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搞怪奴婢

第6頁 文 / 紀珞

    「他們錯了。」他冷哼。

    是喔?呵,那她就不是個失敗的人耶!秦從恩笑顏逐開,天性單純,很容易就信了他的話,對他的好感也添了幾分。

    穆鷹盯著那抹單純的笑靨,原本輕蔑的神情被一股忘情所取代。

    即便只是簡單的快樂,在這張滿足的笑臉上都顯得無比雀躍。這樣的她,比起他或任何人,比起塵世間的汲汲營營、爾虞我詐,一點都稱不上可憐,不是嗎?

    「哈啾——」

    細細的噴嚏聲隨著吃疼的輕吟傳來,穆鷹悄然回神,拿來置於床頭的衣物。

    「穿上衣裳。」先前,為瞭解索魂香的藥性,他半信半疑地褪了她的上衣替她冷敷,豈料應能作用兩三日的迷藥,果真在不到一個時辰內解除。

    他不清楚鬼祟羅剎因何故對從恩產生保護之心,難道是她眼底流露出如淨水般的和善,讓那對作惡多端的兄弟心生愧疚?這不是很諷刺嗎——她的傻氣,反倒比刀劍更來的有利。

    無知,到底是不幸,抑或是幸?

    反正,無論是與否,他都不會再讓他的女人多涉足一分危險!

    秦從恩擁著衾被慢慢坐起身,見他拎著她的抹胸,她不疑有他,想接過貼身衣物,卻不明白他為何扯住不放。

    「我幫你。」

    「從恩可以自己穿。」

    「你堅持?」他不置可否,好看的唇角只是勾起一抹淡到難以尋覓的笑。

    她認真點頭。「小姐說過,姑娘家的身子,不能讓夫婿以外的男人,瞧見。」本末倒置。

    這小女人不問是誰扒了她的衣服,只謹守不該在男人面前裸露身子的教條,不過,現在看來,秦喜韻教她的,比起秦嘯日那傢伙教的,有意義得多了。

    穆鷹微哂,對於她認真執行的原則沒有加以刁難。

    「你穿吧。」他君子地背過身。

    衣料摩擦的細碎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半刻過後,她開口了。

    「那個……從恩沒辦法,打衣結。」囁嚅的嗓音顯示明顯努力過的挫敗。

    「需要幫忙了?」他還是背對著她,眼底輕揚她看不見的笑意。她傷在右肩,自是無法抬手穿衣打結,他毋須多言,也能等到她開口求助。

    「可是……可是……哈啾!」她還在掙扎,跟自己堅守的原則做拉鋸戰。

    這回,她的噴嚏倒是沒讓穆鷹耐下心等她猶疑,他回過身,大手直接將垂在她頸側的兩條紅色兜繩綁到頸後,然後雙臂環過她身子來到雪背上,打算解決背部的繩結。

    單手將兜衣輕壓於胸前的秦從恩,耳畔的肌膚因他的靠近,感覺到一股溫熱的男性氣息,白皙俏臉悄悄暈出一抹淡紅,身子更因他的動作一顫——

    「姑爺……」她微微掙扎。

    「穆鷹。」他不厭其煩地糾正。

    「穆、穆鷹……這樣不對……」

    「我們是夫妻,你可以對我有所求,用不著羞赧。」這些,應該由他來教。

    「背後,太緊了。」

    聞言,穆鷹一楞,剛勁黝黑的臉龐掠過一抹尷尬的神情。他沒替女人穿過這玩意兒,不能奢望他一次就幫她穿好。

    「這樣?』他解開結,重新再系一次,這次懂得收束自己的勁道,以及,刻意忽略指腹因調整繩結而碰觸到的柔滑膚觸。

    「再松一點……嗯,可以。」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她輕柔、不帶半點煽情媚惑的言語,尤其是應諾聲,在他近耳聽來,卻成了考驗他自制力的火苗,與她身上淡雅的馨香一同繞上他的心房與鼻間。方才替她褪盡上衣所殘留在腦海中的畫面,偏偏在此時湊上一腳,自動想像起她身前弧形美好的椒乳,正與絲質布料摩擦——當時因為滿心只有她的傷勢,所受的苦倒不像現下這般難熬。

    「謝謝,穆鷹人真好。」她盪開感激的笑容。

    天曉得,若被她得知他現在想的,是把她壓入床鋪、吃乾抹淨,她還會做如是想嗎?

    想必她的反應也是一知半解吧!

    穆鷹苦笑,在她滿懷感恩下,壓抑隱隱作痛的緊繃慾望,替她攏妥長髮,穿上褻衣、單衣,扣好繡扣,把她包得密不透風,也阻斷他的遐想。

    她會是他的,只不過不該在她受傷的這時。

    「天還沒亮,再睡一會兒。」

    他扶她躺回床榻,替她蓋妥衾被,只露出一顆頭顱。他對自己異常體貼的行徑毫無所覺,對她,宛如就該這麼做。

    枕頭上的頭顱左右晃了晃。

    「白天睡足了?」連日來,不難發現她老趁趕路時打盹,無怪乎夜裡睡不著,所以才沒在睡夢中著了鬼祟羅剎的暗招。

    枕頭上的頭顱又搖了搖。「從恩累,想睡,可是睡不著。」

    「為什麼?」想睡卻睡不著,這是什麼道理?

    「不知道,從恩總覺得這兒不像在秦府房裡一入睡便能一覺到天亮,而且這兒也有點冷,馬車愈走,就愈覺得冷。」她把連日來的感受一五一十誠實托出。

    將她微亂的語意拼拼湊湊,穆鷹有總算有八九成的瞭解了——

    她認床,而且對愈往北地的氣候愈難適應。

    「明日就把冬衣換上。」回到漠鷹堡,再差人替她多趕製幾套冬氅,京城雖然四季分明,冬季卻不若關外寒冽,想必她有的冬衣都不夠保暖。

    「咦,現在不是才入秋——你怎麼……上床了?」她訝異地瞪圓了眼。「穆鷹要跟從恩擠嗎?這床有點小款。」他卻很高大,兩人若一起睡,他鐵定很辛苦。

    他放下帷帳,阻隔帳外的燭光,和衣躺入被窩。

    「夫妻本該同睡一床。」他給了個理所當然的理由。

    礙於尚未拜堂,今夜以前仍與她分房睡,不過,他已經決定不再讓宵小有機可乘,唯有將她帶在身邊,才能確保她的安危。

    「喔。」秦從恩沒有異議。

    這幾日,她對自己的新身份已經有所認知,她代替喜韻小姐嫁給穆鷹,爾後就是穆鷹的新娘子了,與穆鷹就是夫妻了。

    「因為是夫妻,所以從恩應該和穆鷹睡在一起?』好像聽人這麼說過。

    她仰頭,問著將她抱滿懷的男人。

    咦,穆鷹的手、穆鷹的身體都好暖和喔,比被子還暖……

    「對。」

    呵,連噴灑在她臉上的氣息也熱熱的……

    難得有人認同她的話,秦從恩漾開得意的微笑,閉上眼時,連眼角都含笑,壓根沒有想到尚未拜堂這回事。

    月皎,夜靜,無聲,久違的沉沉睡意終於造訪。

    「穆鷹。」床帳後,從恩帶著倦困的嗓音輕輕響起。

    「嗯?」低醇的男嗓回應。

    「不帶惡意……也不算好人嗎?」

    「人心隔肚皮,壞人臉上不會寫著『我是壞人』,好人也是。從皮相,無法得知一個人腹裡打什麼主意。」

    「好難懂喔。從恩覺得,穆鷹是好人……」昏昏欲睡的呵欠聲也傳出床帳。

    「你這樣認為?」

    好半晌不聞回應,穆鷹沉斂的黑眸調向安然恬睡的圓潤小臉,察覺身畔的女子已經伴著咕噥入睡。

    今夜,對方若非良心仍未泯滅的鬼祟羅剎,而是心狠手辣的淫賊禽獸,他隔日所看見的從恩,很可能已飽受惡徒的摧殘凌辱,又或許,會是一具冰涼的——

    穆鷹心頭一凜,收攬雙臂,任憑自己放肆感受懷中人兒真實的體溫,揉和了恐懼與驚怒的慍意,盤旋在他沉凜深睿的眼底,久久不散。

    他不會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絕不!

    他允諾過。

    年輕健朗的高大男子垮著五官,沒有敲門就闖入客房,一張屬於北方男兒豪邁大氣的方臉,充斥著不耐的的神情。

    瞧瞧——

    為了那個受傷的小白癡,堡主已經在這間客棧停留有五日之久,依照預定的行程,他們都該趕到邊關了,這種磨磨蹭贈的龜速,一點也不像他們漠鷹堡強悍的作風。

    再瞧瞧——

    堡主身為媲美遠征將軍、帶領部眾橫掃關外商路的一堡之主,現下居然拿筷箸一口口在喂一個右手不良於「用」的小白癡用膳,臉上溫暖的神情,壓根不像那個桀傲不馴、叱吒邊疆的馬隊商主?

    呃……某個念頭突然敲上燕炤雲腦門。

    「對不住,屬下又忘了敲門。」瞪大眼的他立刻反手關門,高大身軀退回門檻外,仍停留在腦海的畫面教他瞠目結舌。

    他沒看錯吧,那個男人是他們的堡主嗎?

    是嗎?

    他從未見過堡主對哪個女人態度如此溫柔專注,宛如在看一件捧在手心中的珍寶似的——

    珍寶?那個辦事不「牢靠」、傻笑最在行的小白癡?

    燕炤雲想著想著,那張帶著傻氣的盈盈笑臉,當下出現在他眼前。

    來開門的正是腰間掛著「糖袋」的小白癡,她經過包紮的右臂曲在身前,憨笑的油潤嘴角沾著兩粒因興奮跑來開門而忘了擦拭的米飯。

    燕炤雲會把小錦囊指稱為糖袋並不為過,因為袋裡的糖裝得比銀子還多!

    「燕炤雲,忘了敲門,沒關係。」看樣子,她一點也不介意。

    燕炤雲偷覷了眼端坐在桌前的主子,就見那對鷹隼黑眸回他一眼「你認為有沒有關係」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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