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倌琯
「你看得見我嗎?」
蹙了蹙眉頭,他微笑一勾,「不太清楚,但是看得見。放心,你不會有一個瞎眼丈夫的。」
「上帝!」她好感恩。一時動情,她衝奔進他張開的膀子,依偎戀戀。
何月彎把頭倚靠在段又續的肩上,淚涕四流,「我們的寶貝兒子總算平安了。」
輕撫愛妻的背脊,段又續也不禁哽咽,「心裡的大石頭可以搬走了。」
「老公……」酥麻人心的嬌軟聲調因為哭泣而顯得更加楚楚堪憐。
段夜涯突覺頭疼,「父親大人,可以麻煩你將你的老婆帶回家休息嗎?」他的眼睛才剛好,可不想看見太過肉麻的畫面。
段又續的怒眼金星狠瞪著不肖兒,然而他最後還是擁抱愛妻離開病房。小彎必須舒心寬懷的睡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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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祐和李霸文等等一干老傢伙全被起訴了,段氏的門戶已清,沒有老鼠屎污髒……」
「紅派那個殺手?」
「他的底子不賴,被月雨收下。月雨比他更會玩槍,所以他心甘情願的成為我白蟻幫的一分子。」
「軍火頭子什麼時候也開始養殺手了?」
白蟻乾笑兩聲,說說好玩罷了。
「明天可以出院,要回大宅去歇養嗎?」
段夜涯點點頭,「醫院裡閒雜人等太多。」害他不能和心愛的女人成其好事!
再憋忍下去,他一定崩潰。
何月彎插著腰,硬是不讓路。
柴滄依則躲縮在她身後,嬌羞的低下頭。
這是什麼陣仗?「我仍是『病人』,請尊重。」
「涯兒,」何月彎開門見山地直問,「你愛不愛小依?我問的是海枯石爛的男女情愛。」
他想掐死人!「你不覺得這問題非常的白癡嗎?」
「涯兒!」她得拿出母親大人的氣勢為準媳婦主持公道!。
女人!他揉揉酸澀的眼睛,嗤煩一氣,「少無聊!」
倘使他不把小滄兒當做是此生的惟一摯愛,他可能替她擋子彈嗎?
倘使他不是愛她愛到海枯石爛,幹嘛要為她這一朵小花而捨棄一大院子的花圃?他十分懷疑她們倆婆媳的腦袋瓜裡所裝的是漿糊或是泥土?
「涯兒?」兒子好像生氣了耶?但是依舊帥得令人怦怦然。
「眼睛疼,我要回房去了。你們兩個同樣智能的女人慢慢聊吧!」
柴滄依看著他回身的背影好傷心,可是她仍然決定愛到深處無怨尤。
但是另一個女人卻是暴跳如雷。
「不可以、不可以!」
「伯母?」怎麼伯母比她還要情緒激烈?
「他不可以不給你承諾!他的歷史太多,那些鶯鶯燕燕要是糾纏不清……」
「歷史?可是他說他和女人們只是一夜貪慾,那是正常男人的……」
「傻孩子!花花公子都是這麼哄女人的啦!」
連續劇千第一律不都是這般情節?
「可是他已經說我們很無聊、很白癡了。」就算他說了那三個字也不能保證他對她矢志不渝呀!
何月彎以兩手手心撐扶住雙頰,「他是我生的,沒道理我治不了他。」
過了一會兒,她猛拍一記自己的大腿,興奮地大叫——
「小依,我想到一招絕妙好計!就當我這准婆婆送給你的結婚大禮!」
「慘了!涯兒,快、快……」
「母親大人,請你音量放低。」
「小依她……」
他的心跳倏地加快,母親淚眼婆娑和倉皇失措的模樣使他驚駭。
他從沙發裡彈跳起來,抓住母親的雙肩,「小滄兒怎麼了?」
「你曾經交往過的什麼模特兒還是美艷女星,總之就是有一個女人把小依騙出門了,剛剛那女人打電話過來,說她要讓你生不如死。」
「那女人是誰?有沒有說她把小滄兒帶去哪裡?」
「她把小依帶到龍邸社區裡一棟十八層高的大樓,她說她要讓小依感覺一下自由落體的……」
「該死!」他狠咒,抄起小型火彈發射器立刻往外衝。
「你的視力還沒完全恢復,涯兒……呵!」何月彎一掃之前擔心憂慮的表情,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他果然如她所料,為愛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啊!
原來她的寶貝兒子和她老公一樣是個癡情種。
她吹著口哨,走到電話旁,笑容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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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幾度的高溫使得街頭巷尾幾無人潮,人人都躲在冷氣房裡。
段夜涯衝到一棟十八層高的大樓,他體內的血液幾乎凝結。
瞇起仍然模糊的雙眸,他望著天台上那抹熟悉的背影。
熟悉的衣服款式、熟悉的長髮,老天,那是他的小滄兒嗎?
陽光的折射加上高距離的障礙,即使看得還不是十分清楚,他已認定那被挾持的女子即是他心所繫念的小滄兒。
「聽著!」天台上的一名紅衣女子拿著擴音器,「柴滄依已經吃下安眠藥了,如此一采她可以死得舒服些。」
「你是誰?」他仰頭問,並且開始暗測將她擊斃的距離、火力。
紅衣女子尖刺的笑聲從擴音器傳來,她罵道:「段大少爺,你的女人們未免太多了,竟然連我的聲音都認不出來。」
他詫異得眉間打上深折,過往交歡的那些
浪女應該沒有人知悉他的真實身份,他一向以建築工人流連花叢好求安然脫身。
可此時已經不容他多費思量,紅衣女子喊
出一聲叫他驚心動魄的宜告——
「我要把柴滄依推下去了!接著吧,不然就等著替她築墓上香!」
他手中的小型火彈發射器艱難的對準天台上的紅衣女子……
然而,來不及了!
他眼睜睜看著天台上那一抹白荷身影呈直線的墜落而下……
「不!」我不允許!
一陣天旋地轉,一股承受不了的心如刀絞,他幾近崩潰地含淚瞠瞪著已經趴俯在血地中的人兒。
搖晃了下,他支撐不了的跪屈於地,三魂七魄去一半,靈氣已全掏空。
何月彎走到他身邊,帶著哭音泣說著,「可憐的小依!臨死前也沒能聽見你說一句愛語,她一定滿腹悲慼地往幽冥世界去。」
「我愛你』三個字十分重要嗎?」他的眼神一片空茫。
「當然,一個女人能夠和她所愛的男人廝守一生,能夠感受愛人的言語和行動上的表達,是最幸福的事!」
「愛,是擱在心裡的……」
「可是掛在嘴上不是更加甜蜜?那是無形的契約,否則山盟海誓用來做什麼?」
他倏地發了狂似地目眥欲裂,「我愛她!我當然愛她啊!」
「可惜她死了,她再也聽不見了,她帶著最深最沉的遺憾孤零零地走了。」很殘忍,但是不能前功盡棄。
他低喃,「愛就是愛了,我從沒想過……我以為她是我的,我們彼此相屬,這就是一生一世。」就是他的深情濃愛的證明。
「涯兒,別傷心,人死不能復生。」哎,應該適可而止了,她這媽咪很不忍心耶,雖然她是導演加編劇。
怎麼可能別傷心!那一攤火紅的鮮血,那一副遭受撞擊傷害,如今一動也不動的脆弱嬌軀……那是他的小滄兒啊!
他想要趴爬過去擁抱她,但是他的雙腿無力得連一步都難以跨出。
「小滄兒,別怕,幽冥九泉下還有我……相……陪……」
輕輕勾起一弧痛徹心肺的絕然哀笑,他舉起原就握在手中的火彈發射器,對準自己的左胸膛——
他的心已經隨著她而死了,不如就讓它真正靜止休息吧!
他的手指輕輕壓下……
「咻」一聲,火花進射,亮光灼灼的驚駭出好幾聲淒厲的尖叫。
「段夜涯!」柴滄依往他身旁飛奔,她張開雙臂死命地抱住他的身體,生恐他頹然倒下,就此天人永隔。
一個暈眩,他瞇眼,淚眼瞪著面前抱緊他的小人兒,倏忽,他展開一朵足以迷惑天下女子的性感笑容。
「我追上你了!小滄兒,不用害怕,有我在,黑白無常、閻羅王或是撒旦惡鬼都不能欺凌你。」
「哇哇!」過度的驚嚇使她只能拚命地大哭特哭。
他為她拭淚,心疼至極。「對不起,我太自以為是了,以為我要你就已經是專執的宣誓。」
「嗚……」她仍是哀泣不休。
他一邊吻著她帶淚的唇瓣,一邊捨不得的哄寵著,「乖,別哭了喔,死前我不說情道愛,現在我們成為地下鴛鴦了,我每天每夜的說給你聽,下一輩子投胎轉世,我一定……」
「不必投胎轉世了!」有人快要發狂了。
「閉……」咦,這聲音不是那個俊醜各一半的白蟻?
他抬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正面對著他的疤痕傷容。
「白蟻,你什麼時候死的?哪一號人物殺得了你?」除了越潛天,他實在想不出來哪一個人有這能耐要他的命?
白蟻的左臉頰一上一下的跳動著紫紅交錯的疤痕,沒好氣地斥罵,「你死了我也不會死!腦袋不清,神智錯亂。」原來再資優的科技天才也不過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