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林淮玉
「啊——」梁捷予倒抽了一口冷氣。
哈若冰雙手交握於前,點點頭。「看來是如此。」
「同性戀人?不可能呀,南風不可能。」喃喃自語的梁捷予抬手拚命揉眼睛,以確定她看到的是否是真的。
「這世上沒什麼事是不可能的。」
「我不相信。」
說著說著,兩個大男人站起身,手牽著手往賭場另一端走去。
「他們走了,你要追上去嗎?」
梁捷予咬了咬下唇,淚如雨絲般落下。「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若冰,不該是這樣的呀!」
「沒什麼該不該的,好男人不是早已名草有主,就是同性戀,就這兩種,沒別的了。剩下的全是壞男人,看來咱們得往壞男人堆裡去挑一個比較不壞的。」她實在不會勸人!沒辦法,她自己對男人的看法本就悲觀,要她說出多樂天的話她真說不出來。
「我好難過,南風竟然是同性戀。」
愛一個人愛了那麼多年,竟然連他的性向都摸不準,虧她自以為瞭解這個人的真性情。
「難過是一定會有的情緒,可也是沒辦法的事啊,現在讓你發現不也很好嗎?免得結了婚才知道自己根本不能忍受守活寡的生活。」
「我經歷的這一切好像在坐雲霄飛車……」
許南風是她的美夢,自從意識到自己愛上他開始,她就做著這樣一個夢。
他是閃亮的明星,她是他的小歌迷、小鄰居、小跟班,而現在竟只能做他的小妹妹,她如何能甘心?
可不甘心又如何?他不愛女人,以她的性別根本不可能打動他,除非她變性。
回到房間後她把她的想法告訴哈若冰。
「什麼?你想變性?你是不是瘋了?」
梁捷予張著認真的眸子,眨了眨眼。「很瘋狂是嗎?」
「再瘋狂不過,為了一個男人連女人都不想做了,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哈若冰有些生氣。
『你沒愛過一個男人這麼多年,是不會瞭解我的心情的,更無法明白我現在的痛。」她下意識地以食指在白色床單上畫著小圈圈。
「為什麼不試著調整一下自己?」
「很難。」又是一陣歎息。
「如果你變了性,可許南風還是不愛你呢?」
「會的!他會愛我。」
「傻瓜,你沒見到他們兩個手牽手離開的親熱模樣?萬一許南風只愛那個男人,你怎麼辦?又變回女人嗎?」哈若冰幾乎要破口大罵。
「我顧不了這麼多。」
「你不得不三思,變性是何等大的事,為了一個小男人你寧可做男人不做女人?你現在在衝動之下作的決定,未來一定會後悔。」哈若冰無法想像愛情可以迷惑一個人的理智。
她最看不起盲目的愛,所以她一向避之惟恐不及,現在好友的不理智行為不就證明了她的想法?什麼跟什麼嘛!為了一個不愛女人的男人變性,值得嗎?
「葉老闆為什麼要和我搶南風?」
「也許他和你一樣愛許南風。捷予,聽我一句話,死了這條心吧,不要為了一棵小樹放棄一片森林。」
「可是我不貪心,我只想要一棵小樹就夠了,森林是屬於像你這麼有魅力的人。」
哈若冰搖搖頭,她還能說什麼?想了想後道:「變了性之後,你便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你不是很愛孩子的嗎?你曾說要為許南風生一窩小許南風。」
「我想生是因為我愛極了南風,如今我連嫁給南風的可能性都沒了,還提什麼生孩子的事。」
「你就這麼死腦筋。」
「我不是死腦筋,我是癡情。」
哈若冰非常不以為然。「那個許南風除了會唱幾首歌之外還會什麼?」
「他會吹笛子、吹口琴。他長得好看極了,看一輩子也不會覺得膩。」
「他可是會老的,老了就不好看了,而且哪有人看一輩子不會讓人膩的?一個人長得再好看,連看三個月包你厭煩,你別太天真。」她潑了她一大盆冷水。
「南風不是一般人,我的南風非常耐看。」
「你的?他不是你的。」
「他會是我的,只要我變成他愛的男人,他就會是我的。」梁捷予就是不信邪。
「就算你變了性,一樣滿街是情敵。」
「若冰,求求你行行好,不要再潑我冷水了,我已經夠慘了,再也受不了刺激。」她開始哭,心碎了補都補不回來。
「你會好的,時間會沖淡一切。」很老套的話,可是很實際,她深信不疑。
「若冰,幫我一個忙。」
「說吧!除了叫我殺人放火,我什麼忙都幫。」夠大方了吧?為朋友兩肋插刀,她可是豁出去了。
「替我勸葉老闆離開南風。」
哈若冰愣了一下。「勸?我連你都勸不動,如何去勸個陌生人乖乖聽我的?」
「色誘。」
「啊?色誘誰?」
「葉老闆啊,只要葉老闆肯離開南風,我就有機會挽回他的心。」梁捷予打著如意算盤。
「要是他不願甩掉許南風呢?我很可能會落得白忙一場,而且你別忘了他也只愛男人,難不成也要我變性?」她死都不肯做這麼大的犧牲。
「我明明記得葉老闆愛女人的,一定是南風實在太迷人了,才會弄得葉老闆晚節不保。」
哈若冰翻了翻白眼,「你是情人眼裡出潘安,我怎麼也看不出那許南風有啥迷人之處。」
「南風他——」
哈若冰打斷她的話,「夠了,我不想再聽你的那些癡話,真令人不敢領教。」
「你會幫我嗎?」
「讓我想想。」有些險不值得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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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走出梁捷予視線之外後,葉雨濛立刻甩掉許南風的手,像躲瘟疫似的,拉出二十公分的距離。
「老闆,你們表演得實在是太精彩、太傳神了。」谷紹寬冒出來鼓掌叫好。
「我真不知道自己幹嗎要答應你們。」他分分秒秒都在後悔,心裡總是不踏實。
「因為你是我們的好老闆呀,我看捷予百分之百相信我對女人沒興趣。」許南風鬆了一口氣。
「以後沒事別再犯桃花,這種忙我不會再幫第二次,有損我的人格。」好在今晚沒碰上熟人。
「下不為例,捷予真的好粘人,我受不了才會請老闆幫這個忙的。」
谷紹寬突然想到。「梁捷予不是一個人來拉斯維加斯,她還帶了一位美女朋友同行。」
「美女?她的朋友裡沒有什麼美女呀,是不是你眼花看錯了。」許南風笑道。
「她的朋友你全認識嗎?還說你和她不是很熟,只在十八歲以前吻過她的櫻桃小嘴。」葉雨濛忍不住糗他一頓。「怎麼,你們已經好到雙方朋友全玩在一塊了嗎?」
谷紹寬道:「我沒眼花,那真是一個一等一的美人,不騙你,騙你我全家死光光。」
「阿寬,你也太小題大作了吧!有必要發下這種全家死光光的毒誓嗎?」葉雨濛寒著臉道。
「因為我確定我見著的女人真的是個絕世美人。」谷紹寬正色道。
許南風想了一會兒。「我不記得捷予有什麼天仙似的朋友。」
「原來你是為了梁捷予生得不夠美,才拚命與她劃清界線是嗎?」男人愛美人是自古以來生就的劣根性,這一世紀恐怕也很難進化了。
「不是的,老闆。」許南風否認。
「少在我面前裝清高說謊,分明就是為著這個原因,還解釋個什麼勁?」早有預感自己很可能被算計了。
「梁捷予並不醜,相反地她還挺可愛的。」許南風平心而論。
「不醜嗎?那你為什麼避她像避鬼一樣?」
許南風被逼得有些困窘,支支吾吾道:「就是——沒有——感覺嘛!不想勉強自己。」
「什麼狗屁感覺?」
「老闆,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就是心的悸動嘛!」許南風搔了搔腦勺。
「我不懂你們說的悸動,也不想懂,愛情是肉麻人的玩意,不適合我。」他從不說肉麻話,直接上床還比較實際。
「老闆太主觀了。」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這個時候講這種話,有理也說不清,不如聞嘴。
「明天回台灣開始排練,再有什麼勞什子的借口,演唱會的收入我會扣到一毛錢不剩。」他發狠警告。
第二章
哈若冰喝了一口玫瑰花茶,眼望窗外,從表情上看,就知道她有滿腹心事。
「小姐,這麼早起?」
哈若冰原不打算理會來人的搭訕,又怕他不知拒絕為何物,厚臉皮的與她同桌吃早餐,故對他冷冷一瞥,然後說:「麻煩你好心點,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男子拉了拉領帶,笑得像初升的太陽。「你是中國人或是韓國人?」
「你管太多了。」
「我猜你是中國人,只有中國女人才會這麼驕傲;我是韓國人,可我會說你們的語言。」他以中文不疾不徐的道。
她不想回應,自顧自地吃著西式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