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流星光年

第13頁 文 / 朱若水

    紀莎莉眼睛亮了起來。

    「真的?」她驚喜的問。

    「絕不食言!」

    「太好了!我一直等你邀請我,你總算注意到我了。」紀莎莉伸手攬住納西斯,說出更駭人的話。「我喜歡你,納西斯,你是我想要的那種典型。」

    「是嗎?」納西斯微笑的眼睛卻飄向秋夢天。這世上,他想吃的只有一個。

    秋夢天在一旁聽得很不是滋味,拋下他們,便想先行離開。

    「等等!」納西斯喊住她。「你一起去嗎?」

    可惡!秋夢天抬頭怒瞪他一眼。紀莎莉已趕緊上前,嬌笑數聲說:

    「她很忙的呢!是不是,秋夢天?」

    秋夢天微笑回頭,接受紀莎莉那一副勝利者示威的姿態,含笑回答:

    「是的,我很忙,你們好好享受,我不打擾了,」

    納西斯瞇起了眼。秋夢天無動於衷的態度很傳神,好像她真的完全什麼都不在乎似的。他像是思索到了什麼,嘴角泛起一抹殘忍的笑容。

    秋夢天走出小徑外,眼角的淚,蓄積得太滿,一直想乘機奪眶而下。可惡!這惡魔。她不知道納西斯真正的用意是什麼,可是她知道,她感覺得出來,納西斯是故意的。他故意在她面前和形形色色的美女一副親密甜膩的模樣,難道他想挑起她嫉妒、不滿與醋意?不可能,納西斯沒有理由這樣做,他並不在意她……

    她摸摸頸子,他的吻痕猶殘存在她的脖頸。如果是戀人,這吻痕,當屬信約;但納西斯對她,只是作弄。她沒有撒嬌的特權,因為那是戀人才有的殊寵,而他們,什麼也不是。她,秋夢天,只是寄居在納西斯屋簷下,百般刁弄的一介寄生蟲。現在,她想插翅飛走的意圖,已被納西斯窺破,只怕未來的日子,不會再那樣平靜無波了。

    她刻意在外頭遊蕩了好久,回家以後,果然納西斯還不見蹤影。天哪!她究竟在期待什麼?討厭!討厭!討厭!她討厭這種心情。她恨他,害怕他,害怕和他獨處在同一居室之中,然而此刻,她究竟又在期待什麼?

    自從秋夢天進入大學後,納西斯的態度變了許多。以前不大笑,神情總是透著冷漠,不太搭理人。現在,卻處處一副情聖的風流,總見他摟擁著不同美人的細腰美眉出現在公共場合。

    她第一次在黃昏校園的小徑撞見他和「中文西施」擁吻時,難過了一整個晚上。當時她並不明白為什麼,只是覺得心緒特別煩亂。後來又在另一處林間小徑撞見他和「王薔再世」的纏綿時,她才明白了一些她內心那種宛如世界末日般的痛傷。

    二次的「不巧」,她知道納西斯也看到她了。她甚至疑懷過納西斯是故意挑那些地方好讓她撞見,因為那是她喜歡流連的地方。

    可是她猜不透納西斯的意圖,因此不敢洩露自己的心事。她慢慢察覺到自己心中某些叛亂的情感傾向了納西斯。她害怕這個發現,卻又無可奈何,只有冷漠偽裝自己,表面上一副毫不在乎的冷淡。

    只是,狡猾的納西斯覺察到一些什麼了嗎?否則,他為何如此撩弄她,讓她痛苦、嫉妒,禁不住想撕下所有的面具!難道這是他的目的?他要她先裸露自己的心事,臣服於他?

    不,她不想再如此臆測下去,再想下去,真的會使有所有的「堅強」都剝落在地!

    她草草沖了澡,早早入了夢。更深露濃,半夜一股寒意,冷醒了她的意識。

    「納西斯!」

    納西斯躺在她身旁,睜著妖異的黑眼睛向她投射。他以手肘支撐,半起了身,撩開秋夢天披散在枕頭的黑絲。

    「你愛我嗎?」

    這邪魔!

    秋夢天困難地吞嚥口水,口腔澀澀的。

    「你的約會如何?玩得開心吧?」她不懂,納西斯為什麼總是要這樣撩撥作弄她,擊潰她的脆弱。

    「很開心。你愛我嗎?」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來不久。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

    「你該回房睡覺了。」

    「我還不睏。我吻你好嗎?」

    「夠了你!」秋夢天終於忍不住大吼:「不要再跟我開這種無聊的玩笑,玩這種低級的遊戲,作弄我很好玩是嗎?可惡!你到底有沒有一點道德感?你是我的監護人——是的,我吃你的,住你的,只不過是你的負擔,不過,如果你肯高抬貴手,我真的很樂意立刻離開這裡,解除你的負荷。所以,請你不要再跟我說這些無聊、噁心的話……」

    「少用這種道德力量來壓我。」納西斯露出一絲殘忍、撒旦的笑。「沒有用的,夢天,用這種道德力量來騙人,是沒有用的,監護人又如何?你我心知肚明,我絕對不准你離開我——你沒忘記你高中時那一回事吧?除了我,我不准你接近其他的人,否則……你知道的,我會不擇手段,讓所有的人造成一種印象。你罵我陰險也好,卑鄙也行,記住我的話!」

    「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跟你有仇嗎?你說你是我父親的故舊——說謊,你到底是誰?秋元介當初怎麼會答應讓你監護我!」

    「呵呵,問得好,夢天,我是納西斯,沒有我辦不到的事。你愛我嗎?我會讓你愛我的。」

    「你……惡魔!」秋夢打從齒縫蹦擠出這一句憤怒。此刻的納西斯令人毛骨悚然,猙獰得就像夜魔。

    納西斯落身枕在她身旁,嘴巴湊近她的耳鬢,用喉音夾雜鼻息,在她耳旁吹著氣說:

    「是的,我是惡魔;而你,夢天,你是惡魔的新娘。」

    「什……」

    「這是誰給你的信物?」納西斯伸手將秋夢天掛在頸項的星墜撩出胸口。

    秋夢天伸手握住星墜。「這是我奶奶給我的——你怎麼知……」

    「你奶奶?哦。」

    納西斯的口氣,像是對一切完全瞭然於胸口。秋夢天歎了口氣,愣愣地望著黑暗裡薄弱微竄的光。

    「我……我……」她幽幽說著:「其實我也不確定這星墜究竟怎麼會到我身上。我有記憶以來,它就跟我了,可是……」暗夜作怪,她突然熱烈地看著納西斯,好像他是唯一可信賴的人。「可是,你告訴我,這世間真的有鬼,或者有惡魔這種東西嗎?我一直作夢,夢見一個惡魔,他說,等我長大了,他就會來接我,要我當他的新娘……」她將臉埋入納西斯懷中,因為驚恐。「我怕,我真的怕!告訴我,納西斯,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納西斯臉上浮現一抹詭笑。秋夢天在迷亂中,呼喚了他的名字,將他當作傾吐的對象。這是她內心最大的秘密,她居然都告訴了他。

    「別怕,有我在,不會有事的。」他體貼地安撫她。「不過,夢天,他喜歡你,要你當他的新娘,你為什麼不答應?好了,你只要跟著我,就不會有事。來,別怕!我在這裡,乖,別怕。」

    「真的?你不會讓他將我帶走?」秋夢天不知是嚇迷糊了,還是長久以來的擔憂過度,此時她的內心,竟深信夜魔鬼魅這東西的存在,深信夢中昭示的一切,甚至相信他會來帶走她,當他的新娘。

    夢裡的銀鬼!雖然依稀是納西斯的面容,但是鬼魅這東西,依然讓人不安——雖然秋夢天心中隱隱對那銀鬼其實有著熟悉感。

    「嗯,我保證。」納西斯緊擁著她、哄著、騙著、承諾著。「我保證絕不會讓他將你帶走。不過,你要聽話、乖乖地跟著我,絕不許離開我!」

    「嗯,我永遠都跟著你,一步也不離開,我會乖乖的聽話。不過,你也不許再和那些一女人來往,我討厭看到你跟她們親愛的模樣!」

    秋夢天緊偎在納西斯胸懷,意識朦朧,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談些令她清醒後,赧顏後悔的夢話。

    詭笑再度上了納西斯的臉。他望著懷中柔順地像綿羊,睡容純真無邪如嬰兒的秋夢天,深邃的黑瞳逐漸散射一種奇異的光。他伸出手,來回地在秋夢天的頸領上摩挲著,慢慢地,秋夢天頸上,浮現出一道星形印記,發出鬼火般銀色的磷光。

    第二天清早,納西斯喊醒秋夢天起來吃早餐。秋夢天蹣跚地走入廳房,艱難地坐在餐椅上,立即趴在桌上,痛苦萬分,像是患低血壓般。

    她依稀記得昨天晚上,納西斯好像到過她的房裡,後來如何了?該死,頭痛欲裂,她完全記不起來。只有一個意念特別清醒地深植在她腦海,不斷地對她洗腦,要跟隨納西斯,不許離開他。

    天啊!她呻吟了數聲。

    「怎麼了?頭痛?昨晚沒睡好嗎?來!吃顆阿斯匹林,比較不會那麼難過!」納西斯貓哭耗子,遞給她一杯開水和頭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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