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元湘
「叩叩——」
突來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呃……向……我……」戚清縭望養自己的夫君,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才好。
「什麼事?」向劭天嚴峻的臉又恢復了冷凝。
「我熬了碗冰糖蓮子湯,你趁熱喝。」戚清縭戰戰兢兢地將手上捧著的東西送到他面前。
向劭天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有些不耐地冷聲問:「怎麼不送去給我娘呢?」
戚清縭的芳心是受到了挫折,但她不介意,溫婉地道:「我剛剛有送一碗過去了,婆婆說要我送一碗過來。」向老夫人也知道他們夫妻倆的情況,特地要她來討好她的夫君。
當然,在內心深處,她十分渴望能和自己該敬若天神的丈夫接近,所以緊張得手心都直冒汗呢!
「不需要,我的飲食自有廚子負責,拿走!」向劭天看都沒看她一眼,冷情地道。
「可是……」
向劭天也不跟她囉嗦,直接端起那碗蓮子湯遞給旁邊的溫子謙,再轉頭對戚清縭道:「你可以走了。」
「少爺。」溫子謙端著那碗蓮子湯,很為她抱不平。
「難道你也對她的手藝沒信心?」向劭天挑眉問。
「怎麼可能?少夫人的手藝有目共睹。」溫子謙被他這一激,立刻端起湯「咕嚕咕嚕」地—下子喝個精光,「哇!好喝,真好喝。」
「收碗,走吧。」向劭夫眸光一斂,沉聲吩咐著。
「是。」戚清縭輕咬著下唇,從溫子謙手上接過碗後,立刻乖順地走了出去。
「少……」
笨啊笨死了,溫子謙你真是一隻豬,人家少夫人為那碗湯不知花了多少心思與等待,你居然三兩口把湯喝完了。
「少爺,你……你是故意的。」他用力地控訴。
「沒錯。你有意見嗎?」向劭天揚眉問。
「我……」沒有,他怎麼會有?怎麼敢?溫子謙不禁深深地歎了口氣,為那可憐的俏佳人。
相反的,向劭天的腦子裡根本都沒有他那明媒正娶的妻子,只記得鄔小蝶的嬌俏和她的細膩。
第三章
細——膩?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鄔小蝶是個豪邁不拘的草原兒女,她有著最奔放的個性、最爽朗的笑容,任何人只要看她一眼,就會被她那明亮的外表和迷人氣質所吸引。
偏偏這麼可愛又美麗的姑娘,生來就是比人家少一根筋。
想了好多天,鄔小蝶還在懷疑一件事——向劭天為什麼要自殺?
對,一定是自殺,否則他為何一臉落寞,連她的馬也不知要閃避。
鄔小蝶邊駕著馬躲避薩律琦的迫緝,一邊回想那天發生的事——
其實一開始差點撞到向劭天時,她只顧著生氣,沒注意到他難看的臉色,幸好後來及時察覺了。
真可憐,好好的一個青年,擁有大好前程不去追尋,卻那麼想不開,有意撞馬而死,若非她在談話間發覺了不對勁,繼而使盡了渾身解數,努力地跟他講話,才讓他展露笑顏,恐怕後果不堪設想哩。
不過說來也奇怪,他為什麼不開心,好端端的會想不開呢?實在令人費解啊!
「怪人。」這聲音居然含有幾分少女的嬌羞和責嗔。
想起那清俊明朗的男人,內心竟然怦怦跳個不停。
見多了邊陲那些粗獷野蠻的男人後,這一路往中原而來,鄔小蝶才發現中原的男人都長得一副白白淨淨、弱不禁風的模樣;可向劭天不同,他面容是清俊了點,但那高大的身材和堅定的黑眸,卻予人無限安全感。雖然她比起一般中原姑娘要高了些,可站在他面前,自己居然也像是一株小花,需要保護似的。
呵!真有趣、真有意思,尤其和他說話還是那麼快樂愉悅。
她俏皮可愛的嬌臉上漾出清新的笑容,兀自陶醉在那喜悅中,忘情地停下了馬,也忽略了背後追趕的人。
「笑什麼?發花癡,也不怕從馬上跌下來。」豪邁清朗的聲音揚起,薩律琦笑咧了一口白牙,凝視著她。
奇了,這傢伙什麼時候出現的,她怎麼全無警覺?
在鄔小蝶想驅馬逃離時,薩律琦黑眸頑劣地一轉,舉起長腿用力一蹬,非常惡劣地向她的馬的屁股後踹了一腳。馬一吃痛,霎時放開了馬蹄,往前衝去。
「啊——」鄔小蝶一時忘了防備,差點從馬上跌下來。
「該死的薩律琦,居然敢偷襲我。」幸好她從小練習,馭馬功夫了得,才能及時穩住身子。
「哈哈哈」薩律琦惡劣地朗笑開來。總算吐了一口多日被耍弄的鳥氣。
鄔小蝶怒瞪著他:「你這趁人之危的傢伙!」
「嘿嘿!誰要你呆呆的像根木頭杵在路上。」薩律琦依舊笑咧著嘴,駕著馬跟在她身旁,當然不可否認的,他也是在預防萬一發生意外,才好接應。
兩匹馬一前一後地奔馳著,恍若還在族裡的大草原那般。
「誰呆了?你才呆。」鄔小蝶拔下了發上的一顆鈴鐺,放在手上。
「你——」薩律琦話沒說完,那顆鈴鐺立時從她手中飛到他座下的馬臉上,力道十分強勁。
真是可怕的小妮子,這一路上他不知受了她多少耍弄,才不過小小地報了一下「老鼠冤」,她居然就想以牙還牙。
幸好薩律琦功夫了得,及時一踢,挽救了愛馬和自己一命。
偷襲未中!無妨的,反正她身上最多的就是這些鈴鐺了。
她又連續丟了幾顆,才從容逃逸。
「鄔小蝶,你……我一定要好好修理你,別走,別走——」
☆★☆★
叮叮噹噹——
一連串十分悅耳的聲音由外傳來,驚動了在看賬本的向劭天。
「鈴鐺,是鈴鐺的聲音。」冷肅的俊顏霎時融化,岑寂的心又再度燃燒。
鄔小蝶,鄔小蝶——
這些天來,在心裡不知將這名字念過幾遍,他也曾試著放下工作、放開所有的人,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搜尋,然而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她消失了……不,應該說彷彿從沒出現過,那天的邂逅,只是南柯一夢罷了。
是夢嗎?可他的感覺怎會如此真切?
叮噹、叮噹……
又聽見了,他又聽見外頭傳來的鈴鐺聲了。
這些年來他最在意的工作在瞬間被遺忘,所有賬本上的數字也突然變成無字天書,他將手上的賬簿一扔,匆匆地往門外跑——
不對,大門離這書房還有好一段距離,他怎麼可能聽得到路上的聲音,更遑論是鈴鐺聲了。
是他思念過度所致吧!他停下了步伐。
叮噹叮噹……
那鈴鐺聲響彷彿從風中傳來似的,夾雜著鄔小蝶那脆鈴似的笑聲,向劭天彷彿看到那張甜美的俏臉,正淘氣地對他扮著鬼臉。
「小蝶——」那不是幻影,不是夢,絕對不是……
他是商賈,講究的是事實,從來就不滾那些風花雪月,可被撩動的心隨著鈴鐺聲蕩漾,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不再多想,他又繼續衝動地往外跑,其速度之快,還差點撞到來人——
「啊——」戚清縭端著補品進門,被他那旋風似的速度嚇著,「相公,出了什麼事嗎?」猶豫了好幾天,她才找到對他正確的稱呼——相公。
沒錯,他是她的相公。
向劭天對她冷漠依舊,看都沒看她一眼,腳下未停地往外奔去,去尋他在如夢似幻中曾經相見的俏姑娘。
「相——」戚清縭明眸浮現一層水霧。
依舊是這麼的冷漠,就像薄倖的父親對待母親一樣。
從小看遍了大夫人的嘴臉,戚清縭出嫁前曾帶著夢,以為自己嫁到向家,坐在正妻的位置上,丈夫就會對她多關注一點。
然而沒有,一直以來他都忙,忙到戚清縭甚至懷疑向劭天是否曾好好地看過她—眼,被自己的丈夫如此忽略,說不心痛,這全是騙人的……
「不,不對。」她突然驚覺著。
這些天來,向劭天為稅收的事,忙得不可開交,不是在各大商行奔走,就是關在書房裡對賬。為了心疼丈夫的努力,她也才會努力燉許多補晶前來。可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他走得如此匆忙?
向劭天一向是超然優雅的,哪曾這般慌張過?
「他不是故意不理我的,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一定是……」戚清縭擔憂地攏起了柳眉。
沒多細想,也追隨著夫君的步伐出門去了。
☆★☆★
叮噹、叮噹,哪裡有鈴鐺的聲音?
向劭天從最近的後門出去,可怎麼也聽不到鈴鐺的聲音了。
他暗自忖度:莫非她已經走了?
心念一動,他又開始毫無目的地往大街上穿梭而去——
戚清縭跟著出來,可惜腳步過慢,丈夫的身影早已不復見。
「怎麼辦?到底出了什麼事?我該怎麼幫他?」一心想做賢妻的她手足無措地喃喃自語。
突然一陣脆鈴響,嬌俏的聲音隨之傳來——
「我不是故意的啦,原諒我吧!」鄔小蝶求饒著。
剛剛十分「不小心」的一腳將薩律琦給踹下了湖邊,讓他「咕嚕咕嚕」地喝了幾口湖水,外加和魚群嬉戲、涼快涼快,自己則在岸上大呼過癮,猛拍手卻忘了要趕快逃,等到那張鐵青的臉孔端到她面前時,才發現事情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