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流星光年

第25頁 文 / 朱若水

    「小納!」主任搖頭說:「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名譽』這種東西是很脆弱的,更何況男女關係越渲染風波越大,一個不小心,就會鬧得滿城風雨,而且大都是很難聽的。我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校方有校方的立場,再說,媒體又是很難纏的,我們不得不多加三思。」

    「那你們的意思是……」

    「離開那個女孩,或者讓她搬出去。」

    「不!我絕不答應!」

    「小納!」老院長說:「你不要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拒絕,後果有多嚴重?」

    「後果?」

    三巨頭相互看了一眼,主任又推了推金邊眼鏡,清清喉嚨說:「小納,我們實在不願意這麼做,可是,校方有校方的立場,這你是知道的。如果你執意不肯讓那個女孩搬走,我們為了避免事態擴大,危及到校方的聲譽,迫於無奈,只好……只好……」

    「只好怎麼樣?」納西斯冷冷地問。

    「我們迫於無奈,只好要求你辭職!」

    此話一出口,三巨頭又相互看了一眼。說真的,老院長心中雖然拿納西斯當兒子看待,不希望因為這點小事毀了他的前途,可是納西斯如此倔強不妥協,這當中有許多責任,不是他一個院長所能擔當的。至於所長和主任,更是存著相同的立場。

    「咚咚」,有人敲門,進來的竟然是秋夢天。

    「夢天,」納西斯驚訝地叫了出來!

    秋夢天走到納西斯身旁,看著三巨頭問說:

    「你們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系主任乾笑了幾聲,雙掌互搓道:「你就是秋夢天。」

    秋夢天沒有回答,只是盯著他看。系主任又乾笑數聲,然後說:

    「秋同學,是這樣的,有人指控你和納西斯老師同居,關於這點你有什麼說明?」

    納西斯勃然大怒。「太過分了!你們,那是我的事,你們為什麼要將她扯進來?」

    「冷靜!小納!」老院長大聲制止他。「找她來才能解決問題!」

    納西斯仍然大吼:「我不准你們這樣對她!夢天,走!」他抓住秋夢天,回身朝門口走。

    「小納!」老院長叫住他。「你別太衝動!難道你不在乎自己的前途嗎?還有秋同學,你難道願意納西斯因為你而毀了自已大好的前程嗎?」

    秋夢天看看他們,又看看納西斯,心中明白了幾分。他們發現了她和納西斯的事,怕事情會釀成醜聞,影響到大家,正在對納西斯施加壓力;而找她來,也是希望她能「知難而退」。

    她心中一下子沒了主意。納西斯卻大聲說:

    「不要再說……我辭職就是!」

    他抓住秋夢天,快步離開院長室。

    室中的三人,個個面色凝重,卻又無可奈何。

    走到了室外,秋夢天歎口氣說:「你這又是何必?」

    納西斯摟住她,打開車門說:「我不准任何人拆散我們!」

    秋夢天又歎了一聲,納西斯拍拍她說:「好……別再歎氣了,走!我們出去走走逛逛,好久沒這樣一起閒晃了。」

    藍灰色天王星絕塵而去,角落裡,紀莎莉的身影凸壁而出。她摘下墨鏡,看著揚塵遠去的天王星,目光裡的怨恨,毒得可殺死人。

    看樣子這一招又失敗了。他們兩人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頹喪、受苦。可恨!她一定要毀了他們!

    她重新戴上墨鏡,正要離去,遠遠走來一個人,正是那個替秋夢天拍「蠱誘」攝影展的攝影師齊桓。她眼珠子一轉,嘴角扯起了惡毒的冷笑。

    「天上光燈數不清,地上星星照不明。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

    齊桓搖搖晃晃地走過來,經過紀莎莉,踉蹌的腳步在跳舞,不成規則的,透露出他醉酒了的信息。他扯開喉嚨,引吭高歌,含糊不清的文詞,聽起來活像是乩童受神明附身起舞昭示時的「聖者」。

    紀莎莉遠遠跟著他,冷笑一直掛在嘴角。

    齊桓一路踉蹌地往街頭深處走去,不是家的方向,而是「蠱誘」的會場,手上猶拿著一支酒瓶,手舞足蹈,搖擺曳動,深夜中所造成的映像,十足是個酒精中毒的流浪漢。

    電梯將他載到秋夢天的「蠱誘」,他倒在空曠冷清的黑暗中,將酒瓶舉得高高的,再仰起頭,就著瓶口,咕嚕咕嚕地喝下肚。酒汁由唇瓣叉流而下,穿透他的襯衫,滴入他的胸膛、身體裡。

    「哈哈!乾杯!敬你……」

    他舉頭望向黑暗,然後俯首叩地。

    他就這樣,不知向黑夜膜拜了多,突然「噠噠」的高跟鞋足音,很突兀地劃開夜色純淨的黑暗,帶進來一線的光亮。

    齊桓緩緩地抬起頭,意興闌珊地對著來人問說:「你是誰?」然後緩緩蜷曲著身子俯首叩地。

    「我是紀莎莉,我知道你叫齊桓。你清醒一點,我有事跟你說……」

    門鈴響的時候,八點過三分,秋夢天正在廚房準備晚餐。

    早些時候,納西斯已先打過電話,交代說研究室裡的東西要趕快清理掉,好交還給校方,要她別等他,自己先買些東西吃,並警告她不准吃速食麵、漢堡或炸雞之類等垃圾食品。

    「有東西吃就不錯了,我那還敢挑!」掛上電話後,秋夢天吐吐舌頭對話筒說。

    但是,話儘管這麼說,她還是乖乖地打開冰箱,看看納西斯原先為晚餐準備了什麼。

    冰箱塞得半滿,除了一、兩根紅蘿蔔她認識外,其他的,全是她陌生的嬌客。那些眼睛睜得晶亮的魚兒,沒有一尾她認識,更別提知道它們來自那些河海;而切成片塊的鮮肉,除了幾根雞爪似曾相識外,她也搞不清牛羊豬雞的種類;至於那些青菜果蔬,水梨、香橙是眼熟了點,但一旁那些青黃綠紫的怪玩意兒,則全是她叫不出名堂的東西。她邊看邊找看起來容易下手的,但是,似乎每道菜看越來都很困難去撥弄。

    「唉!真麻煩,能吃就好了,那還需要這麼複雜的分門別類,害我都搞不清楚誰是誰!」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秋夢天可十足是拙婦一個!初進入納西斯的天地時,他就曾冷諷過她的不善炊事,這些年過去了,她依然不懂得廚房的奧秘和料理的藝術。

    她想,她是無可救藥的低能——對於烹飪料理。

    總算納西斯是個高明的廚師,他包辦了所有柴米油鹽的大業。剛開始,他要求秋夢天處理廚房以外的其他家務;隨著相處日久,綱紀漸弛,總是他自己動手的時候多。他們的家,不管怎麼亂怎麼紛雜,從來不請人清潔整理,因為那是他們兩人的小天地,納西斯不准別人介入。然而,他又要整理家務,又要準備餐飯,又要忙於研究,忙得常常讓秋夢天看得過意不去。

    「你休息一下吧,讓我來整理就好了!」秋夢天總會這樣告訴他,跟著動手。

    他會吻一下她的額頭,將她強押在沙發上,擦掉額頭的汗珠,笑意盎然。

    「沒關係,」他總是這樣回答:「我的動作比較快,你把盤裡的東西吃完比較重要。」

    做飯給秋夢天吃、看她吃得津津有味、聽她對他的讚美,這些種種,都讓納西斯感到心花怒放。女為悅己者容,男為悅己者勞。想取悅彼此的心態都是一樣的,可是個中情深意濃,纏綿無限,只有他們自己能體味。

    有時,納西斯工作忙,不能回家為秋夢天做晚飯,他總盡可能帶她上餐館;若實在忙碌纏身得不允許他這麼做時,他會特別叮嚀秋夢天好好去吃一餐。他知道她的脾氣,對於食物的品嚐鑒賞,秋夢天啊——不但懶,而且嫌麻煩,總是隨便吃些速食垃圾就解決一餐。所以,每次他總是不厭其煩地叨念她,惹得她取笑他囉唆嘮叨。

    可是儘管秋夢天處處表現得不耐煩,她仍忠誠地接受納西斯的關愛。她是個聽話的小孩。

    「聽話的小孩,嗯……啊哈!」她幽默了自己一句。就在這時,門鈴響了,她放下菜刀,將手洗淨擦乾後,走到客廳。

    「不是說會晚一點回來的嗎?才八點而已,怎麼……」她打開門,沒有看清楚門外的人,以為是納西斯,說了一大串的話後,猛然剎住口。

    「是你!」

    門口站的人,讓秋夢天不禁皺起眉頭。紀莎莉皮笑肉不笑地說:「不歡迎嗎?」

    紀莎莉不待秋夢天開口,就大搖大擺地走進來。秋夢天正想下逐客令,跟在紀莎莉身後的那個人,猛然出聲喚住秋夢天。

    秋夢天凝睛一看,竟是齊桓。

    「齊桓!」她不禁叫了出來。

    「夢天!」齊桓很激動,這聲叫喚出口,包含了太多的驚訝、不可置信與傷害。

    當這個叫紀莎莉的女人找上門時,告訴他有關秋夢天和一位叫納西斯的傢伙的事時,他根本認為她只是一派胡言。即使當她拿給他看一堆莫名其妙的照片時,他仍然不相信,秋夢天會如她所言,和這個叫納西斯的人有任何曖昧的關係。他知道秋夢天並不愛齊容若,可是,再怎麼樣,他也不相信秋夢天會和別人……「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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