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洛彤
孟凡中不再多說，伸手拿了一塊外包海苔的壽司往嘴裡送去。
他一口一口的嚼著，米飯的香甜在口中擴散開來，混著海苔獨特的爽脆，再加上新鮮魚卵的特殊口感……
天啊，這感覺真好。
「這是我媽習慣的做法，我到日本料理店都吃不到這種口味，你……」孟凡中口中的壽司還沒咀嚼完，馬上又塞人另一片。
「好吃嗎?」竹琪多此一舉的問著，看他一副狼吞虎嚥的樣子，她實在懷疑，他是不是連早餐都沒有吃。
孟凡中吃相難得粗魯，說不出一句話來，只用點頭代替回答，那久違的米香味與特殊的口感，讓他懷念極了。
竹琪滿意的綻放笑容。
「你也一起吃呀。」終於，孟凡中發現自己的吃相近乎可怕，他壓抑著想馬上再塞入一塊的舉動，邀請「主廚」一起享受。
「好。」竹琪很高興的在辦公桌對面坐下，看著他的吃相，她的心中感到莫名滿足。
「記不記得我小時候，都會到廚房裡幫孟媽媽?」竹琪一邊文雅的吃著壽司，一邊解釋為何自己做出來的壽司，會與孟媽媽的如此相似。
「記得。」孟凡中回答著。
老實說，在遇到她之後，他意外的發現到，對於小時候的記憶，遠比想像中還來得清楚，那些往事似乎只是埋在心底深處，並沒有隨著時間而淡忘，而當再次見到她之後，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
「那時候，我常看孟媽媽做壽司，看久了，自然就知道該怎麼做，沒想到你會這麼喜歡。」竹琪沒有心機的說著，很自然的表達出自己的感覺，再壓抑不住滿心的欣喜。
「是，我很喜歡。」孟凡中感動的回望她，認真的說。
雖然吃慣了山珍海味，但他始終記得最原始的米飯香味，那是一種「家」的感覺，他已經很久未曾有過。
「喜歡就好，我明天再做不同口味的，好不好?」竹琪獻寶般的甜笑，他那有如幾百萬伏特的眸光，電得她雙膝發軟，她慶幸自己此時是坐著的，要不然鐵定會腿軟。
顯著她的問句，孟凡中知道他應該要拒絕。
他們之間的關係，除了上司與下層，最多就該只是一份哥哥對妹妹的疼惜，再多就顯得複雜了，所以他該拒絕……
理智與情感正在腦中拔河，最後，他還是應允她的提議；只不過他告訴自己，他只是喜歡吃她做的壽司而已。
「好，就麻煩你了。」孟凡中答應她的要求，薄唇帶著笑。
而竹琪對他的感覺，應該也只是妹妹對兄長的關心，如此而已，他可以大方接受。
是的，他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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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過後，時間通向一點，大家已陸陸續續回到工作崗位上，竹琪也收拾好餐盒，準備繼續完成她的企劃書。
「你早上提到的企劃書，進行得怎麼樣了?」孟凡中問著，聲音聽起來有些緊緊的，不是很自在。
竹琪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疑惑的看著臉色尷尬的孟凡中。
「還沒好，我還在整理。」竹琪怔怔的說。
不會吧?!他搞了幾天都沒搞出來的企劃書，她經手也不過才兩個小時，他就來問進度?
「是嗎?」孟凡中清了清喉嚨，還不舒服的咳了幾聲。
「你還好吧?要不要我幫你泡杯熱茶?」竹琪關心的問著。
剛才聊天時，他的話還挺多的，怎麼現在好像突然很不舒服似的?
「不用了。」孟凡中擺擺手，似乎正苦惱著。
「好吧，那我出去工作了。」竹琪只好點點頭，作勢要往外走。
「琪琪……」
在她握住門把時，孟凡中又突然出聲喊住她。
「你帶出去的那些資料，我下午會用到……客戶大概下午會打電話來討論一些細節……」孟凡中難得支支吾吾。
「這樣呀……」竹琪微點了頭。「那我馬上把資料帶進來還你……」
「不用還。」孟凡中唐突的打斷她的話。
竹琪瞠大了眼，眸中明顯寫著疑惑。
「我的意思是，這份企劃書挺趕的，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盡快給我。」孟凡中又說。
「但是……」他剛剛不是才說，下午要用到那些資料嗎?
「所以，你把那些資料帶進來，在我的辦公室裡工作，我可以把我的手提電腦給你用，這樣一來，既不會誤了進度，也不會浪費客人的時間。」孟凡中一口氣把話說完，話畢，像是剛剛跑完一百公尺一樣，有點氣喘。
不是中氣不足，也不是話說得太多，而是……感到心虛。
但竹琪並沒注意到這一點，她只是笑瞇了眼，差點兒沒高興得跳起來。
他讓她在經理室裡工作耶?!
「謝謝經理!」她很誠心的表達她的謝意，語氣雖然客氣，但眉眼間有掩飾不住的興奮之情。
「我馬上去拿。」竹琪飛也似的走出門外，心中高興又能跟他在一起工作。
而待竹琪走出辦公室之後，孟凡中的唇邊旋即扯出一絲淺淺的笑意，臉上有明顯的心虛。
他真的只是喜歡她做的壽司，真的只把她當妹妹而已嗎?
如果真是這樣，他為什麼會希望能時時見到她?為什麼……會不由自主的想要更接近她?
捫心自問，他……真的問心無愧嗎?還是……他對她已有了某種程度的好感?無數疑問在心中堆疊，讓孟凡中感到混亂不已。
第四章
暑假正式來臨，竹琪終於可以每天到孟凡中的公司報到，樂得就像只飛出籠子的小鳥。此時她正笑容滿面的坐在沙發上，邊整理企劃。
孟凡中支著額，一邊批閱公文，一邊注意竹琪唇邊的笑容。
「沒見過上班這麼愉快的員工。」看起來真是賞心悅目。
他像是感染了她的喜悅一般，只要看著她，他的心情也會變好。至少跟她相處的這一個星期以來，他的心情一直都不錯，而莊致蘭執意到歐洲工作的事，似乎沒有影響到他。
「那是因為企劃案已經做好，比價的結果也都出爐了，現在就等客戶回音。」竹琪停下手中的工作，揚起美麗的眸望著他。「我才做第一份工作，就完成這廣大的企劃，當然覺得很高興啊。」
孟凡中點頭，想起這一個禮拜以來，兩人在工作上的一些意見「溝通」，那情形還真不是普通的好笑。
只要想到她拿著廠商寄來的內衣樣品，紅著臉對他解釋，什麼內衣裡側的月芽片會有「變大」的效果、胸罩的「杯型」會如何影響女人穿起內衣時的視覺……他就不禁會心一笑。
老實說，她把他想的太無知了。
這一些基本常識，他多少也懂一些，她不需要逐一對他解釋內衣的功用，雖然說他沒穿過，但至少……也脫過，不至於什麼都不懂。
但奇怪的是，他就是不想打斷她。他喜歡看她紅著臉的樣子，喜歡她說話的柔柔語氣，喜歡她……
「明天週末，一起去走走好不好?」
竹琪突然提出邀的，打斷他一逕的胡思亂想。
「想去哪?」孟凡中等於是問接答應，他在心中告訴自己，只是想陪陪這個鄰家女孩而已，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
「經理……」竹琪傾近了身，紅唇微咬，神情有一絲緊張。
「只有我們兩個在的時候，你不用那麼生疏的叫我經理，就跟以前一樣，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孟凡中打斷她的話，再一次提醒著。
竹琪點點頭，深吸了口氣。
「孟凡中，你明後天都有空嗎?」竹琪湊得更近，隔著一張桌子詢問他。
孟凡中頓了一下，眼中帶著疑惑。
「怎麼?你想到很遠的地方去嗎?」他猜測的問道。
竹琪清了清喉嚨，不自在的聳聳肩，微微的點點頭。
「自從爸媽離婚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到過海邊，就算朋友找我一起去，也都因為要花錢而被我拒絕，不過這次終於賺得自己的第一份薪水，所以我想要好好犒賞自己一下，不過……薪水還沒領，能不能請你先幫我出，等我領了薪水再還你。」竹琪將壓了幾天的想法一股腦兒說出，盼望能再看見那蔚藍的海天一色。
正巧這個禮拜，姐姐要帶媽媽參加安養院的活動，有姐姐陪著媽媽，她也可以放心不少，於是想趁這個機會邀他出遊。
「想到海邊去?」孟凡中思索她的話，心疼的看著她。
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孩，卻因為家裡的負擔，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能到想去的地方，那是件多麼壓抑的事。
「嗯……」竹琪不甚確定的點頭，覺得自己似乎在勉強他。「如果你有事的話就算了，當我沒說。」她擺了擺手，還是覺得自己的要求太過唐突。
孟凡中對她太好，好的讓她失了分寸，一下子忘了自己跟他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又沒說我不去。」孟凡中瞪了她一眼，像是指責她的反悔。「難得有借口可以脫離工作，你竟然又跟我說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