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抱得酷郎歸

第21頁 文 / 岳盈

    姚靜微微睜開眼皮,李巖英俊的臉龐映入她眼瞳。無論是濃密彎彎的眉宇,還是深邃漆亮的眼眸,甚至是挺直的隆鼻,微微揚起的迷人嘴唇,都充滿濃馥的情意,毫無保留的傳向她的眼裡、心底。

    她滿足的輕歎一聲。

    「吵醒妳了。」他眼中有著些微的歉意,「我忍不住……」

    「忍不住」三個字像溫郁的泉水流遍全身,姚靜芳心蕩漾,又嬌又媚的瞋向他。

    擔心自己會再度失控,李巖將目光轉開,姚靜在他懷裡坐直身,掀開一方窗簾,只見車外夜色沉沉,一波波的風聲樹影都被急奔的馬車拋在後頭,而前頭仍是一望無際的迷離暗影。

    轉回目光看向李巖,發現他正對著窗外發呆,濃密的眼睫間有著淡淡的愁思,姚靜知道他還是在擔心呂鍛金。

    「李巖,有句話叫做盡人事聽天命。世上有太多難以預測的事,不是渺小的人力可以抗拒。」

    「你是什麼意思?」他愕然道,眉頭緊蹙。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看你如此憂慮,擔心萬一……」見他眉頭幾乎要打結了。她趕緊強調著,「只是萬一!照我估計,情勢應該不會走到那地步,但就像我說的,世事難料,要是呂姊姊受了什麼傷,你可不要往心裡去責怪自己。」

    李巖一聽便明暸她的暗示,知道自己形於外的憂慮令她擔心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鍛金與我不只是師兄妹,也是表兄妹。師父與我過世的姑母待我親如骨肉,我說什麼都要保住他們唯一的骨血呀。」

    「我知道……」怕他會激動起來,她迭聲安撫。「呂姊姊曾跟我提過你們倆的關係。」

    「當年我父母雙亡,姑姑帶著我進呂家,姑爹不但不嫌我累贅,還收我為徒,並在姑姑過世後,拿我當親生兒子般照應,這番養育之恩,我還來不及報答,師父就……」

    說到這裡,英雄般剛強的心膽也跟著碎裂,他眼眶泛紅,淡淡的霧氣升上眼瞳。

    「別難過了。」看到他這副模樣,姚靜心裡暗暗喊糟。

    李巖跟她父親是同樣深情敦厚的人,她是不反對他報恩啦,就擔心他拿一生來報,到時候她可慘了。

    「我看呂姊姊的面相分明是福澤深厚之相,再大的難關都能逢凶化吉。」

    「但願如此。」他收拾起心中的沉痛,重新開口道:「有一點,我一直想不明白。丁瀚霖與家師究竟有何仇怨?」

    「這個……」姚靜陷入沉思。「我曾經詢問過義父,他與令師是否有共同的敵人,義父卻想不出。要知道我義父打從喪妻後,幾乎罕少離開擎天莊,就算是真的與人結仇又怎會跟令師有關?比較可能的是,師門的仇怨……」

    「清雲道長曾提過,先師告訴他,火雲掌是師門收藏的絕藝,因為極為霸道,不是一般人的體質所能練成,所以師門一直禁止門下的弟子修練。關於這點,謝師伯有說什麼嗎?」

    「嗯,大概是被我問煩了,他終於鬆口告訴我,火雲掌的秘笈隨著他小師弟掉下絕谷而失蹤。」

    「也就是說,火雲掌最後是落入他小師弟手中?」李巖目光一轉,腦中閃過一個意念。

    「你認為丁瀚霖是這個小師弟嗎?」姚靜很快領悟到他的意思。

    「嗯,丁瑀君曾提過丁烜毅與先師初次見面的經過。據她說,先師見到丁烜毅時,曾咦了一聲,臉上神情陰晴不定。丁烜毅在事後說給丁瀚霖聽時,丁瀚霖臉色一變。丁氏父子相貌極為肖似,我在想,先師會不會從丁烜毅的面貌認出丁瀚霖來。再想想,丁瀚霖與先師同是大理有名的高手,又跟清雲道長有交情,何以兩人從未碰過面,這些都啟人疑實。」

    「你的懷疑極有道理。丁瀚霖是白族族長的女婿,又創立影劍門,照道理講,以他的條件不該一直隱藏幕後。大理有不少人知道影劍門的門下劍術不凡,但僅有白族的高層人士見過丁瀚霖,這些都與他的身份及武功修為極不相襯。」

    「就算丁瀚霖是先師與謝師伯的小師弟,我還是無法明白他向他們下毒手的原因。」

    「你別看我。」姚靜對著他滿含期待的目光搖頭,「說到為什麼這個小師弟會掉下絕谷,義父的嘴如蚌殼般緊密,無論我怎麼問,他就是不肯說。但我可以從他眉目間的沉痛看出,那必然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也就是丁瀚霖的殺機。」

    但到底是什麼呢?饒是兩人智計過人,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別想了,即使我們弄清楚丁瀚霖的動機,也改變不了什麼。李巖……」姚靜的聲音顯得猶疑。

    「什麼事?」他挑起一眉問。

    「如果你還不困的話,我有事想跟你談。」

    見她一副慎重其事,向來鎮定、充滿智慧的眼眸襄有著許多的不確定,李巖納悶會是什麼事,放柔聲音鼓勵的道:「我不睏,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我想問你等到所有的事塵埃落定--我是指,丁瀚霖也不會來煩我們了,呂姊姊有了美滿的歸宿,到時候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

    看他一副根本沒想過的表情,姚靜的心情往下沉。「你該不會告訴我,你想在笑天堡終老一生吧?」

    聽這語氣好像挺不高興似的,李巖不禁小心翼翼了起來。

    「我沒想過。」他如她所料的回答,但緊接著道:「先前一心只想找到殺害先師的兇手,許多事我都不曾考慮。經你這麼一提……」

    「你願意開始想了?」她悄悄的生出一抹希望。

    「嗯,我會花時間好好想想。」

    一聽到要花時間,姚靜就頭皮發麻。她可不准他一想就是十年、二十年的,把他們的青春年華都給想不見了。

    微微嘟起唇,她嬌嗔的道:「我要你現在就想!」

    「現在?」他傻了吸,腦中一片空白。「可是……你指的塵埃落定還沒個影呢!別說丁瀚霖尚未解決,就說師妹也還沒有論及婚嫁的對象--」

    「誰說沒有的!」她打斷他的話,「我會跑來大理,除了擔心你會出事外,也是想找你談談呂姊姊跟我義兄的婚事呀。」

    「可師妹與謝師弟的事,不過是你的片面之詞,他們是不是會在一塊還是未定數。」

    「我說他們會在一塊,就會在一塊。」姚靜急得快翻臉了。「如果他們成親了,你、你就沒有打算嗎?」

    若不是兩人坐在車上,她真想用力跺一跺腳,表達心中的鬱悶。這呆頭鵝!還要她說得多露骨才能明白?

    「難道你想繼續待在呂姊姊身邊照顧她嗎?」她忍不住腹內的酸楚,又衝出一句。

    這下李巖就有點明白了,顯然她是認為如果鍛金有了歸宿,他似乎不應該繼續留在笑天堡。

    「師妹若有了歸宿,我自然是……」他看著她,眼神漸漸熾熱起來。「妳想我到哪,我就到哪!」

    姚靜幾幾乎乎要歡呼起來,臉上陰鬱的情緒全都一掃而光,眉開眼笑地投進他懷裡。「你跟我回藥王谷。」

    「跟你回藥王谷?」

    「嗯,義兄與呂姊姊順利完婚,我就等於完成了家父當年留給我的三道難題。」

    「怎麼說?」他感興趣的問。

    姚靜朝他淘氣的眨著眼,「要解決家父的三道難題,得繫於我那位義兄謝鋒鎏是否能成材。這五年來,他的努力有目共睹,不再是當年只會吃喝玩樂的紈誇子弟,而是有能力管理擎天莊的一莊之主。如果擎天莊與笑天堡能聯姻,擎天莊的實力會更加的強大,不只能守成,還比之前興盛。」

    「你認為謝師弟已經有這樣的能耐?」

    「當然啦,他可是我一手調教的,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能耐。加上這五年來,我培養了好幾個忠心耿耿又有能力的幫手,這些人都可以輔佐他。我想,只要幾個月的時間,我就能把一切交接妥當,讓他成為名副其實的擎天莊主人。」

    「可還有個丁瀚霖……」

    「既然呂、謝兩家能聯姻,就代表家父的第二道難題被我們解決了,丁瀚霖不再是我們的心腹之患。到時候,我就可以快快樂樂的回藥王谷了。」

    「這徊……」

    見他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姚靜沉不住氣的道:「你剛才不是說,只要呂姊姊有好歸宿,我叫你到哪,你就到哪嗎?你不願意跟我回藥王谷嗎?」

    「我總得先把笑天堡的事處理妥當。」

    「我看李總管能幹得很,笑天堡平日的處事,是大事你作主,小事他負責。大事沒幾件,小事倒是多如牛毛,有李總管在,你還擔心什麼?」她不以為然的說。

    「可是……」

    「可是什麼?你一次說清楚,我全部幫你解決!」

    她這副霸道、急躁的模樣讓李巖覺得有趣。其實若不是她一向沉著、堅毅,巾幗不讓鬚眉,他也不會相處五年仍識不穿她的女兒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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