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藍婕
第一章
在青春的歲月中,年輕的男男女女總是恣意地揮灑光陰,泡夜店、唱歌,要不就與三五好友逛逛街,吸收一下最新流行的訊息。
但是,同樣花樣年華的何淨幽卻沒有時間去做這些事,當其他年輕人正忙著享受青春的時候,她卻得分分秒秒計較著,因為對她而言時間就是金錢,不是她在說大話,而是她真的很需要時間去賺錢。
生長在一個貧窮的家庭,能讓她讀夜大已是幸運的了,這是她苦苦哀求父親且保證自己會負責一切的學費,父親才勉強答應,所以無論多辛苦,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完成大學學業。
她不怨父親無法供她上大學,也瞭解貧窮這個擔子壓在父親的肩上有多沉重,她誰都不怨,既使她有能力上一流的國立大學,她也不怨,能上大學,她應該感到慶幸的了。
為了學費及自己的一切開銷,何淨幽早上送牛奶、白天在餐廳打工,晚上則趕去學校上課,雖然辛苦但她卻甘之如飴,因為這是她好不容易才求來的機會,不論再怎麼辛苦還是值得,而且很快地她就要畢業了。
在別人眼中的何淨幽長相清秀,若能有笑容或許可以稱得上是美麗,但也許是因為經濟的壓力,笑容不常出現在她臉上,使得她看來有些冷漠,難以親近,所以在班上她沒有什麼知心好友,總是一個人來,又一個人走。不是她不喜歡交朋友,而是沒有時間,她也希望跟其他同學一樣上完課去泡沫紅茶店聊聊天.假日時去聯聯誼,可是她真的沒有時間,也沒有多餘的錢。
又是忙碌的一天結束,何淨幽拖著疲累的身軀走回家,還沒到家,她在巷子外就聽到一陣咆哮聲,她停頓了一下腳步,一股無奈湧上心中,看樣子父親又失業,這次的工作父親好像做不到一個月,她歎了一口氣,走進了家中。
「有錢了不起?老闆了不起?可以說開除人就開除嗎?」
何淨幽一進門就聽到父親在大聲的抱怨,她早已習慣並且學會關上耳朵不以理會,直接走向母親的房間,因為她心中掛念的是體弱多病的母親,而最近母親的身體有愈來愈不好的傾向,讓她很擔心。
「媽,我回來了。」
「你回來了呀!」躺在床上,身體虛弱的何母看見了女兒回來,試著從床上坐起來。
「媽,你今天有沒有好一點?」何淨幽扶母親坐正身子。
「唉,我這個身體大概就這樣了。」何母一邊虛弱的說著,一邊擔心地聽著外面何父的抱怨。「你爸爸又在喝酒了?」
「嗯,他大概又失業了。」何淨幽臉上沒有多大的表情。父親面對失業的處理方式不是她能干預的,而且她也沒有能力干預,畢竟他是她的父親,無論他再怎麼不對,她都沒有資格批評。
看著女兒,何母眼中有著太多的不捨及心疼,女兒花樣的年華,該是享受青春、戀愛、歡樂的時候,可是她卻什麼都沒有,甚至連快樂的笑容都不曾在她臉上出現過。
可憐的孩子,何母在心中歎了口氣。
「淨幽,快畢業了吧,你有什麼打算?」何母關心地問。
「我只希望能趕快找到工作,減輕家裡的負擔。」何淨幽輕輕地回答。
她從不去想未來的事,也不敢計劃未來,她已經如願快讀完大學,以後的人生目標就唯有賺錢了,至於其他的……再說吧!
「媽真是對不起你,」何母憐惜地撫著何淨幽的臉,「你這麼聰明,書又讀得好,可是我卻沒有能力給你一個好的環境讓你讀書,再加上你那不成材的哥哥……」一想起她那個跟他父親一樣只會怨天尤人的兒子,何母不禁再歎一口氣,「唉,真是難為你了。」
「媽,不要說了,我沒事的。」不忍看到母親責備自己的哀傷表情,何淨幽安慰著母親。
她不怨,真的不怨,這一切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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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澤集團,由傅天澤所創立,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集團,它擁有龐大的事業體,含蓋了金融業、營造業、服務業……等,因此受到了相當的注目,而掌管天澤集團的總經理——傅徹,更因其單身的身份而受到注目。
傅徹,三十二歲,由於是二房所生之子,從小並未受到注意,但是在母親王麗雲刻意的培養下,於十五、六歲時因為聰明及冷靜的性格,逐漸被傅天澤所注意,進而受到與元配所生之子一樣待遇的栽培。
傅徹上頭有兩位哥哥——傅清宇、傅清拓,皆為元配傅夫人所生,其性格也都遺傳到傅夫人清心、少言、善良,也因為這樣的個性讓傅天澤對接位之事感到頭痛;不過在傅夫人及傅清字、傅清拓的強烈建議下,傅徹還是被納入接位之列。
數年下來,傅徹的表現遠超過兩位兄長,也讓傅天澤對他刮目相看,更讓他接下天澤集團總經理一職,掌管天澤集團。
對於擁有權力這一切傅徹並不在乎,他不像他母親一樣感到高興,因為他知道他只是一顆棋子,一顆傅天澤用來管理公司的棋子。
傅天澤不是因為認同他是他兒子才任命他為總經理,更不是因為對他有愛,而是想要利用他的才能,才會把總經理的職位給他;如果他沒有才能,傅天澤或許根本懶得承認他。
他一直都知道在傅天澤的心中只有兩個兒子——傅清宇及傅清拓,而他在傅天澤的心中什麼都不是,他一向都知道的。
他可以理解傅天澤的感受,當初如果不是他母親王麗雲設計他讓自己懷了身孕,傅家就只會有兩個兒子。本來傅天澤是不想承認王麗雲及他的,可是善良的傅夫人接納了他們,更讓傅徹入了傅家的戶口,這樣的舉動使得王麗雲發誓要傅徹一輩子記得她的恩情,也開始了傅徹不自由的一生。
「總經理,這份企劃案董事長希望這個禮拜可以定案。」總經理特助陳中信遞上一份卷宗。
「我知道了。」從回憶中回過了神,傅徹點頭,堅毅、不常看見笑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總經理,可是這份企劃案還有——」陳中信知道總經理對於董事長的要求一律遵守,但是要在一個禮拜之內定案,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身為特助的他有必要讓總經理瞭解。
「沒關係,我知道了。」傅徹打斷助理的話,他知道這份企劃案要在一個禮拜內完成有很大的困難,但是董事長交代的事他一定會做到的,這是從小他母親灌輸的觀念,他習慣了也不在乎了,反正他一定要做到,做不到的話,他母親……唉!
「是。」陳中信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看到總經理不在乎的表情,他閉上嘴了。
傅徹看了一下手上的表,中午十二點多,「沒事了,你吃飯去吧!」他對著助理說,拿起了桌上的卷宗,埋頭仔細地研究起企劃案來。
老闆都下令了,陳中信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好乖乖地吃飯去了,但是心裡還是為老闆抱屈。
專心工作的傅徹並不知道助理心中正為他抱不平,他的腦海裡只有工作、工作,唯有拚命的工作他才能忘卻心中對父親的怨恨,只有努力的工作他才能感到自己的存在。
總算將桌上的卷宗處理得差不多了,傅徹此時才接收到肚子傳來的訊息———他餓了。看看表,兩點多了,該吃點東西了,他心想。
很自然地他走到了一家小小的簡餐店,每當他餓了想吃飯時,他的腦海裡總會出現這家店的景象及一個模糊的身影。
傅徹走進了店裡,看見了一個纖細的身影,猛然想起來了,就是她,店裡的女工讀生!為什麼對她會有印象?他也不知道,大概是常來這兒吃飯吧,他給自己一個這樣的答案。不再多探索心中的疑惑,傅徹選了個位置坐下來。
傅徹一走進來,何淨幽便看到他了,看看表,兩點多,通常這時候店裡的客人最少,也是老闆娘給何淨幽看書、休息的時候,不過有時他會獨自來吃飯。
為什麼會特別記得他?何淨幽也不知道,可能是他吃飯的時間跟別人不一樣,也可能是他冷冷、獨特的氣息引人注意,但是她並不想去多想,他只是個客人,這樣的男人不會跟她有交集的。
等他坐定後,何淨幽送上了一杯白開水和菜單,靜靜地等他點餐。
一般而言,她會先給客人菜單,然後過一會兒再來點餐,但是他不一樣,他總是很快地下決定要吃什麼,所以她也就習慣待在身旁等著他點餐。
果然,不到半分鐘的時間他就選定了餐點,好像是默契似的,她總能猜中他會點什麼,雖然他們從沒說過一句話,但是卻覺得他們是熟識的,這樣的感覺對她是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