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岳盈
這次,她甚至放棄女性矜持和與生俱有的驕傲,厚著臉皮跟他求愛,他卻想也不想的回絕了她!
他以為她有那麼無恥、大膽嗎?若不是他逼得太緊,引起父親的殺機,她也不會為了要保住他的命,不顧女子的矜持,做出這些安排!
然而,她的委曲求全,她處心積慮想救他的命,卻換來他的無情,怎不教她悲憤填膺,傷心欲絕?
突如其來的一陣鴉啼,彷彿呼應著她的傷痛,撲翅聲響夾雜著夜風狂嘯的呼號,只聽見附近的樹林葉落紛披,那淒涼的聲音彷彿是她的心碎。
破碎的願望緊接著梗塞著她的呼吸,一顆心痛苦絞扭著,眼中放射著赤色的火焰--卻燒不盡對他的戀與怨呀!
許多未出口的話在夜風裡化作喘息,更諷刺的是,即使是此時此刻,在被他無情的拒絕之後,她整顆心最在意的卻不是自己的悲憤、傷心,而是害怕他的拒婚,等於是給他自己簽下了一張死亡令!
父親……是不會放過他的!
想到這裡,體內熊熊燒起的怨和怒頓時化為冰冷的寒顫,她呼吸一緊,金子般驕傲的心從崩潰中振作。現在最要緊的是說服他答應婚事,而不是無謂的沉溺在自己的傷痛!
「你必須娶我。」她以不容人拒絕的態度宣示,「如果你想要呂鍛金活命的話!」
「什麼!?」李巖臉色一變,霍地站起身,一股原始的憤怒佈滿全身,眼中燦出冰刃般的光芒瞪向她。
之前見她眼泛淚光,想哭又隱忍著不哭出來的模樣,還擔心自己的回絕傷了她的自尊心,沒想到她在像個泥塑木雕的人兒呆坐半晌後,流轉在她眼中的深幽怨怒,轉瞬間被一股堅決取代,還拿他師妹的安危威脅他,使得原先縈繞在他心頭的歉意一掃而光!
「師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放過你!」
雖然早知曉呂鍛金在他心裡的地位,強烈的嫉妒仍然像一把淬毒的匕首貫穿了她。
粉嫣的柔唇被她咬破,但肉體的痛豈比得上竄燒在四肢百骸的心痛?
他心裡只有呂鍛金,她又何必……思緒一轉,以兄長對呂鍛金的癡情,為了保住她的命,必會不擇手段的讓她答應婚事,到時候李巖亦會嘗到她此刻被他所傷的痛苦。
但看他痛苦,豈是她想要的?丁瑀君沒有一絲幸災樂禍,心上只有無盡的淒涼。
望進他為呂鍛金著急、擔憂的眼眸,心裡只想著,罷了,罷了,嘴角溜竄的是一抹苦澀。
就算他不愛她,就算他半點都不明白她的心意,她仍是想要救他呀!
第二章
丁瑀君緩緩起身,解開身上的披風,任名貴的白狐皮順著優美的背部滑溜下來,落在腳邊。
李巖當場看傻眼,難道她逼婚不成,想跟他動手?
梭巡向她濕漉的眼眸,一抹夾雜著羞意的堅決浮現她眼瞳,頰膚上還飄起兩朵紅霞.....
李巖越看越狐疑,在與她盈滿春意的眸光相遇後,模模糊糊的意識到她的企圖--
只見兩隻欺霜賽雪的小手挪移到領口處,緩緩解開繡著朵朵梅蕊的素白襟領,李巖只覺得腦門轟的一響,急急的轉過眼眸,腳尖一點便想狂奔出涼亭。
「你不顧呂鍛金的安危了嗎?」
清脆如冰塊般擲落的聲音,魔力般的絆住了他的腳步。李巖不敢置信的僵直了舉步欲離的身子,卻沒有回頭。
「你是在威脅我?」
儘管聲音溫和得幾近輕描淡寫,語氣裡的慍怒卻不容人忽視。丁瑀君只覺得一股寒氣直下背脊,李巖平時不輕易顯露情緒,給人一種如岩石般超然、不會發怒的錯覺,然而一旦惹怒他,冰封在巖下的凜烈情緒非是尋常人承受得了的。
但她不在意,只要救得了他,就算會被他怨恨也沒關係。
「我不想威脅你,但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的!」她淒然道,眼神卻堅定無比,幾個跨步,從身後抱住他僵硬如巖的軀幹。
「你這是在做什麼?」他咬牙切齒的問,一方面對她的無恥行徑感到異常惱怒,一方面怨恨自己對熨貼住背部的溫軟嬌軀無法全然忽視。
已經做到這地步,丁瑀君索性把所有的羞恥心都拋開。此刻的她,不再是尊貴的白族公主,而是一心想救情人的癡心女子,即使再不堪的事,只要能救得了他,她都可以不顧一切的去做,不管他是輕視、還是熱情的迎合,都沒關係了。
「我想當你的妻子。」她閉起眼睛,呢喃的吐出從初次見到他時,心底最熾熱的渴望。
粉嫩的柔顏隨著體內的熱情跟著灼燒,雖然他的背僵冷如岩石,仍降不下她心頭的火熱,秀美的瑤鼻貪婪的深吸著他男性的味道,這氣息是如此蕩人心魂,催發起她未經開啟的女性情慾。
「問題是我不要!」他一字一字的吐出冰冷的拒絕。
一再的被拒,像被人甩了耳光般難堪。儘管心痛如絞,自尊心被他踩在底下碎裂,丁瑀君仍是咬牙隱忍下去,輕顫著小手從他僵冷的肩頭移向他胸前。
「你就不管呂鍛金了嗎?」
他氣惱的轉回身,突如其來的動作撞疼了丁瑀君的胳臂。她吃痛的蹙起眉向後跌去,一股力量及時捉住她雙手,她發現自己跌進硬壘如石的胸上,一雙冒火的眼狂烈得彷彿想殺人似的籠罩住她。
丁瑀君被他的目光瞪得心怯膽寒,恐懼激起了埋藏心底的委屈,翻江倒海的在體內洶湧,突破了自制力竄上了喉腔、鼻腔,往眼窩處噴湧而出。
一串串晶晶瑩瑩的珍珠自水漾的潭眸不間斷的升起,很快就滿溢出眼窩,滴溜下來。
這舉動令李巖愕然。
除了師妹外,他從未廳付過哭泣的女人,雖然她只是靜靜的流淚,並沒有嚎啕大哭,但她緊咬著嘴唇,努力想要壓抑禁不住的淚水的模樣,卻更教他頭大。
既不能像哄師妹般拍著她的肩安慰,也不能推開她--擔心她會哭得更傷心。是以,他除了瞪大眼,希望她能自動停止哭泣外,向來機敏的頭腦沒有半點對策。
煩惱的情緒全反映在他俊朗的臉顏,丁瑀君心裡更加的氣苦。
她根本不想掉淚,是眼淚自己冒出來,徒勞無功的想眨去眼中的淚水,眼淚卻流得更凶。
「你……」李巖實在拿她沒法子,索性放開她。
感覺到他捉在自己手上的男性掌握放鬆,丁瑀君心裡生出一抹驚慌。擔心他一放開她,就會不回頭的離去,到時候父親定然會毫不留情的狙殺他。
父親的火雲掌太可怕了,威力之霸道連他自己有時都控制不了,反被那股危險的內力反噬。
她著急的反握住他的手,不讓他離開,千言萬語全透過脈脈含情的眼波傾訴。
然而,無聲的言語難以領悟,李巖手腕翻轉想脫身而出,丁瑀君情急的用力抱住他,心底原想不說及迫切想傾訴的心音全一古腦兒的往喉嚨沖。
「我不能讓你走,李巖……你一離開這裡,就會有危險!」
「什麼?」他怔了一下,銳利的目光筆直的射向她。
「你以為我為何要這麼做?」她哭喊道,「我想要救你呀!只有你成為我的夫婿,他才不會殺你……」
「他是誰?是不是就是妳信上說的,要替我解的疑惑?」他語氣嚴厲的追著要她證實心中所想。
「你不是他的對手!」她悲傷的搖著頭,緊緊的抱著他不放。「做我的夫君吧,他會看在我的面上,不對你動手。只有這麼做才能保住你的命呀……」
「他就是丁瀚霖,是不是?」
「不要問了……只有什麼都不知道,才可以保住性命!」閃爍在父親眼裡的殺氣令她害怕的顫抖,濕蒙的淚瞳因驚恐而放大,無聲的懇求著。
李巖非是對她畏怯顫抖的模樣無動於衷,而是眼見苦苦追查了五年的殺師真兇就要呼之欲出了,豈肯輕易放棄。
他咄咄逼人的追問:「是丁瀚霖對不對?該死的,你拚命搖頭是什麼意思?你以為我不問、你不說,他就可以一手遮天嗎?」
不,她苦笑著。她搖頭是因為一旦真相大白,他的小命她就再也保不住了呀!
然而,李巖一點都不明白她的苦心,語氣越發的嚴厲緊迫。
「先師與他有何冤仇,他要如此處心積慮的害他?五年前,清雲道長本來要陪同先師往棋盤巖赴約,他深知清雲道長的修為,如果他在現場,他根本沒機會趁著先師與謝師伯兩人比試內力到油盡燈枯時施予暗算。所以,他預先贈安神的藥香給清雲道長,卻要丁烜毅將其中一個藥香偷換成迷香,設計清雲道長在赴會前一夜因聞了太多迷香而走火入魔,以至於無法陪同先師出發往棋盤巖,這樣他就有機會暗算先師跟謝師伯。」
「你沒有證據……」她徒勞無功的想阻止他知道真相,苦澀的嬌臉血色全無,語音更是低弱得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