊緣的一小塊肌肉抖動了一下.像有什麼要爆發。但是只在—瞬間.他抓緊了天鵝絨沙發的扶手.穩定下來.緩和了險些爆發的情緒。只是—個小鬼.他告訴自己,他可以應付的,而且他想都別想愚弄他。他簡士川風裡來、浪裡去,什麼大風大浪的場面沒見過.會讓一個小鬼的兩句話搞得洩了底?簡直是笑話!

    他換上一個穩定的而且狡猾的笑容,扶正—下領帶,說:「我知道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因為我們是情敵。」他因為自己重新掌握了情況而得意.「有句話說;愛你的情敵,就是對自己的感情不忠。這就是我們現在的情形。「

    方迪注視著他的眼睛,不作聲.

    「我很早就看出來你們的關係不正常.你喜歡美娜,而且希望把她當情人、當女朋友而不是阿姨.美娜對這件事一直在裝傻,因為她不想傷你的感情,所以乾脆裝做不知道.」

    方迪還是瞅牢他,不作聲。

    簡士川神情輕蔑的說下去:「我希望你停止胡鬧,因為你的濫情已經造成了她的困擾。美娜為了你已經犧牲太多東西了,尤其是青春!如果你還有一點良心的話,替她想一想,一個三十三歲的女人,她的生命中還有多少個春天?你這樣是在破壞她的幸福,你知道嗎?」

    「你何不乾脆說出你今天來的目的?」

    簡士川點頭。

    「很好.我喜歡爽快。」他的眼光中滿帶嘲笑。「我希望你不要再增加她的困擾,也就是說,不要再找她的麻煩。」

    「麻煩?」方迪的面色黠了下來。

    簡士川把香煙捻熄在煙灰缸裡,冷冷的看他一眼.「你想過她的將來嗎?」

    「我應該想嗎?」

    「好,不管你有沒有想過,我告訴你,女人到底是女人,也是弱者,不管她再怎麼精明能幹,事實也不會改變:她已經不年輕了.需要的不再是枯燥繁忙的大事業。也不是單身女郎掛在嘴巴上自欺欺人的獨立自主和寂寞!她現在需要的是一個男人可靠的臂膀、一個安定的家庭和自己的子女,」他把目光定在方迪身上,用一種堅定的語氣又說;「一個歸宿、一份安定.就是這些!」

    「你想給她這些東西?」他生硬的問。

    「我等了她十年,」他回答。「難道不夠資格嗎?」

    「她會嫁給你嗎?」他再問.

    「如果沒有你,她會嫁給我.」

    方迪又沉默下來.

    簡士川在笑,他以為他已經打敗了他.他的眼睛露出得意之色.

    方迪還是沉默.

    簡士川要走了。光榮撤退。

    「她對你只有責任,只是這樣,一份責任!」

    他走到門口.想了想又轉回來。

    「我要走了,去南部看美娜。我知道她住在哪家飯店.她是個怕寂寞的女人,需要一個男人來安慰她,一個真正的男人,不是你這種小孩子。」

    他滿懷輕蔑的走出去.「告訴田嫂.我謝謝她的咖啡!」

    方迪靜靜的坐在沙發裡。

    田嫂從後面房門走出來時,手上端著兩懷冒著熱氣的咖啡。

    「咦?簡律師呢?不是要了咖啡嗎?怎麼還沒喝就——」

    「他走了!」方迪說。然後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第四章

    在忙碌了一天的會議行程和勘察幾個重要的工地之後.羅美娜累得扯辭分公司幾十高層主管提議的晚宴.遣返了身邊所有的人.自己開車回到飯店,當她浸泡在那座白鍍金的大浴缸,享受著按摩水流的衝擊時,一種極端空虛的感覺又重新擭住了她。

    她仰臉靠在光滑流線的弧形浴缸上,熱汗在面頰、裸程的肩胛和手臂迸流。一顆顆汗水珠兒都像珍珠那麼大,滾過眼簾,模糊了視線;她嬌喘吁吁。她從浴缸內起身,順手撈來一條潔淨、飄散淡淡麝香的雪白浴巾——裹著赤裸的胴體,走起浴室。

    幾分鐘後,她走出飯店,換上一套黑色露肩的緊身衣裙,外罩一件金屬布料的短上衣,開著她那部白色的賓士汽車,駛入夜正沸騰的大街。

    除去鏡片之後,她濃艷絕美的眼眸著漆黑的夜,晶光進射.美不勝收。而紛紛擾擾的夜色.正因她那身熱浪四射的性感黑衣裙,裝點上更多神秘浪漫的色彩。

    夜.充滿危險和神奇.還有一份動人的遐思。

    她再出現的地方是一座位於地下室的酒吧。「非想天」,一個令人迷思、頭昏沉的名字,是這間酒吧的店名;進門有一個環繞的橢圓型吧檯,兩個打著領結的酒保施展一派專業熟練的技巧正為客人調酒服務。

    羅美娜選了一個靠角的位置坐下.浮睡著美男裸像的玻璃帷幕屏障,半掩著她的身軀。她取出一支香煙出來,將它點著,再輕輕的吐出。修長的手指間夾著細長的煙身,青煙裊裊輕移,在她的四周擴散成一堵迷牆,游移著,彷彿一道堅強的防護網,保護著她.

    她的目光在那牆迷牆之後對酒吧裡的人梭巡了一會。靠近吧檯邊有一座長沙發.鮮麗的顏色掉了大半,映著七彩旋轉的舞台小圓燈,一明一暗、一亮一沉,有一種滄桑卻又捨不去燦爛的感覺。

    長沙發上坐著幾個男性,打扮入時,衣著光鮮,無所事事的在那裡閒扯著,時而搔首弄姿一番。其中有兩個正無聊的隨著音樂坐在椅座上扭擺著身體,兩隻手還伸出打拍子,一副很入神和陶醉的樣子。

    一台之後.一個類似公關的人員走過來,羅美娜正打開一瓶上級的藍帶,倒入酒杯中.公關經理對她介紹了幾個陪酒的男生.以及客外的服務性質.羅美娜從中選了一個.他走過來時,以一種特有的風格搖擺著身體,頎長的腰身和翻高袖口的修長手臂,一張略為瘦白的臉和年輕的目光。

    看那年紀不會超過二十歲.

    「嗨!」年輕男人對她打聲招呼,兩隻手插在褲袋裡,有一點流里流氣的輕率感。

    羅美娜隨意的瞥他一眼。

    「坐下.」她喝一口酒說。

    男生乖乖的坐下來,拿過酒瓶倒了一杯給自己。「我叫吉米。你第一次來?以前沒見過你。」

    「一定要以前來過你才做嗎?」羅美娜看他一眼。

    「不是。其實我比較喜歡新客人,比較新鮮。」他說,聳一下肩膀。「你知道.舊的客人都一樣……我是說招數,她們總是嫌你沒有新花樣,有時候搞得你筋疲力盡了還不滿足。」他停了一下.又說:「新鮮的客人我比較容易興奮起來。」

    「我以為只有花錢的人才要求新鮮。」

    「是這樣說沒錯,」他點頭。「可是辦事的時候就不這樣了。這種事如果一直想到錢。很難完成的,連開頭都不容易。我一些朋友就是這樣變成性無能的,最後連工作都丟了,跑去當男性戀。你知道、這樣子容易多了——我是說當一個零號。」

    羅美娜又看了他一眼,把手中的香煙湊到姻灰缸彈了一下。「這麼說,幹這一行很不容易了。」

    「最困難的是衛道人士的眼光.他們巴不得抽掉你每一根筋。還有就是自己尊嚴的問題。很多時候這些問題會搞得你神經衰弱.老二都抬不起頭來。」

    「我想這些問題不會困擾你吧?!否則你不會還坐在這裡跟我飲酒談這些。」

    吉米喝一大口酒。擺擺修長的手指、笑笑說:「你放心,我還行!就算我要變成性無能.也是幾年後的事、那時候我也賺夠了。我打算買一間海邊小木屋.每天吸他XX的三公克海洛因.過癮到死!」他說:「女人我是沒多大興趣的。」

    「你很坦白.」羅美娜道:「你怎麼就不擔心我是警方的人,把吸毒的事也告訴我?」

    吉米笑起來.「於我們這一行,警察看多了.客人也看多,當然分得出來。你很漂亮.衣著也高貴.就算我再土,也看得出來你身上那只表價值不菲.可是你的眼光寂寞,不喜歡在人群中暴露自己,如果不是一個寂寞的貴婦人,就是一個空虛的姨太太,不然就是一個想找刺激的女強人.」

    羅美娜望了他一眼,再為自己倒上一杯酒。「我只是一個女人,剛好在今天晚上需要一個男人.」她略為冷淡的說。

    吉米端起酒杯。「你已經知道我的價碼了嗎?如果你要—些特殊的服務——我是說,像皮鞭鎖練這一類——是要額外付費的。」

    「你放心,我的要求很平常。」羅美娜談然的道.

    吉米點點頭.他把酒杯湊上唇,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說;「我想我會滿足你的,因為你是個很特殊的女人.又很美.光是坐在這裡跟你說話,我就已經開始興奮了。我可以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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