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喬南儀
殷馗微瞇起眼,兩個大男人沉默對峙,串間裡瀰漫著一觸即發的火藥味。他看著簡嘉甫得意的目光,那是——-挑釁?
「那也得要你有能耐讓任宛靈嫁給你。」殷馗微微笑了,眼中卻毫無笑意「任宛靈只不過在你眼前掛了—塊芳香撲鼻的烤肉,而你立刻就聞香撲了上去,甚至沒考慮過它有沒有毒,嗯?」
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簡嘉甫的臉紅得像塊豬肝「殷馗,你……」
「我並不介意告訴你,我想要日東集團,而且我也會得到它,不論用任何方法。如果你有本事讓我離開日東集團,我絕無第二句話。」他冷靜地接口:「比起那些毫無作為便想在日東集團撈得一職半位的人而言,我的作法光明多了。」
設看聞嘉甫的反應,他轉身走回辦公桌前,簡嘉甫的聲音再度響起——
「殷馗。」
他半側過頭去,嘲弄地拱起眉毛。「還有問題嗎,簡先生?」
「你對若曦是認真的嗎?」
他微微一愣,但表情役有顯露絲毫情緒。「這並不干你的事,簡先生。」
「怎麼會不干我的事?」筒嘉甫衝口而出,「我愛她!」
「愛?」
殷馗冷笑一聲,聲音嘲諷刺耳。「那你把任宛靈當成什麼了,簡嘉甫?你有什麼資格談愛?」
「那你呢?以你這些年來的獵艷名聲,你又比我高明到哪裡去?」
「我和女人的關係一向是你情我願、好聚好散。或許我的求愛花招並不比你高明,但如果我愛上一個女人,我根本不會多看別的女人一眼。」
沒有再看他一眼,殷馗逕自低頭去翻閱手上的文件匣。「如果你話說完了,請便。」
聽出了他在下逐客令,簡嘉甫沉默地站立了片刻,最後才粗聲說道:「聽著,殷馗。如果你對若曦不是認真的,那就離她遠一點!她對感情和婚姻都有著不安全感.再加上這陣子的事……我不想再見到她受傷害。」
他說完隨即掉頭離去,留下殷馗靜靜地佇立在原地。
第八章
無論夏若曦幫自己做了多少心理建設,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之後,整樁緋聞察依舊餘波蕩漾。
即使事情已經過了半月有餘,在幾個推拒不了的應酬裡,她仍會接到某些關切或同情的詢問,或者聽到背後傳來的竊竊私語。但這些都不是她真正關心的。她心繫的還是雜誌杜的經營狀況,和它是否因這樁緋聞案而受到無法彌補的影響。
慶幸的是,在日東集團的強力悍衛之下,再加上巧妙地利用媒體推波助瀾,「協奏曲」不但未如預期的銷量慘跌,反而因這樁新聞而聲名大嗓,到達了從未有過的高峰。
更令她意外的是,刊登這樁緋聞事件的雜誌社居然派了人來表示歉意,表達了願意和解的誠心,並且決定在報紙上刊登啟事,正式向她道歉。
她不知道是什麼導至整個情況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但卻也隱隱察覺日東集團的影響力有多麼龐大,若不是日東集團從中斡旋,恐怕事情也不會如此圓滿結束。
午後時分,她正在和她的美術編輯開會;會議室門開了,情萍捧著一大束花走了進來。「若曦,你的花。」
夏若曦接過那一大束粉嫩的玫瑰,聽著背後幾十女人發出讚歎的聲音。她拿起花上的卡片,上頭是一個蒼勁豪邁的字跡:
給我的天使殷馗
她咬住嘴唇,克制不住那抹一直要浮上來的微笑。連續幾個禮拜,一大束美麗的花朵每天準時送到她手上,將她的住處和辦公室裝點得有如一個花團錦簇的溫室。
這個浪漫的舉動不但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更讓整個辦公室的女人陷入瘋狂,所有的目光全是艷羨和嫉妒
不可否認的,這樣公然和熱情的追求雖然令她有些困擾,但她的心裡卻是滿滿的喜悅。這麼熱烈的追求她並非未曾有過,但從未有—次像這樣,只要一想起送花的人是誰,總能令她的心裡一陣溫暖,嘴角泛起甜蜜的笑意。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時刻.她捧著花束,下了電梯,一眼便瞧見殷馗站在大廈門口,
聽到聲響,殷馗回過頭來,朝她露出微笑。「嗨,我的天使今天好嗎?」
沒等她反應過來.他俯身輕啄了一下她的嘴唇。
她顯然沒料到他會這麼做。呆愣過後,她面紅耳赤地推開他。「你一定要這麼引入注目嗎?」她尷尬地看著身邊來往的行人「別再那樣做了。」
「哪樣?別再送你花、別在大庭廣眾大吻你、還是別再稱呼你為我的天使?」
她想板起臉.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對一張笑臉發脾氣。
上了車.他們來到一間溫馨的小店用餐,兩人絮絮地交換著工作心得。這段日子他們時常在—起,隨著更深的相處,她一天比一天更瞭解他,崇拜且尊敬他在工作上的成就,雖然他從不多說什麼,但她卻能體會他為了工作所付出的心力。
除此之外,他還跟她聊起小時候,聊起那並不常陪伴他的父母親。雖然僅存的記憶並不真確,但從他眼底的笑意,她可以想見他的童年必定有段快樂時光。
「對了,公司沒事了吧?」用餐過程中,他問她。
「嗯。」她點頭。「八卦雜誌杜前兩天派了代表來,表示願意在報紙上公開道歉。」
「那不是很好嗎?你為什麼不開心?」
「我沒有不開心,只是認為這件事過了也就算了,沒有必要再被渲染一次。」她攪動著杯中的咖啡,美眸瞅著他看。「是不是你和他們說了些什麼?」
「嘿,別把我想得那麼邪惡。」他的表情很無辜。「或許他們只是不想和日東集團為敵,畢竟事件的主角關係到任川銘的女兒,他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登報道歉和解,總比和日東集團打官司好吧?」
這倒是,她咬咬唇,漫不經心地撥弄盤中的菜。
殷馗深思地打量著她的表情。「怎麼,還在想簡嘉甫的事?」他粗聲問。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忍不住眉毛糾結。「我說過那個傢伙根本不值得你愛!」
她顯然有些訝異他會這麼說。「不。」她微側著頭,一會兒後才道:「我想我對他的感覺,從來不是愛。」
「那你們當初為什麼會在一起?」
「這是逼供嗎,殷先生?」見他橫眉豎眼的模樣,她笑出頰上的梨禍。「從小我就跟著母親生活,身邊的男性友人也僅止於朋友或工作夥伴。回來台灣之後,嘉甫一直像個大哥哥般照顧我,幫了我不少忙,我們自然而然就走得很近。」
「你把他說的像你的保姆。」
「或許吧。」她吐吐舌頭。「嘉甫的野心很大,—心想闖出—番事業,他會去追求任宛靈,我並不意外。如果他們真的能有結果,我也會祝福他們。」
「別忙著想別人,偶爾也得想想我。」他的眉峰疏展了。知道簡嘉甫在她心目中份量並不重之後,他頓時覺得心中積抑已久的鬱悶減輕了不少。他刮刮她的面頰。「記得回台灣之後,咱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嗎?」
「我和嘉甫遇見你那天?」
「嗯。我記得你當時的模樣,高傲、冷漠,可是好美,我當時站在那裡,想著是該衝向前去把你摟進懷裡好好吻個夠,還是把你按在膝上狠狠打一頓屁股,質問你那時候為什麼逃走。」
「我記得那天你的表情自然得很,好像從來沒見過我」她輕哼著。
「如果你有多看我—眼,會發現其實我沒那麼鎮靜,我一直在想著你會不會早就把我忘得一乾二淨,或者根本不想理我。」
她微笑了起來,看著他的手伸過來握住她的,黜黑、修長而漂亮,一雙充滿自信的大手,她突然領悟到這雙手所掌握的權力,和他強壯的身軀所蘊含的力量,她相信只要他想,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日東集團對你非常重要嗎,殷馗?」她悄悄地看他。」當然。到目前為止,它是我唯一能掌控的東西,如果不是任川銘給了我機會,恐怕現在的我,仍會是—無所有。」
雖然他說的無關痛癢般自然,但夏若曦瞭解從一無所有到擁有—切,那必定是段十分艱辛的過程,而他卻克服了所有的困難。
「對了,有件事我想應該告訴你。」他摩挲著她柔嫩的掌心,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前兩天簡嘉甫來找過我。」
「真的?」她有些意外。」他找你做什麼?」
「他來告訴我,」對日東集團而言永遠是個外人,要我盡早認清這一點。」
「你可以娶任宛靈,不是嗎?」她想裝成若無其事,卻發現心裡冒出一絲酸意。
「嘖嘖,好濃的醋味。」他低聲笑丁:「如果我要娶她,你想我會等到現在嗎?」
「我怎麼知道?搞不好你另有打算哩。」她嘟著嘴巴說。
他愛憐地笑了,手臂環過來摟住她的腰,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她正想換個舒服的坐姿時,手肘猛地碰撞上椅子的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