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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文 / 竹君

    序

    搬屋大吉

    各位讀者,好久不見了,很多人問到竹君最近在忙些什麼,為什麼偷懶了那麼久還不見有新書出現,答案是竹君換新窩了。(沒辦法,租約到期不得不搬,很可憐吧!竹君到現在還是個無殼蝸牛呢!)

    因為正值秋天,搬起家來涼爽許多,整理起新窩來也較得心應手。不像在夏日搬家,必須忍受太陽公公的荼毒跟蹂躪。

    在新窩裡,竹君做了一個大突破,那就是在陽台上種植花草。買花種之際,竹君還非常細心的做過功課,什麼樣的花最容易照顧、什麼樣的花最容易開?認真瞭解過後才敢邀請三五好友上花市採購。

    買時還信誓旦旦的跟眾好友表示,一定會將那些花照顧得比在花市時還好,誰知兩個禮拜以後,她們來驗收的結果卻是死屍。一枝枝原本嬌艷無比的花朵,在竹君姑娘的細心「照顧」之下竟然枯萎了,而且還是從根部爛起,真是令人痛心不已,看來竹君還真不是種花的料。

    搬家期間很忙,因此回信的時間慢了一點,但大致上竹君都會回信。(畢竟不管再怎麼忙,還是不能得罪各位讀者大人。)除非是搬家期間信未交到竹君的手中,那竹君只能說抱歉了。

    最後還是要感謝大家的支持,期待下次再見的機會。

    第一章

    郁庭一個人提著簡便的行李走了好長一段山路,來到她母親的出生地——鄒族的村落。

    一百六十公分不到的她,具有四分之一原住民的血統,她的面貌清秀,說不上特別美麗或出色,但那雙遺傳自母親,屬於原住民特有的靈活大眼,卻總能吸引週遭人士的注意。

    嘹亮、甜美的嗓音,常常使得初次見到她的人,錯以為她是那種需要人呵護、憐惜的小女人,可是一旦跟她相處久了,就不難發現她原來是一個思路清楚、個性堅強且辦事能力極佳的現代新女性。

    原本靜謐的村落,因為她的出現而引起一陣騷動,這個陌生人不常出現的鄒族部落,聽說曾是原住民裡最團結的一族,全村人口最多的時期曾達七百餘人。它有過光輝的歷史,也曾經燦爛壯大過,但是現在卻顯得沒落而蕭條。

    大半的原因是年輕人移居都市,尋求生活享受跟現代價值,留在這裡的是走不掉也不想離去的老人,以及需要人照顧的小孩。

    白色的T恤配上已經洗得泛白的伸縮牛仔褲,是郁庭一貫的打扮,烏黑亮麗的長髮被她束成馬尾綁在腦後,脂粉未施的容顏在步行一段崎嶇山路之後,已經泛出胭脂般的紅暈。

    郁庭用手背拭去涔涔而下的汗水,勉強擺出一張笑臉,問著前面正朝她指指點點的人道:「請問瑪珞住在哪裡?」

    一個禮拜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外婆存在,一直到一封限時掛號信來到,說明她已過世多年的媽媽還有母親住在這裡,並且極迫切要見到她,所以她來了,出現在這個蕭條的村落。

    「瑪珞?你是說巫師婆婆吧!」其中一名滿頭白髮的老人步出人群,和藹的回答道。

    巫師?郁庭眨動靈活的雙眸,想不到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還有這種被稱為巫師的人存在?而且還是自己的外祖母?這對於身為新新人類的自己真是一大意外。

    「或許是吧!請問她住在哪裡?」郁庭聳聳肩,展露她慣有的甜美笑容問道。

    不管瑪珞在這個村子裡是什麼身份,她來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見見媽媽唯一的親人。

    老人指了指不遠處一座土牆的屋舍,用崇敬的聲音說道:「巫師婆婆就住在那裡,不過你來得不是時候,她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恐怕沒辦法見你。」

    「病了?」怎麼信裡完全沒有提起呢?「有沒有請醫生來看?」郁庭很關心的問。即使從未見過面,但血濃於水的情感仍在,所以當她聽說外祖母生病,也不由得緊張起來了。

    白髮老人歎息的搖搖頭道:「瑪珞不肯看醫生,直嚷著要以有限的生命來等待她從未見過面的外孫女,她說有重要的事情要當面告訴她。」又是一聲深深的歎息。

    瑪珞不只是他們這一個部落裡的巫師,也是整個鄒族裡僅存的巫師,她如果有個萬一,巫師一職將從此在鄒族中消失。「我們所有的酋長曾聚集在一起,希望能勸得動她,接受醫生的治療,可是瑪珞說什麼也不肯離開這裡去看醫生,因為深怕永遠錯過與外孫女相見的機會。」老人邊帶著郁庭往屋子的方向走去,邊繼續說道。

    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老人停下腳步注視著郁庭,以有些顫抖且焦急的聲音問道:「你……你不會就是瑪珞等待的外孫女吧!」

    見郁庭肯定的點頭,老人一陣狂喜,激動的拉起郁庭的手快速的朝瑪珞所住的屋子走去,嘴裡興奮的直嚷道:「巫師有救了,巫師有救了。」

    瑪珞住的房子雖然不大,卻保持著整潔與良好通風,與一般巫師給人的神秘氣氛完全不同。除了客廳之外,還有一間臥房和一個專為村民祈求治病的地方。此刻,瑪珞坐在客廳的籐椅上,彷彿早就預測到她會來一般的等在那裡。

    「瑪珞?」郁庭試探性的開口,叫著眼前這位一頭白髮卻滿臉慈祥的老婦人,她臉上的蒼白印證了老人所說的話。

    瑪珞露出一抹慈愛的笑容,溫和的朝她招招手說:「進來吧!孩子,我等你很久了。」

    確定她的身份之後,郁庭獨自一人走了進去,而那位白髮老人則識相的退了出去,留給這兩個從未謀面,卻有著血緣關係的人寧靜的談話空間。

    郁庭將身上的背包解了下來,放在瑪珞對面的籐椅上,這些傢俱看來都有很久的歷史,可能連自己的母親都曾經用過或坐過。

    彷彿聽得到郁庭內心所想一般,瑪珞微笑的開口:「這些籐椅都是你媽媽的父親奧多親手做的,你媽媽沙織最喜歡坐在上面聽我講故事了。」回憶起數十年前一家人和樂融融的樣子,瑪珞的眼眸有著許久不見的幸福光芒,不過只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換上的是黯然憔悴的神傷。

    郁庭來此最大的目的就是想知道母親的過去,可是看瑪珞的神情,好像媽媽曾讓她失望傷心過。「怎麼了,外婆,為什麼歎氣呢?」她在瑪珞的面前蹲了下來,輕撫著她滿是皺紋的手,歲月的痕跡殘酷的刻劃在其上。

    瑪珞抬起頭,注視著眼前這位從未見過的外孫女,她長得真像沙織年輕的時候,美麗大方、充滿活力,從外孫女的身上,彷彿看見愛女久逝的身影。

    沙織是他們的獨生女兒,原本乖巧甜美的她,因為愛上一位富有的華僑郁志恆而離開他們。

    奧多反對沙織跟郁志恆交往,認為在純樸村落長大的她,不適合嫁入富豪之家,怕她受不了郁志恆家人的歧視,可是熱戀中的沙織根本不管這些,她一心一意想與志恆結為夫妻,不顧瑪珞跟奧多的反對,隨他移居美國,結果這一去就是好幾年,再見面時,郁志恆捧著她的骨灰跪倒在他們家前。

    奧多對郁志恆很不諒解,認為是他使得他們父女關係決裂,造成沙織客死異鄉的慘劇。於是,悲慟中的奧多拿起木棒,將滿臉懊悔的志恆打了出去,永遠不許他再出現。當然,他們的女兒郁庭也被摒除在外。

    可是瑪珞知道,奧多是後悔的,因為他臨死前,都還緊握著沙織寄來的唯一相片,那上面是沙織跟四歲小女兒郁庭的合照相。

    瑪珞眨眨滿是魚尾紋的眼瞼,盡量讓迷濛的淚水不流出來,她握住郁庭年輕柔嫩的玉手,愛憐的輕輕拍打著。「我的歎氣是在惋惜,惋惜沙織無法看到你長大美麗的樣子,也在惋惜我沒有時間再好好看你了。」

    對於瑪珞的話,郁庭感到納悶,她知道外婆的身體不好,可是應該還不到絕望的時候吧!「外婆,不會的,我以後會常常來陪您,我也想聽您多說一些我媽媽的事情。」郁庭安慰道。

    她想為父母多盡一點孝心,彌補他們的遺憾。

    雖然志恆從未對她提起外婆家的事,可是她看得出來,爸爸並不快樂,儘管他的事業越做越大,甚至成為全美前十大企業,但每當夜深人靜,她便看到父親的孤寂與傷痛。多年來、她一直在猜測,是什麼樣的遺憾讓爸爸變成這樣?直到這封限時信出現,郁志恆才把事情的發生經過告訴她。

    多孝順啊!瑪珞感到一陣欣慰,她也想多跟外孫女聚聚,可惜時間不多了,她必須把預卜的結果告訴她,因為這關係著外孫女的一生。「聽我說,孩子,我叫你來的目的是有一件事情必須在我死前告訴你,這是我唯一可以送給你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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