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蔡小雀
「你又知道了,倭寇!」天雲不滿的咕噥。
英拓這次十分有紳士風度,故意假裝沒聽到,婉言地向她打探消息,「楚小姐,事情就不要再弄複雜了,你可以告訴我那位買主的電話或住址嗎?」
「那位客人沒有留電話和地址,他說等我坐船到達碼頭時;自然會派車去接我。」天雲眨眨眼睛,-口氣已平和了些。
「對,保持目前這個友好關係,千萬不要再吵嘴了,」珍妮滿意的稱許,很高興調停成功。「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你們慢慢聊。」
「謝謝你,我們現在相當和平理智。」英拓微笑致意,「感謝你的幫忙,否則我們到現在可能還在爭論。」
「不客氣,再見。」珍妮回以一笑,然後拍了拍天雲的肩膀,「嘿!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畫。」
「好,再見。」天雲目送她離開後,轉頭看武田英拓時竟有點不是滋味。
他對珍妮的態度溫柔謙衝到了極點,可是面對她時卻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什麼嘛,她也是女生地!為什麼差別待遇那麼大?
「這麼說,想見那位買主就只有和你坐同艘船到本島了。」英拓沉吟道。
天雲從冥想中醒來,沒好氣地回道:「對,滿討厭的方式。」
他被她率真的話逗笑了。「我很同情你,不過如果這幅畫真的是我要找的那一幅,那本島之行就免不了。」
「我希望它不是。」一想到要和他同船,在接下來的時間都看見他,她不禁頭皮一陣發麻。也許他們兩個又會不知不覺的鬥起嘴來,令她生氣的是她好像每次都屈居下風。
「只有一個方法可以證實。」他盯著她,目光深邃,「你可以讓我看看它嗎?」
「當然可以,我由衷希望它不是你所要找的。」她急急地衝到櫃檯後的箱子邊,翻出還沒包裝的畫遞給他。「嘮!看仔細點,別到處亂認。」
他小心地接過來,眉頭不知不覺中又蹙緊,專注地端詳研究「梵蒂岡的午後」。突然,他有所發現的睜大眼-
逃過大火而留下的熏痕,細膩夢幻的筆觸……最重要的是,畫背面右下角一個隱約接近褪色的「K」!
英拓深深吸口氣,面上難掩喜悅和興奮之情,「我終於找到它了。」
「啊?同一幅?」她的苦瓜臉好明顯,實在是有點傷人。「你怎麼能確定?」
因為「K」是當初那個軍火集團的代號!
英拓抬頭微笑,卻輕描淡寫地說:「我研究它很久了,而且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這是真品沒錯。」
「它……它是真品?」她張口結舌,不敢置信的盯著那幅畫。
「是的,你後悔沒把它當作真跡來賣嗎?」看她那副吃驚的樣子,他不由得取笑道。
她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對啦對啦!反正我這種超級大奸商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他失笑,第一次用不一樣的眼光來看她。「你很幽默,而且相當會自我調侃。」
「真難得,你也看得出來。」
他輕笑。「我們先暫時停戰好嗎?」
她想了想,遲疑的點點頭。她是很懂得卷尚往來的,尤其他又笑得這麼好看,教人冷不起面孔。
「你打算坐什麼時候的船去?」
「明天早上九點的『瑪亞皇后號』。」
「很好,明天碼頭見二他微微一笑,旋即蕭灑地大步走出店門。
明天見?天雲嚥了口口水,暗自祈檮明天的見面不再有煙硝味。
第二章
天雲抱著畫,背著背包,搖搖晃晃地走到碼頭。
她的眼睛內充滿血絲,頭也昏沉沉的,都是昨晚珍妮打電話來和她聊天聊得太晚,害得她覺也沒睡好。
珍妮在電話中一直用興奮的口吻要她好好把握機會,說什麼武田英拓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男子,鼓勵她快快把他抓到手,還拚命灌輸她愛情是多奇妙、情人是多美好、沒有男朋友的生活是個有缺口的圓啦!一大堆有的沒有的觀念,讓她都快認同自己活了二十四年卻連一次戀愛都沒有,真是一件悲慘的事。
她打著呵欠,眨眨無眠的熊貓眼望向岸邊上船處。
有別於她的懶散,英拓顯得神采飛揚、意氣風發,一襲黑色衣褲襯得他愈發俊朗神秘。
她本能的低下頭看看自己的打扮,一件無袖短上衣搭配牛仔褲,活像要去做捆工的樣子。
「楚小姐,你很準時。」他連戴墨鏡的模樣都帥得一塌糊塗,比約翰-屈伏塔更迷人。
可是天雲硬是雞蛋裡挑骨頭,故意咕噥道:「我當然準時。真不知道你打扮得這麼騷包做什麼?要去買畫用得著穿這麼帥嗎?」
英拓一挑眉,「我有聽到你在咕噥什麼喔!」
「抱歉,你聽見啦?我還以為你耳背。」她吐吐舌,「不好意思。」
他笑笑,「我不介意。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她用防賊似的眼光看他。
英拓聳聳肩,表現得毫不在意,不想再跟她弄壞關係。「那好,上船吧!」
他們上了船,各自到自己的艙房去。
「瑪亞皇后號」是一艘舒適的客船,雖然它的航程只是從檀香山到夏威夷本島,大約半天時間就可以到達,但是它仍然提供相當精美的餐位和浪漫的下午茶、啤酒,讓每位客人享受最佳的服務。
天雲將畫鎖在艙房內,然後愉快的到餐室去覓食。她從起床後就一直趕時間,忙到現在連早餐都還沒吃呢!
踏進餐室,人目的是一片熱帶叢林景致,搭配藍色系的裝漠佈置,且每張玻璃桌下都壓著一大張航海圖以增加那股探險的味道。
天雲隨意找了張桌位坐下來,點了份潛水艇三明治和炸雞、鮮蝦沙拉,待食物送來後,立刻旁若無人的大口吃了起來。
「你很餓?」一個熟悉的聲音驀地從她身邊冒出來。
「哇!」她差點噎著了,瞪著突然出現的他嚷道:「你是幽靈啊?怎麼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嚇死人了!」
「抱歉。」他誠摯地說道。因為他習武多年,手腳動作自然無聲無息。
她用力拍拍胸口,把噎在喉嚨的食物吞下肚子。「你是不是想乾脆把我嚇死,這樣就省得再跟那位杜先生買畫?」
「我才不會用那麼卑鄙的手段。」他有點受侮辱的感覺。
天雲深吸一口氣,「說得也是,你太傲了,不屑探用旁門左道的方法。」她老實地道出她的直覺。
英拓露出一抹微笑。「妳很瞭解我。」
「當然,也不想想我和你吵過幾場架了。」她也輕鬆地回道,「人家說吵架也是種增進彼此瞭解的方式。」
他倆相視了一會兒,突然會心一笑,他們根本不需要對立仇視的。
「很好,我們可以重新開始。」他欣賞她的坦率、毫不矯飾。「妳好,我是武田英拓。」
「我叫楚天雲,很高興認識你。」她也笑咪咪的回道。
「介意我坐下嗎?」
「不介意,請坐。」她故作淑女狀,而後噗嗦一笑,「我們能不能不要那麼禮貌?感覺好怪喔!」
「說得也是。」他由衷表示贊同。
英拓一向最怕面對羞怯拘謹的美人,也討厭高貴驕傲的女強人,他唯一能輕鬆對待的就是如任水藍那樣自然率真的女子。
而楚天雲正是這種類型,雖然凶了點。
「要不要吃點什麼?」天雲叉了只蝦子送入口中,「他們的餐點很不錯。」
英拓點頭,揮手招來侍者,「麻煩你,我要一份蟹肉沙拉和清蒸鱈魚,一杯冰水。」
「看不出來……」待侍者走後,她突然嘖嘖道。
「你是指什麼事?」他睨著她。
「你看起來不像畫家或收藏家也!」她認真地提出她的觀察報告。
他笑了笑,不容反問:「為什麼?」
「因為你有一種內斂的氣勢,」她吃了一口沙拉,思索著,「其實我覺得你比較像武術家。」
「何以見得?」他眼中有份警覺,難不成她知道他的身份?
「直覺。」她拿起潛水艇三明治大大咬一口,「你有那種淵停嶽峙的味道,就像古代的俠客。」
英拓笑了。「多謝讚美。」
他原本想,楚天雲會不會也是敵人的一顆暗棋?可是他敏銳的觀察力發覺她太坦率純真,個性更是直爽豪氣,根本做不來這種陰沉詭譎的事。而且套句她會說的話:她根本不屑為之!
英拓點的餐點很快就送來了,他動作自然優雅的進食,天雲目光不自覺的捕捉著他的一舉一動,看得竟有些著迷。
怎麼有人能把吃飯這件事做得那麼優美?像她就不行,美食可是她的一切,看到食物就往嘴崟塞已經是她的「習性」,怎麼也改不了。
「你的鱈魚好吃嗎?」她舔舔手上殘存的美乃滋,轉而攻向炸雞。
「很可口。」他笑答,表情似乎很滿意。
「你喜歡吃那麼清淡的食物呀?」她這種口味重的人完全沒辦法想像那些食物吃起來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