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岳盈
「姚靜去大理了。」他陰沉的回道。
「二公子不在莊內?」信差表情錯愕,有些不知所措。「這可怎麼辦好?」
謝鋒鎏眉頭一皺。沒想到姚靜才離開,就發生這種事情要他傷腦筋!
「萬福,立刻要飛雲衛與這位小哥去搜尋呂堡主的下落,另外叫雷霆衛預備,一有消息,咱們立刻出發!」
「是!」
*****
飛雲衛出發不到一天,立刻傳回消息,謝鋒鎏得知呂鍛金與丁烜毅來到昆明附近,可惡的丁烜毅竟不直接送她到擎天莊,反而慫恿她前往路南參觀當地有名的石林風光。
謝鋒鎏聽完報告後便知不妥,丁烜毅分明心懷不軌,若讓呂鍛金繼續跟他在一起,不知會發生什麼亂子。他再也坐不住,點齊雷霆衛成員出發。
來到路南境內的山區,透遇茂密的蘆葦叢,望向宛如一彎新月的湖面,村莊的燈火與天上的星光相輝映,紛紛投映在湖水上有如一池碎琉璃般耀眼。
今夜,熱鬧繽紛,正如新月湖畔的彝族村落舉行的盛大婚禮。
彝族男女嗜酒,遇到婚喪大事必舉行隆重宴會,今晚的婚禮更形鋪張,有他們慣常喝的蕎麥酒及玉米酒,豬羊牛雞的燒烤應有盡有,可說是豐富極了。
村人不分男女老幼圍在一塊彈琴、吹簫,唱歌、跳舞、吃肉、喝酒,每個人都顯得興致高昂,就連在異鄉為客的呂鍛金與丁烜毅都融入歡笑聲中,只有他,只有他……
謝鋒鎏越想越嘔。
他兼程趕來,一心懸念著她的安危,她卻跟丁烜毅在這裡放浪形骸!
瞧她粗魯的大口喝酒吃肉,還跟著那些野男人又跳又唱,心裡可曾想過他在蘆葦叢裡喂蚊子的狼狽淒涼?
「少莊主,我們為什麼不過去?」萬福低聲咕噥著,不明白他們為何要在這裡餓肚子,不去加入村子裡的熱鬧宴會。
聽說彝族人滿好客的,他們這時候過去應該不會被揈出去才是,何況他們是光明正大來找人呀。
謝鋒鎏也想知道自巴在彆扭什麼!
趕到路南後,在隸屬飛雲衛的屬下帶領,和雷霆衛隨從在太陽西落時來到新月湖畔的彝族村莊。他並沒有立刻去找呂鍛金,反而吩咐眾屬下散開、各自找隱身之處,就近監視呂鍛金與丁烜毅。
監視他們做什麼?早早把人帶走,也用不著在這裡喂蚊子了!
「我們是光明正大的來接人,躲在這裡好像有點……」萬福小聲的咕噥。這時候一對情侶從他們隱身的草叢附近走過,瞧那摟摟抱抱的親熱樣,簡直比今晚的新郎新娘還要性急。
「我們應該走到呂堡主面前,告訴她您是代替二公子來接她,呂堡主聽了一定會鳳心大悅的歡迎我們,到時候,嘿嘿……我們就有一頓好吃的了!」
用過午膳後,他們只停下一次喝水,此刻的他已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他可不像那些經過嚴格訓練的雷霆衛成員一般耐操,從小跟著少莊主錦衣玉食,除了腦子還管用外,體力與耐力都禁不起折騰呀。
「就知道吃!」謝鋒鎏壓低聲音不悅的道。
他才不要因為姚靜的關係,讓呂鍛金對他……笑呢!但他更介意的是,她明艷的笑容為別的男人展開,而不是他!
「少莊主,您別這麼說嘛!飲食男女,人之大欲!肚子空著,腦袋也空了。」
無暇理會貼身小廝的辯解,謝鋒鎏為自己竟會在意呂鍛金對誰笑而頭焚心痛。雖然一再否認,卻阻絕不了胸口處因呂鍛金而起的紛亂情緒,那是酸甜苦辣混為一氣的感覺。
每次想到她或看到她時,心裡都會甜甜的。
同樣每次看到她、想起兩人的初次見面,他慘敗在她手中,她眼神裡曾有過的鄙視、抱歉、同情,心頭便會如黃連般苦,以至於每次見面時,他都害怕會再從她眼裡看到類似的情緒,而一再的逃避。
而一旦見她對某人--如姚靜特別的親熱,一旦看到她對某人--如丁烜毅笑得開懷,一旦知道她全心敬慕的是某人--如李巖,陣陣酸苦的味道便無法扼止得直往喉腔冒。
更別提此時看到一群彝族青年為她粲若春花的嬌笑所迷醉,將她圍在中間,一股嗆辣的狂暴之怒便翻江倒海似的幾乎淹沒了他的理智,恨不得衝出去把她搶過來!
他究竟怎麼了?
難道真被姚靜說中了?
他喜歡她?
這個領悟令他失了一下神,重新凝聚視線投去時,發現呂鍛金不知去向,就連丁烜毅也看不到。
該死,他們跑哪去?
當他心急如焚的在夜色裡尋找兩人的行蹤,萬福還在絮絮叨叨的念:「像這些彝族男女,就因為吃飽喝足,所以有心情花前月下,一對對手挽手的溜到隱密角落談情說愛去。偏偏他們以為的隱密角落卻躲著我們這群可憐的弟兄在喂蚊子。雖說該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偏偏少莊主要我們留神呂堡主與丁烜毅,為了盡忠職守,我們的眼睛不能閉、耳朵不能掩,被迫將他們的濃情蜜意看在眼裡、聽在耳裡,害得我們心如小鹿亂撞,口乾舌燥……」
「你有完沒完!」他越聽越火!
呂鍛金與丁烜毅該不會是吃飽喝足,也跑去一旁花前月下吧?該死的!
「把自己說得這麼辛苦,我倒要問問盡忠職守的你,可有瞧見該死的呂鍛金和丁烜毅跑到哪了嗎?」他臭著臉問。
萬福眼一溜,鬼靈精的指著右前方突出於湖面的平台。
「小的當然瞧見了,而且看得一清二楚。那不是呂堡主和丁烜毅嗎?咦,呂堡主好像喝醉酒,那個姓丁的去扶她,瞧她又歪去了,不讓姓丁的扶。哎,她可真調皮呀,人家好心扶她,她還歪來倒去……嘖嘖嘖,伸手打人呢。呂堡主真是喝醉了,而且酒品很糟,那個姓丁的脾氣還真好,被人這樣推擋了好幾次,臉上的笑容依然燦爛如星。」
他越說越高興,謝鋒鎏的眼睛也越來越像星星--是氣得眼冒金星!
「那裡距離這裡有好幾丈遠,現在又是黑夜,你怎麼可能看清楚他有笑沒笑?」謝鋒鎏沒好氣的問,全身蓄滿怒氣的朝乎台方向接近。
「少莊主,不是小的誇口,小的自幼就眼力過人……」他邊回道,邊跟在主人身後,眼中的光芒帶著一抹曖昧。「況且,只要是正常男人看到喜歡的女人喝醉酒,沒有不笑得格外開心的。我看那個姓丁的八成是不懷好意,不然何以把喝醉的呂堡主帶到偏僻的平台?照理說,該找個女人照顧她才是……呃,不好,呂堡主她--」
萬福的話還沒說完,只見站在平台邊緣的呂鍛金一個用力掙開丁烜毅的擒抱,重心不穩的墜下湖面。
這一幕看得謝鋒鎏魂飛魄散,不假思索的施展蜻蜓點水似的輕功飛向湖面,丁烜毅遲疑了幾個眨眼也跳進湖裡救人,萬福立刻用力吹了聲響亮的口哨,雷霆衛在他的一聲令下全體出動,目標是阻止丁烜毅,讓他們的少主人順利英雄救美。
至於萬福本人,自然是一身清爽的守在湖邊,注意他的少莊主會從哪頭冒出來。他可一點都無意去瞠那淌渾水,人家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他只想做那種動口的君子。
二公子原本就有意撮合少莊主與呂堡主,現下是大好機會,就讓他善用這顆還管用的腦袋及這張挺管用的嘴巴,代二公子為兩人造一段天定良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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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謝鋒鎏幾個起落來到呂鍛金落水處,窮盡目力卻找不到伊人蹤影,只看到丁烜毅潛進水裡,急忙跟過去救人。
他的水性極佳,擎天莊就建在滇池畔,他從小就喜歡游水,有時候半夜睡不著覺,還帶著萬福跑去滇池玩水,久而久之,視力即使在黑暗的水面下亦能視物。
在丁烜毅浮出水面喘氣時,謝鋒鎏一鼓作氣的潛下湖底,很快發現呂鍛金。他飛快游過去,抓住她下墜的身軀,不旋踵浮出水面,眼前只見一片刀光劍影,原來是他帶來的雷霆衛正圍攻丁烜毅。
雖然也想加入他們狠狠揍丁烜毅一頓,無奈昏迷的佳人亟須他照料,只得悻悻然的撇下他們,往湖岸游去。
萬福迅速確實的守在岸邊,幫忙接過呂鍛金,由謝鋒鎏為她急救。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呂鍛金咳出腹內的積水,但很快又暈了過去。
「呂……鍛金,你醒一醒……」謝鋒鎏急得六神無主,用力拍打了她臉頰好幾下,無奈她不醒就是不醒。
萬福看著呂鍛金嫩頰上的輕微紅腫,不禁搖頭暗忖道:不曉得少莊主是不是乘機報仇喔!
「少莊主,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個地方救治呂堡主,換掉這身濕衣服。夜寒露重,繼續讓她在這裡吹風,會得風寒的。」
「好,我們現在就送她到村子裡。」
「少莊主……」萬福搖頭、歎氣,外加翻眼一瞪。「那個姓丁的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依小的之見,我們該另覓住處,好甩脫姓丁的糾纏。飛雲衛已經覓好落腳處,眼下有雷霆衛拖住丁烜毅,少莊主只要抱著呂堡主跟小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