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孟妮
「喂……」
「怎麼?」他揚起眉,虎目射出精光。
「呃……燈在進門的右邊,小……小心走……」
看著他的背影,可伶懊悔地想給自己一拳,氣惱自己應該多生一顆膽,平常還算有勇氣,怎麼他一瞪,自己就像老鼠見了貓。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都快把這裡當成他的別館了。她堂堂的屋主轉眼變成幫他提鞋、捶背的小僮了,不行!得展展自己的氣魄。
「請……請不要再隨便來我家了……」細小的聲音一點都沒有懾人的威力。她對著牆壁練習,試著加大了音量。
「請不要再隨便來我家了。」
「喔!我礙著你了嗎?」
他懶洋洋地靠在牆壁上,經過梳洗的頭髮服貼地貼在他的臉上,英挺又迷人,精光畢露的眼裡有著深沉的光芒。
「不會……怎麼會呢?」她當場矮了三截。
「嗯,那是我誤會了。」
他端起前方的咖啡,清早喝一杯咖啡實在是人生一大享受,尤其是一杯香醇的咖啡,再配上柔軟、可口的土司。
到底這是誰家呀!可伶眼巴巴地看著她精心做出來的早餐,就這樣一口接一口地祭了他的五臟廟了。辛苦揉好、發好又烤得香噴噴的土司麵包呀!
「怎麼?想吃嗎?」看著她直勾勾地盯著他手上的麵包,他不禁好心地問。
呃……這是我家耶!他看來比她還像主人。
可伶心酸的吃著手中僅有的一片土司,看著他滿足地拍了拍肚子,她慢慢地凝聚勇氣。上帝啊!我只有這麼一個卑微的心願,請你聽凡人的哀求吧!讓我能把這尊菩薩送走吧!
「你……你家有床嗎?」
這樣的開場白很婉轉也很客氣了吧?懂得一點基本人情事理的人,應該都聽得出她的言外之意。
「有,你想睡嗎?」
「不、不、不……」兩手搖得賣力。
他好整以暇地打好領帶,穿上外套。
「那真可惜了,那床是法國原裝進口的,既舒適又溫暖。」
「有這張好床,應該好好地珍惜。」她笑咪咪地接話。
「我也這麼覺得,所以今天晚上,我就把床運過來了。」他的唇邊逸出一抹惡意的笑容。
什麼?!她顫抖著唇,巍巍顫顫地說:「你……你說……說……要……要把……」
「要把我的床運過來。」他好心地接下她的話。
「給……給誰睡的?」她試探地問。
「給我自己睡的。但是我不介意和你分享。」沙啞的聲音透出誘惑。
她猛抽一口氣,性感的唇驚愕地張著。他壓下腦中限制級的畫面,還有身體的騷動。
「這……這……怎……怎麼可以……而……而且……我……」她越急越是口吃。
「我想你應該不會願意一個陌生的男人來你家裡睡覺。」
她點頭如搗蒜。
「這房子真舒適,很適合我在這裡休息、睡覺,不然我就把這房子收回來好了。」
「收……收回來?」
「怎麼,我沒有告訴你嗎?這一整棟大樓都屬於倪氏的,包括你的花店和這間房子。」
「那……那怎麼可以……我……」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但這樣子就太過分了,畢竟你都住一段時間了。」
「是是是……」
「那你應該不會拒絕我偶爾的拜訪吧!」
「這……」
他開始上下打量這間房間。「房子結構不錯,地段也很好,離公司又近,我怎麼沒想過把這房子拿來改裝一下……」
看了一眼悲憤交加的可伶,他的語氣更溫和了。「我都來這裡休息了,自然是不會再收你的房租……」
「歡迎你常來作客,有空就來睡,沒空就來吃飯,不然找我來聊天都行。」可伶兩手交握,擠出笑臉。
「會不會很勉強?」他睨她一眼,十足財大氣粗壓死人的嘴臉。
「不會、不會……」
「會不會很委屈?」
「不會、不會……」
他側身低頭,唇輕輕地落在她的唇瓣上。一瞬間,帶著難以言喻的觸感席捲而來,她的腦袋一片空白。他的唇溫軟而需索,輕巧地分開她的唇瓣,一陣暈眩攫住她。他的手托著她的頭,像不滿足似的輾轉吸吮,天地好像在旋轉。久久,他抬頭看她,嚴肅的眼裡有慌亂和熱烈的情慾。
「你再這樣看我,我會想再吻你。」他沙啞的聲音說道。
她驚愕得睜大了眼,像著火似地往後跳。他低低地笑了,胸膛震動了起來,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臉頰,那傳來了奇異的感受。
「今天中午我有餐會,就不和你吃了,晚上我再過來。」
她愣愣地點頭,直到他下樓出門後,她全身虛脫地軟在沙發上。久久,狂跳的心才漸漸地平息下來。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啊……這……這次……這次總算可以說是你先吻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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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他開始不定期地來拜訪她——吃午飯或者是吃晚飯。看來她徹底地抓住了他的胃,有時從他看她的眼神,她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成了一道菜。因為他常常帶著又探索又熱烈的眼神瞅著她,有時又變成既深沉又難懂地靜靜注視著她。她沒勇氣開口拒絕他,也不想拒絕他,兩人就這樣又熟稔又曖昧地相處著。
可伶不懂情人之間像遊戲又像戰爭的攻守戰略,她只是單純的依從自己的心,只知道自己對他放不下,對他有很複雜的心疼。有時候一瞬間,他的眼光似乎看著很遙遠的地方,她就安靜等候,等那目光悠悠地轉回來。然後他就會緊緊地抱著她,帶著需索和渴望地吻她。
「王浩,等會兒中午你幫我先看店。」
「你又要和那個大老闆吃飯了,是不是?」他冷冷地問。
她臉紅了一下,有被揭穿的難堪。
倪振東掃了王浩一眼,年輕、爽朗的臉上有著醋意。
「可伶,給我一杯水果茶吧!」王浩首先支開了可伶。
可伶走後,室內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地互望著,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我認識可伶一年多了。」王浩首先沉不住氣地先開口講。
「那又怎樣?」
「我瞭解可伶,我知道她是怎樣的女孩子,而且你是大老闆,你對可伶未必認真,她不是你可以逢場作戲的對象。」
「你怎麼知道我未必認真?」
「你知道她嗎?你瞭解她有多少?你知道她喜歡什麼顏色?喜歡什麼食物?喜歡什麼電影?喜歡什麼愛好?」王浩激動地說。
「她喜歡吃紅蘿蔔嗎?」倪振東突然問道。
前天吃飯時,看到她邊皺著眉的將菜裡的紅蘿蔔給挑到垃圾桶裡,邊又小心的掩飾著,像作賊似地東張西望一下。
「當然!」王浩很有自信的回答。
「我猜她不愛吃。」
王浩嗤鼻。此時可伶笑嘻嘻地走進來。
「可伶,你愛吃紅蘿蔔嗎?」』
可伶愣了一下。「你們沒有談波斯灣戰爭,沒有談總統大選,居然在討論我愛不愛吃紅蘿蔔?」
「少廢話,一句話,快說!」王浩加重了口氣。
「不喜歡。」可伶飛快的說話。
一抹笑意閃過了倪振東的眼裡,王浩則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椅子上。
可伶則莫名其妙地看他們像有默契似的交換目光。怪了!剛剛支她出去時,兩人像要一決勝負似的,現在卻彷彿在一瞬間已見輸贏了。
贏的人氣定神閒地喝茶,輸的人則像喪家之犬在牆角喘氣。
「阿浩,怎麼啦?」
王浩氣呼呼地衝出去。
「他怎麼了?」
「喔,發情期到了。」
啊?發情期?人也有發情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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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即使他因忙碌沒有來找她,也會打通電話給她。他的感情像他的人一樣,看似平靜如水,實則強烈引人。每到了晚上,就常是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這時的他,溫和而好親近,在夜色的掩蔽下,兩人像找到了心靈宜洩的出口;在這裡,沒有世俗、沒有功利,只有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他是男人,她是女人。有的只是彼此心靈的相通和默契。
他跨進她的屋裡,看到她靜靜地蜷縮在沙發上,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看他,他心裡覺得溫暖。迎上她關心的眼睛,他將她圈在懷裡,聞到花香味,他笑了,這是可伶的味道,一整天的煩躁全消失了。
「唔……你好重喔!」
她的話從他的胸前擠出來,他把手放鬆了些。
「你得早點習慣。」
這話充滿曖昧的暗示,她臉一紅。
「你臉紅了,腦袋轉什麼邪惡的思想?」
「胡說!我什麼都沒想。」她急忙否認。
「聽來越描越黑,越否認越可疑。」他抓著她的肩膀,戲謔地看她臉蛋越來越紅。她著急地躲著他的目光,他掰著她的臉,強迫她正視他,可伶急得往他手臂一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