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漁色惡主

第12頁 文 / 丹菁

    她就是上不了檯面,二爺才不邀她一同玩樂:當花娘、當跑堂、當廚娘……每一個教二爺收留的人全都有事可做,唯獨她,不知道自個兒到底是憑什麼待在這兒的。

    她還是二爺花錢買回來的,不是收留的……

    「唉!」

    她頹喪地趴在窗台上,瀲灩的水眸還足望著摘月亭,然而不知怎地,亭子四周的帷幔竟放了下來。

    「咦?這是怎麼著?」

    她驀地站直身子,瞇起水眸,想要瞧得更清楚,然而可惜的是,飄揚的帷幔還是擋住了她的視線。

    怪了,在這時分放下帷幔作啥?

    現下可是快要入夏了耶!放下帷幔,儘管仍有風吹入,但不是挺悶的嗎?

    她偏著螓首,百思不得其解,最後下定決心去摘月亭一探究竟;如此一來,她也可以乘機同二爺聊聊,在眾姐妹面前,二爺總不會不睬她吧?

    二爺心軟,好歹會留點面子給她的……

    就這麼決定了!找二爺問個明白。

    ☆☆☆☆☆☆☆☆☆☆☆☆☆☆☆☆☆☆☆☆☆☆

    許錦躡手躡腳地通過曲橋,步下石階,緩步走到人工湖旁,就停在橋墩下,偷偷地看向帷幔飄揚的摘月亭。

    風不太,帷幔飄得不是挺高的,想窺見亭子裡的景像有點難,但……亭子裡頭卻傳出古怪的聲響。

    這聲音不算太陌生,她天天在前院晃著,大抵都可以聽上數回。

    可每回聽著,幾乎都是在夜裡,現下還未到晌午,光天化日之下,不該會有這種事吧?

    裡頭的姑娘是妓館裡的姐妹沒錯,可裡頭的男人真的是二爺嗎?

    說不準是三爺或者是小爺……

    可後頭有不少廂房,不該選在這兒的,是不?

    再者,據她所知,二爺最愛待在亭子裡品茗,閒來無事都會在這兒小憩。

    她雖然看不見裡頭的情形,但裡頭傳來的淫聲浪語……

    許錦嚥了嚥口水,心跳得太快,令她覺得難受,想要趕緊離開,卻又想要一探究竟。

    說不準是她誤會二爺了!

    許錦往後栘的腳步不禁停住,忍不住地踏上拱橋。

    儘管二爺貪戀美色、儘管二爺性好漁色,但光天化日之下,應該不至於如此做的,是不?

    二爺是個君子,二爺不會……

    然而愈靠近摘月亭,淫聲浪語益發刺耳,亭子裡的人如人無人之境般地縱情享樂,敦她愈是靠近,心頭愈是難受。

    飄揚的帷幔拂上她的臉,她雙手微顫地掀開了帷幔,水眸一轉,睇見裡頭教人難以置信的香艷畫面——幾位姐妹幾乎衣不蔽體、袒胸露乳地圍繞在一個男人身一旁。

    置身於軟玉溫香中的男人幾乎全裸,然而一頭放下的檀發遮去他大半的臉,教人瞧不清面目。

    但,別人也許瞧不清楚,她豈會瞧不清楚?

    只消一眼,她便知道眼前這個放浪形骸的男人,就是她向來最為敬愛的二爺!

    真教人不敢相信!

    她以為二爺不過是貪玩了些,喜歡帶著美人外出遊湖,雖說言行舉止有幾分輕佻,但也算斯文有禮,怎麼……今兒個的他竟和以往截然不同?

    她驀地往後一退,然而腳下一個踉嗆,發出了一點聲響。

    「誰?」正處男女交歡、意亂情迷之際的文字征驀地一暍,一雙染上情慾的黑眸往外頭一瞟,見著是她,不禁愣在當場,說不出話來。

    「我……」她吞吞吐吐地說不出話。

    要她說什麼?要她說不好意思打擾了,還足要她說,請他們繼續,千萬別在意她?

    她……說不出口,她只想逃……

    她大概是病了,覺得心好疼,好似有干萬根針不斷地扎進心窩,又好似有人緊揪著她的心不放,又疼又剌。

    她想走,可雙腿偏是軟得不聽使喚……

    亭子裡的一千花娘七手八腳地整理衣衫,卻不知道該不該走。

    「錦兒……」他啞聲喚道。

    許錦的身子驀地一震,懂得他嗓音裡所透露的情慾,不禁渾身打顫,不知道該不該回話。

    二爺性好漁色,她時有所聞,卻未親眼目睹;可不管怎麼說,那是二爺的事,她壓根兒不需要詫異、不需要錯愕,只消像以往那般,像平常那般同他說……

    「二爺,我知道我不該踏出房門,我……我回去了!」她的腦海一片空白,自個兒到底說了什麼,她也不清楚;但話一說出口,腳似乎也多了點力氣,教她走起路來輕鬆多了。

    「等等!」

    感覺他的大掌搭上她的肩,她頭也不回地拍掉,隨即拔腿狂奔。

    文字征赤裸著上半身,俊美的臉上殘留著求歡的慾念,還多了一抹不知所措。

    混蛋!不是要她在水榭裡好好地待著嗎?

    是誰要她出來的?無端端地瞧見這一幕……混蛋!教他怎麼……不管了!安撫她……要安撫什麼?有什麼好安撫的?

    但,要他就杵在這兒什麼都不說,他……做不到!

    「要賺錢,待在摘月樓裡不就得了?何苦特地跑去花滿閣?」她說的是哪門子的渾話?

    居然聯合九娘瞞騙他,扮啞巴花娘……混蛋!他早該發現的,明明是那般相似,他不該認不出來,可他偏是教她要得團團轉,倘若不是他眼尖地識破真相,天曉得他會被騙到哪一天。

    說不准他已經將她吃干抹淨了,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混蛋!她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想令他愧疚不成?

    「二爺願意讓我在妓館裡賺錢?」她不敢置信地抬眼。

    他不禁翻了翻白眼,瞪著她的臉,黑曜石般的眸瞳不禁微瞇,暗咒了聲,一把將她拉進懷裡,讓她的粉頰貼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方纔那一幕,你可見著了?」他啞聲問。

    「我……」她僵若化石。

    她是見著了,可天曉得她多不想瞧見那一幕……

    她不想瞧見教她傷心的畫面……她不想瞧見二爺那般風流不羈的神態,更不想瞧見他同別人纏在一塊兒……

    「花娘便是那樣,你可明白?」

    「我知道。」她合上眼,粉頰貼著他熾熱的胸膛,感覺他的心跳有些失序。

    二爺怎麼了?竟亂了心跳。

    她的心在疼,二爺感覺到了嗎?

    「你知道?」

    「我常跑去前頭充當跑堂,自然知道……」就算她不想知道都不行啊!

    「我要你乖乖地待在後頭,你竟……」他咬牙咆哮。

    早知道她不安分,可他沒料到她竟將妓館當成了自家院子……她一個姑娘家在那種地方走動,難道不怕教人給吃了?

    許錦斂眼不語,只覺得他身上燙人的熾熱自她的粉顏燒上身子,燒燙得教她的心漏跳幾拍。

    第八章

    許錦氣喘吁吁地跑進水榭,跑進房裡,方要轉身掩門,卻見文字征一個箭步衝了進來,在她合上門之前強行進入。

    她上氣不接下氣地睇著不發一語的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誰要你跑到摘月亭去的?」他悶聲質問。

    「我……對不住,二爺,我不是……」

    好臭的味道……二爺的身上有著難聞的氣息,像是廉價的困脂水粉味兒,教她一聞到便想吐。

    「你就是這般不受教!不管我要你做什麼,你總是明著應付我,暗地裡拂逆我,沒一件事教我稱心如意的,就連跑去花滿閣亦是一般!」他心虛的咆哮著。

    他知道自個兒在無理取鬧,硬是將不相干的兩件事給兜在一塊兒……可,他就是惱羞成怒,不成嗎?

    誰要她這般不聽話的?她就乖乖地聽從他的安排有什麼不好?

    然而她偏要為了她的混蛋爹爹自願下海當花娘……

    混蛋!她到底把他當成什麼了?

    他救她脫離苦海,事隔多年,她偏要往苦海裡跳……怎麼?日子過得太舒服了不成?

    他何時將她教養得這般傻了?

    「我、我只是希望自個兒能幫二爺賺錢……」她垂下螓首,嘴巴一開一合,說得好心虛,因為她滿腦子直想著方纔那一幕。

    心在狂跳,幾乎令她呼吸不了。

    倘若二爺能一直這樣摟著她,不知該有多好……

    以前二爺偶爾會捏捏她的臉、摸摸她的頭,萬般疼惜她:她喜歡二爺疼愛她的感覺,所以自然會想要報答他,遺憾的是,她什麼都不會,只好……

    「二爺,我可以在妓館裡當花娘嗎?」她小心翼翼地開口。

    摟著她的他身子一僵,惱火地瞪著她的頭頂。「你在說什麼渾話!你以為我養你、教你至今,是為了要你當花娘嗎?你真的把我當成那種下三濫?」敢情錦兒是把他拿來和她的混蛋爹爹相比了?

    「不!我只是想回報二爺的恩情。」她原本是想要獻身的,但她不是美人,不敢要二爺接受。

    「你想這樣回報我?」他哭笑不得。

    「我……」該怎麼說?

    想把清白的身子獻給二爺是她的私心,與其給別人,不如給二爺……若是他不要,給誰都不重要了。

    她要賺錢,得賺很多錢才成,可她什麼都不會,不當花娘,她還能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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