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海藍
「我也不知道。」他又不是二公子的貼身護衛射月,怎會知道二公子的行蹤?「大概又窩到哪個『美人塢』看美人兒去了吧!」
二公子聶箸文有一個人盡皆知的嗜好——愛看美色。只要見了貌若天仙的姑娘,總會癡望著,然後搖頭晃腦地評論一番。他的居所至今已收集了眾多的美人圖,並繼續增加中,甚至,他還將他的居所改名叫作「美人塢」!
而射月,是他秦朝陽的親兄弟,兩人自幼便被聶老爺收養,跟著聶氏兄弟習武習文,長大後便榮任護衛之職,直至今日。
「該死的!」忍不住低咒幾聲,聶修煒臉色有些難看。
這聶府可是他們兩人共同擔起的耶!為什麼那小子總是不負責任地到處逍遙,而他卻得苦苦賣命?
「那個總長不大的死小子!」
恨恨地撇過臉,聶修煒頗有恨鐵不成鋼的無力感,卻忘了,自己也才年僅十九,而那「總長不大的死小子」,只不過小他一歲而已。
「大公子,還要再等下去嗎?」天已暗,在寒風中傻站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等?等誰呀?」聶修煒大吼一聲,「你不累,我還累了呢!」他扭頭甩袖,怒氣沖沖地走了。
秦朝陽忍不住咬咬牙。明明是大公子要等的,怎麼成了他的不是了?
好想念那個沉穩風趣的大公子,一舉手一投足皆顯露出無人可及的成熟男子氣質,而待人接物更是頗有大將之風;哪像現在,一天到晚吼來吼去,氣質全無,他才是「長不大的毛頭小子」哩!
秦朝陽搖搖頭,翻翻白眼,無奈地跟在行為失常的聶修煒身後,走啦!
冬天到了,可一股溫溫的暖意,卻悄悄籠罩了京城聶府的四際……
FM046FM046FM046FM046FM046FM046FM046
雖氣那個路癡丫頭老是躲著他的行徑,可入了夜,聶修煒還是抵不過心中的渴念,緊繃著俊臉,悄悄步往石頭閣——
他才不是想那個路癡!而是……而是要現現自己剛從浙江青田尋回的寶貝,順便饞一饞那個路癡啦!
對!而且還要拿回他的衣服,都好幾個月了,怎還不給他送回去?想霸佔呀?
聶修煒的腳步越來越快,如一陣狂風,來勢洶洶地掃向石頭閣。他躍過緊閉院門旁的石牆,輕飄飄地落在石頭閣的院落中,放眼尋找有亮光傳出之處。
啊——在那裡!
聶修煒邁開步子,朝閣內西角一小石屋走去。
微弱的燈光從紙窗裡微微透出,清脆的刻石聲如有節奏般傳入他的耳中。
這麼晚了,還在雕刻?
微皺眉頭,聶修煒心中有些不滿。伸起手,他正打算大力拍窗嚇她一嚇,可手才觸上紙窗卻又收回來,改在窗紙上戳一個小洞,瞇起眸子,悄悄窺視——
屋內很窄,僅能放下一床一桌,擺設也甚是簡陋,沒簾幔的木板床上只有一床棉被,而窗前的木桌上,除了一盞油燈外,還散佈著一些小刨刀之類的刻具,一塊質材不好的玉石,正被她的一雙小手包住,忍受刀雕之苦。
哼!看那生疏的動作,就知道她沒學到什麼技藝。
他撇一撇嘴唇,不屑地將眸子對上那小路癡的臉——
她坐在桌邊,小小的腦袋幾要與手中的玉石貼在一起,不斷敲打的雕刀險些從鼻尖前飛掠,不由讓人替她驚出一身冷汗。她杏眸微瞇,眉頭深鎖,似在思索該從何處雕刻下手比較好,而那一張紅唇更被貝齒咬得死緊,沁出刺目的紅艷來,整個人都沉浸在她的玉雕世界了!
不悅地抿抿唇,聶修煒轉身大步走到門前,伸手輕敲了敲。叩叩的敲門聲響在寂靜的夜裡很是刺耳,但他在靜候片刻後,卻發現門並沒被裡面的人打開。
怎麼?嫌他的敲門聲太小?
火大地舉掌用力一敲,門,因而意外地被他推開了!
探頭審視門板後面,才發覺她根本就沒上閂,聶修煒黑眸不由得一瞇。該死的!就算聶府內並無宵小狂徒,但一個女子入夜竟忘了上門閂,也太不應該了!
他惱火地進門,幾個跨步來到那個依舊沉迷雕刻中的小丫頭身後,以黑雲壓頂之勢將她串牢困在桌前,屏住呼吸,等她發覺。
就再給她一次機會。若她自己驚覺,那臭罵她一頓便罷;而若是她沒發覺,哼哼,那就休怪他手下無情了!
但,等了一會的結果卻是——他首先發覺這屋內太冷了!
扭頭掃一眼床前的火盆,才發現那盆內早已無熱氣冒出,而火盆四周,也無薪炭可用。再抬首掃向身前人,該死的!這個路癡依舊埋頭雕刻中。
這下火山真的爆發了!
聶修煒不假思索地伸出兩手探向前,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刻刀,在她還沒反應之前,又俯首在她耳旁大吼一聲:「該死的!你給我滾出府算了!」
他京城聶府才不屑僱用這麼一個笨蛋!一個不知愛惜自己的笨蛋!
「啊?!」受驚的小丫頭一下子跳站起來,砰地一聲,頭又撞到了某一硬物,一聲悶哼緊接著傳入她耳中。
誰?有壞人來了嗎?阿濤急急轉過身,飽含驚嚇的杏眸瞥向前方,但只瞅到一堵硬牆。
牆?眨了眨眸子,伸手拍拍胸口,平撫過激的心跳後,阿濤慢慢仰頭,再仰頭……
大……大公子?!
她不敢置信地瞠圓杏眸,紅唇微啟,卻吐不出一字半語。
大深夜的,大公子來這裡幹什麼?沉浸在雕玉中的阿濤腦子轉不出一絲答案。
「看什麼看?」他用手揉揉被撞痛的下巴,俊臉上佈滿怒氣,「毛毛躁躁的,你是不是女孩子啊?怎麼做事從來不用腦子的?」
聶修煒沉下臉,對身前丫頭的癡呆樣更加惱火,「傻了呀?還不說話!」
「說?說什麼?」過激的心跳總算緩和下來,被嚇飛的魂魄也歸位,阿濤不自在地摸摸頭,才發覺頭頂腫了個包。癟癟唇,她不明白大公子怎麼會突然從她身後冒了出來,並且還訓了她一頓。她沒惹到他吧?
「說什麼?!」笨!不會問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她屋內嗎?一點腦子也沒有!「說你在幹什麼!說你為什麼粗心大意的不鎖門!」
「不鎖門?」扭頭一陣亂找……啊!在這裡!眼一亮,阿濤捉起桌上的一串鑰匙,在聶修煒眼前晃了晃,得意地笑道:「我鎖上啦!東西中三閣都鎖好了呀!」她吃完晚飯回來還特意去檢查了一遍哩!
誰管你石頭閣是否上鎖了!聶修煒咬咬牙,險些動手掐死身前這個少根筋的笨丫頭,「我問你,我怎麼會站在這裡?」
「呃?」阿濤疑惑地瞅了大公子一眼。誰惹他啦?火氣這麼大!「是呀!大公子不在清玉樓休息,怎麼會來我房裡?」她摸摸頭,神情迷惑不解。
「我——」聶修煒用力一咬,臉上青筋暴突,顯然已被惹火至極點,「笨!你不會看呀!」用手一揮,憤然指向一旁大敞的門。
「啊!」大手拍拍胸,阿濤總算弄清楚了,「原來大公子是從門進來的!」
見他又要爆吼,阿濤急忙再加上一句:「我是怕有人找我,才沒鎖門的。」這石頭閣就住著她一個人,鎖不鎖門,其實無所謂啦!
「大冷天的,誰會發瘋地來找你?」他壓根忘了正在大吼的自己,「你沒聽人說嗎?『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等哪天你被人宰了,就知道了!」
「哦。」她摸摸頭,不知該說些什麼。算啦!算她倒楣,無緣無故地惹上不該招惹的龍頭老大……咦?再摸摸頭,她終於發現不對勁之處了,「大公子,你為什麼老是罵我?」再指一指門板,「明明是大公子的錯,你無緣無故闖進我房裡……」小小聲地加上一句:「我又沒請你來。」
「什麼?!有種你再講一遍!」聶修煒狠狠地拎起小路癡的衣服,一把將她提起,「這聶府是誰的?你住的地方是誰的?這府中一切全是我的,我要到哪裡還要你點頭嗎?你有這個資格嗎?」
手臂一甩,他將令人火大的罪魁禍首甩到一旁的床板上,「我為什麼老是罵你?我無緣無故闖進『你』房裡?」聶修煒哈哈怪笑幾聲,伸手至嚇呆的小丫頭眼前,哼哼道:「拿來!」用了好幾個月了,也該還了吧!
「什麼?」她不欠他什麼呀!
「什麼?!」他咬咬牙,「我的衣服!那次在清玉樓被你拿走的衣服!」明白了吧?他深夜來此的理由是正大光明的!
「大公子的衣服?」摸摸頭,阿濤遲疑地道:「第二天我就還你了啊!」是她親手交給秦護衛的耶!
「還我了?」他哼聲,「我怎沒見到?」
「我洗乾淨後就拿給秦護衛了呀!」阿濤不解地再次摸摸頭,「他沒轉告大公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