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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文 / 喬南儀

    「我的母親是『協奏曲』的創辦人,她一直待在英國,這一點你應該已經知道了。至於我父親,我從來沒見過他。」

    「你母親沒和你提過他?」

    「沒有。從我八歲之後,我也沒有再問過她這個問題。」她用手指輕劃著杯緣。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告訴他,話就本能地脫口而出。「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和母親相依為命,那個男人是誰,對我而言並不是很重要的事。」

    「你難道不想知道他是誰嗎?」

    她細細想了一下,然後搖頭。「知道又如何?這麼多年來沒有他,我和我母親也過得很好。」

    「也許他是因為不得已的理由而離開,並非無情的拋棄了你們。」殷馗輕搓著下巴,片刻後才再度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的父親出現了,你會怎麼做?」

    地秀眉微顰,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她遲疑道。「在成長過程中,我想像過無數次他的樣子,我想我母親—定非常愛他,才會一直沒有再結婚。我甚至想他是不是不在了,否則他為何不曾試圖找過我們?」

    殷馗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凝望著她。那沉鷙的目光令她陡地有些不安,她是不是說的太多了?

    「來吧,我們去跳舞。」他突然說道,傾身拿走她手上的酒杯,拉她起身朝舞池裡走去,她順從地將手交到他手中,兩人隨著音樂移動。

    「你和簡嘉甫交往多久了?」他問道:「我一直很好奇你怎麼會看上他,他根本配不上你。」

    「這不關你的事,殷先生。」她回嘴。

    「怎麼會不干我的事?我想先知道我有多少敵手,分析我目前的優劣勢,想辦法將對手一一擊敗。」

    她抬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他當然不是說真的!以他出色的條件,多的是女人對他投懷送抱,天知道他是否將每一個女人拐到這兒來,告訴她相同的話。

    「別浪費你的時間了,殷先生。」她故作輕鬆地道:「我有簡嘉甫,你難道忘了嗎?」

    「無所謂,我一向喜歡面對競爭。」

    她早該知道他是不好打發的登徒子。「你……」她找不出話來罵他。

    「豬玀?混賬東西?」他熱心的提供。

    這個男人簡直是個無賴!她抿起嘴巴,卻無法掩飾那抹一直要浮上來的微笑。

    「嘉甫前陣子已經向我求婚了。」她衝口而出、

    殷馗略感意外地靜默丁一下。「那你怎麼說?」

    「我還沒有給他答覆。」

    他臉上一閃而逝的表情是不是如釋重負?

    「但我會的。」彷彿要證明自己的心意似的,她強調地又道:「我和嘉甫對未來都有共識,現在是衝刺事業的時期,將來我會嫁給他的。」

    「未來的事很難說,別這麼快下定論。」他咧嘴—笑,表情又回復為原來的自在從容。

    她注視著他。如果她夠理智的話,她就應該甩掉他的手立刻離開,阻斷他想更進一步的嘗試,然而她卻沒有。

    「那你呢?」潤潤嘴唇,她試探性地問:「我聽說你和那位任宛靈小姐是一對。看來任董事長不只想培養你成為他的接班人,還打算讓你成為他的女婿呢。」

    他微微聳肩,大手撫摸著她肩後的髮絲。「我無法制止別人的想法,重要的是,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該怎麼做才能達到我的目的。』

    他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她咬住嘴唇,感覺心中略過一陣輕微的失望。他有一張只有在他願意時才會顯露出內心情感的臉,那對探幽的黑眸一貫莫測高深,她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別說話。」她還想開口,他的手臂環緊了她,溫柔的呢喃飄進她的耳際。「假裝我們還在那個小島上,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其餘都不重要。」

    她沒有再反駁,只是柔順地將頭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這麼偎著他的感覺好舒服,他那麼高大、強壯和溫暖,令她覺得好安心;想永遠就這麼待在他的懷抱裡。從沒有男人給過地這樣的感覺……

    —定是剛才那杯酒的關係。她在心裡說服自己,過了今夜之後,他們或許不會再有機會這麼親密,既然如此,放縱下又何妨?

    一舞完畢之後,他們回到座位上。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們—直很少交談,彷彿一開口就會打破這份魔咒。

    —直到他們離開餐廳往回程的路上,兩個人仍然沉浸在各自的思緒當中。

    當殷馗送夏若曦回到住處時,時間已近午夜。

    「交易完成了,嗯?」終於殷馗先打破沉靜。

    夏若曦吞嚥了一下,點點頭。「謝謝你送我回來。」她輕聲遭,拉關門車門下車。

    他也跟著她下了車,繞過車門走到她身邊。

    她不由得仰起頭看他,「還有事?」

    「有」他低沉的嗓音劃破沉靜。「我還有另一個要求」

    他的眼神令她的心怦怦狂跳:「我以為你只有一個要求。」她低喃

    「我說謊。」他柔聲道,一手纏進她頸後的髮絲。

    「我說過我不想和你有所牽扯,殷馗。」她將手撐在他胸前,理智搖搖欲墜。

    「來不及了。早在我們遇見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就牽扯上了。」他低啞地道。

    沒有等她回應,他的唇俯壓了下來,輕柔地封緘住她的,他先是輕輕地啄著她的唇,而後蘊含力量地施壓,挑逗地撩撥著她,嫻熟地誘哄出她的回應。

    她想避開他逗弄的唇.卻發現自己像被催眠了般無法移動。即使她告訴自己不要回吻、不該回吻他,然而她卻無法克制。她的嘴唇輕顫著啟開,感覺他的舌尖探了進來,纏弄著她柔軟的舌,令她的呼吸開始喘急。

    他不止是在吻她,而是在和她的唇做愛。她從來不知道一個吻竟能引起這麼多的感覺,這麼大的歡愉,彷彿能攫取她的所有、佔有她的靈魂。

    就在她幾乎無法呼吸時,他才離開她的唇,將臉埋在她的頸項裡平穩呼吸。當他再度抬起頭時,那時眸子深幽有如夜星。

    「我會遵守承諾。」他的聲音仍因未熄的激情而粗啞。

    「一個晚上加一個吻,換來這麼划算的代價,很值得,是嗎?」

    她微微僵住,理智在剎那間返回。他以為她的回應是因為想得到日東集團的贊助?

    「是的。」她不帶情感地回道。天知道,她剛才一秒鐘也沒想起這件事。

    「那麼,你成功了。」他在她的唇上印下溫柔的、留戀的一吻之後才退開身子。「晚安,祝你有個好夢。」

    直到車子消失在她的視線,夏若曦才轉身回到自己的公寓裡。她沒有開燈,慢慢地褪下身上的衣物換上睡衣,飄飄然地躺上床睡覺。

    她的確是做夢了,但夢中出現的不是簡嘉甫,而是另一個有著惡魔般微笑,謎樣的男人。

    晚上,任家大宅裡燈火通明。

    星期五晚上一向是殷馗和任川銘的例行聚會。在這天,殷馗會將一整個禮拜來的工作進度向任川銘報告,另外也將遇到的問題和任川銘做一番探討,然後擬定下一個禮拜的工作計劃。

    通常任宛靈並沒有興趣參與這個聚會,但今晚卻有些不同。

    整個晚上,她一直很有耐心地坐在—旁聽他們商討公事,偶爾插話個一兩句,等他們的公事告—段落,任宛靈立刻偎向任川銘身邊。

    「爸,你不覺得你給殷馗的工作量太重了嗎?害他都沒時間陪我。」她嬌嗔地道。「就連上回他去關島的事也沒告訴我,還故意趁我到澳洲的時候偷偷跑去,這算什麼嘛?」

    「我派他去關島是為了公事。」任川銘睨了她一眼。「對了,你今晚怎麼會在家?沒和朋友出去逛街、看電影?」

    「當然是為了殷馗嘍。」她的目光瞥向殷馗,聲音有些酸溜溜「你這個乾兒子難得回來一趟,我當然得恭迎聖駕了。平常我想見他還得親自到他的辦公室去,他可不會為了見我而特地回這兒來。」

    「你也知道我工作忙。」殷馗說。

    「忙是個爛借口如果你真的有心,總會找得到時間陪我的。」她不以為然地哼道,然後昂起下顎。「下回你再出差,叫你的秘書訂兩人份的機票,我要和你一起去。」」別胡鬧,宛靈。」任川銘皺起眉毛。「殷馗有他的事要辦,不可能時時刻刻陪著你到處溜躂。你都幾歲了還這麼小孩子氣?」

    「我才不管。什麼事情會比我重要?這件事情我說了算。」見任川銘還想訓話,任宛靈逕自起身。「我出去啦!」

    沒等兩個男人回答,她拎起皮包出了書房。

    「唉,都二十七歲了還像個孩子。」任川銘搖搖頭,目光瞥向殷馗。「你知道宛靈的母親過世的早,我因為工作的關係也不常有時間陪她,也難怪她會怕寂寞。她大概只是說說而已,別理她。」

    殷馗不置可否地聳肩,看來倒是一點也不擔心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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