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岳盈
「你約我來此,就是為了演這齣戲給鍛金看,讓她誤會我對不對?」
「我沒有,我是有重要的事--」
「帶她來誤會我,就是你所謂重要的事?」
面對他的咄咄逼人,丁烜毅幾乎無招架之力。「不是這樣的,我是有關於當年暗算令尊與呂前輩的線索,想找你一塊去查。」
謝鋒鎏眼一瞇,擺明不相信。「你以為說這種話我就會相信?」
「這本來就是實話,我真的不曉得……」他困擾的蹙起眉,眼中充滿懷疑。「你說瑀君對你做……的那些事是真的嗎?」
「廢話!」他沒好氣的道。
「可是瑀君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不就是你指使的!」
「謝兄,你真的誤會我了。」他一臉的委屈加懊惱。「我再卑鄙,也不可能拿妹妹的清白開玩笑,她這樣對你將來還嫁得了人嗎?」
血色自謝鋒鎏臉上急速往下退。天呀,那瘋丫頭該不會想賴上他吧?
「這兩天來她的神色很不對勁,該不會是受刺激太深了吧?」丁烜毅喃喃自語道。
謝鋒鎏連忙附和,「一定是,我看她是發瘋了!」
「她向李巖表白心意被拒絕,是因為這樣才--」
「絕對是這樣!她剛才把我當成李巖又哭又鬧。」
「天呀,瑀君……」他悲痛的掩著臉。
「我才天哪呢!鍛金對我誤解這麼深,我跳到滇池也洗不清令妹帶給我的一身腥了!」
「呂師妹是個講理的人,應該可以……」他猶豫的說。
「不行,你跟我一塊去向她解釋。」謝鋒鎏捉住他的手,就要朝呂鍛金消失的方向追去。
「謝兄,我們還有要事待辦,這件事請緩一緩。」
「有什麼事會比向鍛金解釋更重要?」
「你忘了我剛才說的話了嗎?我約你出來,是有當年暗算令尊與呂前輩的線索想找你一塊去調查。本來我想先弄清楚再跟呂師妹講,沒想到她會突然來找我,我急著趕來見你,不得已下就把事情先跟她講了,她固執的一定要跟來才會發生這樣的誤會。我看她正在氣頭上,等我們查到線索後,你再去向她解釋,到時候她會肯聽的。」
「既然是為這件事,為何不肯在莊裡講清楚要跑到這個鬼地方?」他質疑道。
「因為能告訴我們整件事情來龍去脈的人,就住在西山附近,我是想約在這裡見面可以直接去找他。」
謝鋒鎏半信半疑,丁烜恆毅緊接著道:「要是謝兄有所懷疑,可先去找呂師妹,我一個人去見此人即可。」
他是笨蛋才會讓他一個人去!鍛金對他的誤會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清楚的,眼前唯有先找到她的殺父仇人,平復她的怒氣後再來解釋。如果讓丁烜毅一個人去,功勞都被他搶光光,鍛金有可能在對他失望的情況下,進而對丁烜毅印象改觀,到時候他可慘了!
想到這裡,他毫不遲疑的道:「我跟你去!」
*****
迎面來的風帶著一種呼嘯的聲音刺進她耳膜,呼應著她心底的絕望。
呂鍛金沒命的往前跑,不管氣有多喘,脈搏跳得多快,陣陣夜風吹得她體膚生寒,她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為什麼?疑問排山倒海地洶湧而來,信誓旦旦的情話言猶在耳,他卻跑去摟另一個女人!還說沒有為丁瑀君神魂顛倒,還說只是覺得她神情不對勁、好像遭到了重大的打擊,原來都是謊言!
「我恨你!」腳跟像被什麼絆倒,整個人朝前仆去,呂鍛金本能的伸手在地面輕擊了一掌,藉勢騰起翻躍,靠在一株老松樹幹上喘息。
「都是你害的!」她憤恨不平的把怒氣發洩在捶打上,一聲聲的咒著謝鋒鎏的不是。「你這個風流鬼、撒謊鬼,我再也不理你了……嗚嗚……」
她嚶嚶啜泣著,哭得好不傷心。
為什麼要騙她?說喜歡她,還對丁瑀君那樣,太可惡了!
眼前又出現兩人抱在一塊親吻,他的手放在丁瑀君胸前,丁瑀君推開他,用力甩了他一個巴掌,還有他被打偏的臉上錯愕的神情。
「該死的!該死的!」
就是那一幕令她碎心斷腸,激起了她的怒氣,也使她無法再聽他虛情假意的解釋。
「風流鬼!到處騙人的風流鬼!乘人之危的風流鬼!」
原來他會注意到丁瑀君不對勁是風流性發作,想趁她最脆弱時佔她便宜,就像他乘機攻掠她無助、彷徨的心一樣!
冰冷的寒意無情的貫穿呂鍛金的身心,她感到頭暈目眩無法接受。他是這種人嗎?如果他是,就不會在她昏迷不醒時盡心盡力的照顧她,保持君子風範了。如果不是,為何要抱丁瑀君?
腦中電閃而過的思緒快得讓她捉不住,卻足夠令她領悟到其中大有文章,因怨恨而浮躁的心情逐漸平靜,混亂的思緒也慢慢的澄清,將整件事重新思考一遍。
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如果她沒有到西山,就不會看到令她碎心的那幕,可她為何要到西山?
是丁烜毅跑到她住的薜荔合前晃來晃去,她才會好奇的跑下去問他有什麼事,他卻吞吞吐吐,在她不斷逼問下,終於說他有關於五年前她父親遭人暗算的線索,打算找謝鋒鎏一塊去查,猶豫著是不是該跟她說一聲。
事關她父親,她當然有必要知道,而且要一塊去!
丁烜毅在她的要求下,帶她到與謝鋒鎏約定在西山等待的地點,一到涼亭,就看到謝鋒鎏與丁瑀君抱在一塊,他的手還……
緊握起拳頭,她刻意忽略那醜陋的一幕,只想著謝鋒鎏明明和丁烜毅約好在西山小涼亭,知道他隨時都會到,為什麼還對丁瑀君做出那種事?
就好像故意要讓她跟丁烜毅看見……
一抹恍然大悟飛上她眼瞳。她會去西山是丁烜毅的關係,而丁瑀君是丁烜毅的妹妹,會不會是……
想想又不可能,丁瑀君是那麼驕傲的一位姑娘,豈會答應兄長做出這種荒唐事。可謝鋒鎏更不可能愚蠢到明知道丁烜毅隨時會到,還欺負他妹妹呀。
雖然對謝鋒鎏的瞭解不算很深,但這五年來,每次到擎天莊做客及與姚靜閒聊時,聽到不少關於他的事。大家都說他勤練武藝,對莊務認真,從來沒人說他是個好色的大笨蛋,她也不覺得他是呀。
能以短短五年時間練就不凡藝業--兩人比試過輕功,很難想像他曾是她的手下敗將,即使她全速施展輕功,他還是能臉不紅氣不喘的一路與她並肩同行,這樣的他會是笨蛋嗎?
就算他喜歡丁瑀君,大可以另找機會下手,不可能急色到分不清楚時間地點的伸出狼爪。
她越想越是狐疑,忽然間,腦中又湧來他驚愕莫名、急著解釋的滿臉懊惱,其中並沒有一絲的羞愧,而是像所有遭冤枉的人一樣,極力的想為自己辯解。
「會不會是我誤會了?可能是丁烜毅設下的圈套嗎?」她自言自語著,閉起眼睛推敲著答案。
「妳想得沒錯,的確是這樣。」幽柔的聲音忽然傳來,呂鍛金錯愕的轉回身。
絢麗的黃昏景致已經完全被夜色取代,星光迷離下的樹林顯得陰森,然而手提著燈籠的丁瑀君看起來不但不陰森,還有著飄忽若仙的氣質。
燈籠裡透射出來的光線將她的臉染上一層柔和的暈黃,使得她清麗的五官不若往常般冰寒若霜,黑幽的眼瞳薄霧氤氳,被扯破的白衣被一件同色的披風遮住,握著燈籠的手玉蔥似的晶瑩剔透,整齊的貝齒咬著粉嫩的薄唇,顯得楚楚動人。
呂鍛金的心裡不禁泛起微微的嫉妒,丁瑀君美得出塵,就連身為女性的她都有些被她迷住,謝鋒鎏會不會也一樣?
「這件事是大哥的主意,謝少莊主是被陷害的。」她的聲音輕柔的拭去呂鍛金最後的一絲疑惑。
「什麼?」
喜悅與怒氣同時在心底升起,她著急的走向她,丁瑀君深幽眼瞳忽然湧出大片的淚水,更教她意外的是,她竟然朝她跪下。
「妳……別這樣……」她手忙腳亂的上前攙扶,丁瑀君哭倒在她懷中。
「對不起……都是哥哥逼我的……」
「有什麼話起來再……」「說」字還在舌尖打轉,呂鍛金感到腰部一麻,竟無法吐出聲音。
丁瑀君攙她在樹下坐好,仍掛著淚珠的臉龐我見猶憐,只是呂鍛金想不透這張清麗天真的嬌靨下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一顆心,與她相識五年卻發現自己一點都不瞭解她。諸多疑惑在她腦中來來去去,反映在她瞪大的眼瞳中。丁瑀君深深的注視她,伸手為她拭去臉上的淚痕。
「害你哭得這麼傷心,我真的好抱歉。」她的聲音清清淡淡,柔美的櫻唇上輕攏著一抹笑,眼神與表情全看不出來有一絲的歉意。
「你一定有很多疑問要問,你放心,你想問什麼我都知道,只是我不喜歡說話時被人打斷,才點了你穴道。」她頓了一下,與她肩並肩的坐在一塊,柔麗的臉龐轉向她笑。「誠如我剛才說的,都是哥哥的主意,謝鋒鎏是被我們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