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抗拒

第11頁 文 / 岳靖

    賀則雲不禁蹙眉,靜靜地走入,經過他面前,去把露台的門掩實,並且拉上門簾。祭冠禮立即結束通話,蓋下電腦螢幕,欲站起身;她已伏到他身旁,小手拉攏他的睡袍。

    「這麼早就起來?」他抓著她的小手,包裡在溫暖的大掌中。

    「你衣服不穿好,還吹冷風,會生病的!」她柔美的嗓音一點也不像在罵人,想抽離他掌握的手勁根本稱不上力量。

    祭冠禮將她拉入懷中,低聲笑著。「我從小到大沒生過病。」

    她抬頭看他,美眸對他的話提出質疑。人體是很脆弱的,再健壯的男人都一樣,怎麼可能沒生過病?!

    「當然打架受傷例外。」成長過程裡,偶爾有些皮肉傷,除此之外,他的確是沒生過病。

    「連感冒也不曾有過?」她還是懷疑。

    「沒有。」他斬釘截鐵的肯定語氣,跟俊顏上的神情一樣,充滿自信。

    「為什麼?」她偎著他似火爐般溫熱的身體。他怎麼能像神一樣百病不侵?

    「祭家有個『神醫』養生者。」他回答,長指玩著她的發。「你想聽嗎?」

    她隨即搖頭,仍然不願知道他背後的一切。

    他無聲地笑,吻吻她額鬢。「你擔心我的身體,我很高興,不過你自己可別感冒了。」他欲起身,抱她回房——

    她輕壓著他,對他搖搖頭。「我喝杯水就回房,你做事吧——」站起身,她退出和室外,關好拉門。

    祭冠禮看著映在門上的纖影,唇邊保持著大男人「夫復何求」的笑。直到她下了木階,纖影無力地軟倒,地板發出悶響;他猛地起身,幾乎撞翻矮桌,衝出門外,神情凝重地抱起昏倒於地的她。

    「你是怎麼了?」他倒了杯水,坐在床沿,扶她起來喝水。當他大喊她的名字,抱著她要衝出門外上醫院時,她醒了過來,小手拉住他的衣袖,阻止他開玄關的門,只求他抱她回房,給她一杯熱開水。

    她喝下溫熱的水,輕聲向他說謝謝。

    祭冠禮隨手將水杯一擺,眉心折痕深刻,黑眸沉沉地審視她。

    「我沒事。」她幽幽說道,白皙手指摩著他皺凝的眉宇。

    他抓下她的手,嚴厲地盯住她。

    「對不起,我的手太冰……」

    「我不喜歡這樣!則雲!」他硬著嗓音打斷她。「沒事不會昏倒……」

    「我不是昏倒——」她柔柔地搶回說話權。「只是突然的暈眩。」

    「到醫院聽醫師怎麼說吧!」他站起身,走進緊鄰浴室的衣物間,準備換外出服。

    賀則雲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固執得像個小孩兒。她無聲地輕歎,下床走到衣物間的雙折門邊,凝視著他找衣服的模樣。

    「冠禮——」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卻不覺得是第一次,彷彿這個名字幾世之前就烙印在她心底、腦裡,佔據她的聲帶,一開口便自然順著舌尖溜出。「冠禮——」悠長的親暱感,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出。

    祭冠禮轉身,一看她裸著纖足站在門邊,根本沒心情享受她天籟似的嗓音喚自已名字時的美妙感覺,皺起雙眉就命令:「回床上!」語畢,他繼續換衣服、找衣服。

    她的衣物間,被他攻佔了一半,男人的衣服與女人的貼身衣物,不協調地放在同一個籃子裡,他搭配好她的外出衣物,將一隻專放女性生理用品的箱盒搬回原位……這個男人跟她同居幾個月了,有些事仍不夠細心——

    「冠禮——」她又喚他。他回身之際,她道:「你這樣要怎麼當爸爸——」

    他短暫一愣,難得的表情無法讓人捕捉,瞬間又是得意自信的笑,只有從大掌松落的衣物,成了他驚喜得手足無措的唯一證據。

    她走向他。他溫柔地伸出胳臂,圈著她的腰,俯下俊顏,吻一下她秀氣的鼻尖。「多久了?」低沉地問著,那隱含的抖音,不知是笑還是什麼。

    她捧著他的臉。「上個禮拜,醫師告訴我,三周了。」

    「你自己去了醫院?!」他的表情很複雜。

    她點點頭,玉指輕輕撥彈他豐厚的耳垂。「店裡午休時去的,狐仙幫我約的醫師。」

    他歎了一口氣,閉一下眼。「我太忙了嗯?」

    她搖搖頭,沒說話,柔荑緩緩抱住他的腰桿,貼近他,聽他的心跳。

    「有沒有不舒服?」他問著。

    「我想再睡一會兒,」她輕聲細語,美眸微合。「你陪我——」

    祭冠禮抱起她,走回床邊,躺上床,脫下睡袍,寬大的胸懷將她包裹、灼熱的體溫熨燙她。

    她枕著他的胸膛,問:「你高興嗎?」他的心跳代他回答了這個問題。

    他大掌撫著她的背,極盡溫柔地吻她的額。「今天別開店了,我要好好的看著你——」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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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則雲睡到中午才醒。她睜開眼睛時,祭冠禮真如她睡前聽到他講的那句話一樣,在她身邊看著她。他擁著她的姿勢也和她入睡前的印象相同,他寬闊的胸膛、健實的手臂圍成一方溫暖的天地,幾乎讓人忘了今天是個寒流來襲的日子。

    她探出小手,摩著他下巴初生的青髭。

    「醒了?」祭冠禮握住她的手,吻一下她的掌心。

    「現在幾點?」她抬起小臉,剛睡醒的嗓音柔情蜜意,滿是纏綿。

    祭冠禮對她眨了眨眼,瞥一下鬧鐘。「剛過中午。」

    她接著說:「把門簾拉開好嗎?」她想起身,看看外頭有沒有出太陽。

    祭冠禮讓她靠著抱枕,下床朝落地門走,拉開兩層布簾,他才知道太陽已爬過大樓頂端,高掛在冬日的天空上。

    「餓了吧?」他轉頭看她,潔白整齊的牙齒在陽光反射下閃了閃,笑容沉斂卻又燦爛。「想吃什麼?」

    賀則雲將溫暖柔軟的水貂被披在肩膀,下床走到他身邊。「陽光好薄……」不像夏天又烈又熾。露台上的香草盆栽蔫蔫地,原本青綠的顏色褪得枯黃,在寒害中顫抖求生存。她扳開門鎖,伸手推門。

    「你要做什麼?」祭冠禮拉住她的手,阻止她開門。「外面很冷!」她身上只穿單薄的睡衣,水貂被掉在腳邊。

    「我種了很久的香草,不搬進屋內會冷死。」她聲調略急,一雙美眸幽幽望出方格玻璃外。

    祭冠禮撿起被子,披回她肩上,摸摸她的頭。「包好。」開門走出露台,將她的盆栽移近屋裡。「擺到客廳落地燈下?」他問她意見。

    她頓了頓,點點頭。他隨即離開臥房。她看著他只穿貼身衣褲的身影,長腿和手臂在冷空氣裡擺動,絲毫不畏寒意。她跟了出去,在他蹲下放盆栽時,雙膝曲跪,身子靠上他的背,芙頰貼著他的肩胛,拉著被子角的兩手緊緊環住他的脖頸。

    「則雲?!」他側過臉,對她突來的撒嬌行為感到稀奇,大掌覆著她交握的小手。「怎麼了?」

    賀則雲微微搖頭。「晚餐吃火鍋好嗎?」嗓音柔膩得令人心擰。

    祭冠禮將她拉到身前,水貂被罩在他頭上,像頂帳篷。「你早餐、中餐還沒吃,就想到晚餐嗯?」

    她躺在他腿上,美眸水光盈盈直視著他,很慢很輕地說:「那你現在給我吃吧——」

    祭冠禮眸子狂熱起來,拇指揉著她艷紅的唇,一會兒,沉緩地俯下俊顏深吻她。

    賀則雲抱住他,兩人躺在客廳地板上,微弱的光從水貂被緣溜進來,煦暖地糾葛著情人的午後。

    昏暗的傍晚四點,電話響個不停,他們餓壞了,誰也不願離開餐桌去接聽,一盞燈垂在圓桌上方,光澤橙黃,情調十足,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共享一碗合力完成的烏龍面。她將剝好殼的蝦子塞進他嘴中,他舔舔她的指,挾了一口面餵她。她說不想吃太飽,晚上還要吃火鍋。喝了幾口熱湯,她起身走到客廳,接起停了十秒又再度響起的電話。

    店裡那三位熟客好友的嗓音,分大中小,緊張、關懷夾雜悠閒,一塊兒傳出話筒,問她怎麼沒去開店、是不是出什麼事……一堆問題,她無從答起,美眸飄向餐桌那隅的祭冠禮。

    她輕輕應和的聲音,嬌軟無比。他離座,視線纏著她的目光,直直走來。一隻手臂攬著她的腰,吻她的頰,接過電話道:「我是祭冠禮,七點過來吃火鍋,我和則雲等你們。」他俐落地掛斷。

    她愣住了,神情懷疑地對著他。「你邀她們來吃飯?」

    他的眸光閃過一抹深奧。「吃火鍋,人多才熱鬧。」答得很平常。

    她皺起柳眉,絕倫的小臉有著顧慮。「我們的餐桌不夠大。」她的法蘭西小圓桌,以前她一個人用時總覺得太大,和他一起後,這張桌子就剛好、圓融完美,已經無法插入其他人。

    「把書房的矮桌搬出來就行。」他明快地說道,撫撫她的眉心,不讓她為這小事憂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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