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尹安芝
再開口,她近乎咆哮,「風公子,你聽清楚了嗎?」
「很清楚。」相對於她的激動情緒,風浮玉依舊是一派從容,瀟灑自若,只是耳朵有那麼點刺痛就是。
「釧姑娘,在下沒聾,你別那麼大聲。」
瞧他一副事不關己、置身事外的悠然模樣,釧玉大動肝火。只是形勢比人強,事情已經發生,她再怎麼憤怒,再怎麼不甘心,也都得忍下來才行,別自亂了陣腳。
於是,她斂起怒容,迅速裝出和善的笑顏。」風公子,剛附是我大激動了,請你多多包涵,別見怪哪。「
「沒關係。」風浮玉瞅著她,暗自覺得好笑。這女子,一下子怒目櫃向,一下子又笑容可掬,表情變化如此之快,不容易啊。
「風公子,說句老實話,你被釧朱紫騙了。」醜話說在前頭,釧玉先表明立場,擺明不認帳。
「哦?」
風浮玉挑起一道眉,卻沒太多情緒在臉上,「只聽釧姑娘片面之詞,怎能算數?最好是能請釧朱紫過來當面對質,把話說清楚。」
「你懷疑我說謊?」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空口無憑,不是嗎?」他正經了起來,表明自己是就事論事。
「這……」釧玉一時無法反駁,吱著下唇,她問道:「要是,找不到人來對質呢?」闖出這種禍事,釧朱紫肯定逃逸無蹤了,教她上哪兒找人?
「那還有兩個解決的辦法。」
「什麼辦法?」
「一是姑娘代釧朱紫還了欠我的錢,總共五百兩,」
「什麼?!」釧玉等不及對方說完,便大聲抗議,「我絕不可能再替釧朱紫還債!」她心中最敏感的一塊地方,再度受到刺激。
「既然如此,那只好請釧姑娘開始努力找人了。」風浮玉回復玩世不恭的態度,一臉輕鬆的回道。反正,地契的事不能草草了之,否則,他飄渺幫幫主的顏面何在?
「這-」釧玉氣極。
「釧姑娘,如果你是受害者,我也是被騙的人哪!」
風浮玉無奈攤了攤手,替自己辯解,因為釧玉瞧著他的眼神,就像他是個無賴。
「假設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我也很同情你的處境。但我對這兒不熟,不知上哪去找釧朱紫,你就不同了,你是……」
「風公子,我盡力去找人便是。」態度驟改,釧玉又恢復原先客氣有禮的模樣,她扯了抹笑,表情自然而誠摯,「時近晌午,我想風公子必定也餓了,我讓小二替你端些飯菜來。」多言無益,她得另想辦
「你……」風浮玉微愣,以為剛剛她凶他的事情是一場幻覺。
有問題……他暗忖。
「釧姑娘,有勞了。」爾虞我詐,風浮玉臉上同樣掛起了和善的笑容。
「失陪了。」釧玉微微欠身,笑容可掬又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
風浮玉目送她離去,驚訝的表情沒持續多久,隨即讓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所取代。
「釧玉,本幫主好奇你想怎麼做啊!」
第二章
晌午過後,客棧裡只剩下零零散散幾個客人,有的品茶的小酌,氣氛清淡了許多。
此時,在二樓的雅座,釧玉喚來了任盡樂商議事情,還沒開口,便先歎了一口氣。
「釧姑娘,你怎麼了?」任盡樂小心翼翼的詢問,雖然用膝蓋想,也知道釧玉為了什麼不悅。
「氣死人!」釧玉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把任盡樂嚇了好大一跳。
任盡樂乾笑兩聲,像是裝傻又很有技巧的詢問,「誰惹釧姑娘生氣了?」像是這種情況,他還是別當那個起頭的人。
「還有誰,不就是那位風不定嗎?」釧玉翻了翻白眼,絲毫不在意造小動作破壞了她清麗的面容。「風不定、風不定,越念越像縫補釘、縫補釘,你說是不是?」
「呃,是啊。」
「哼,說什麼他也是被騙的人,我看哪,根本是他和釧朱紫串通好來騙人的。」她越說越火,越想越氣。「你說對不對?」
雖然她很確定風不定就是那種人,不過還是意思意思的徵詢一下任盡樂的意見。
「呃,對。」一個是老闆,一個是來路不明的陌生人,權衡輕重,當然是老闆說的才對。
釧玉板著臉,又道:「你知道嗎?那地契是風不定在賭坊贏來的,你猜輸掉那張地契的是誰?就是釧朱紫!」一提到釧朱紫,她又咬牙切齒了起來。「你說,是不是很有可能是例朱紫和風不定合演一齣戲來騙我?」
「的確很有可能。」任盡樂想也不想,立刻點頭。「會進出賭場的,能是什麼好人?」他很逢迎的再補了一句。
「可不是?」釧玉立刻附和,心裡同時覺得舒坦了一些,有個人幫忙咒罵那個姓風的,確實比她一個人生悶氣好多了,只是,問題還是沒能解決。
「釧姑娘,那地契怎麼會落到釧朱紫手裡的?」從釧玉將帳房和臥房合而為一的特殊行為看來,他一直以為寶山客棧的地契是由釧玉保管的。
釧玉重重歎了口氣,「我猜是釧朱紫不知道編了什麼借口,從我爹娘那兒拐走了地契。」
說到這兒,她一雙水眸又燃起熊熊火焰。
「這個釧朱紫,就不要讓我找到他,否則-哼!」她氣惱的撂下狠話,一吐心頭怨氣。
「可是釧姑娘,不找到釧朱紫,怎麼將這筆帳討回來?」任盡樂困惑的提出心中疑問。
釧玉聽了,忍不住又翻了翻白眼,才道:「找人是那麼容易的事嗎?何況我根本不知道釧朱紫的下落,也不想知道他的下落,更不想再見到這個人。」
任盡樂一聽睜大了眼,傻傻的問:「那寶山客棧怎麼辦?」難道要拱手讓給風不定嗎?
那……「他是要留下還是離開?
真是個老實的呆子。
釧玉無奈的搖了搖頭,說:「放心吧,我已經想到一個辦法了,不過,需要你的幫忙。」
任盡樂神色一喜,忙問:「怎麼幫?」只要能解救寶山客棧,赴湯蹈火,他在所不辭!
釧玉慧黠一笑,站起身來,附在他耳邊道:「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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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很靜。
靜得讓任何在白天聽起來明明是十分細微的聲音,這時都像被擴音了般清晰分明。
此刻,在寶山客棧的三樓,一名蒙面黑衣人踩著極輕的步伐,躡手躡腳的來到風浮玉房外。
他停下腳步,小心翼翼的伸手揩了揩汗,艱難的平順自己的呼吸,勉強控制自己的心跳,努力想讓自己的喘息聲降到最小。
不能怪他,這可是他第一次做這種事情,難免緊張兮兮。
好不容易,在門邊就定位,同時確定四下無人後,黑衣人鬆了一口氣,盡可能無聲無息的由懷中掏出一文竹管和一包藥粉,然後極小心的將藥粉摻人竹管中。
成功了。
黑衣人得意一笑,正準備要進行下一步的動作時,不知是太緊張還是手心流汗而濕滑的緣故,那竹管竟掉到地上,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響。
噹的一聲,恐怕在二樓也聽得見。
黑衣人愣在當場,心跳漏了一拍,剎那間不知如何是好,他暗忖:東窗事發,完廠完了……
冷汗涔涔而下,他動也不敢動的呆立著,等著被房中的人發現,等著越描越黑的解釋,然後,再被釧玉痛罵一番。
但是,他等了一會兒,四周全無任何動靜,只聽到他自己的呼吸聲。
難道,房中之人睡死了?
他歎了一口氣,暗自慶幸自己的好運。
有了前車之鑒,這次,他極小心的撿起竹管,又極小心的在門上戳了個洞,再小心的朝房內吹了一口氣。
任務完成!
黑衣人在心裡高興的喊道,眸中泛著感動的淚光。
靜候片刻,他輕輕推開門,踩著極輕的腳步走進去,因為眼睛習慣了黑暗,他很快的來到床邊。
「咦,人呢?」床上竟然空無一人。
「怎麼會這樣?」
在他極辛苦的完成下迷藥的舉動後,得到的竟是如此青天霹靂的結果。
蒼天不仁,蒼天不仁啊!
握緊了手中的竹管,黑衣人身子微微顫抖著,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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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爐香燼漏聲殘,剪剪輕風陣陣寒,春色惱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欄杆。」優雅的吟詩聲,在客棧三樓走廊的另一端響起,由吟詩聲的語氣聽來,吟詩人的心情顯然不錯,一點也不為失眠所苦。
吟詩人不是誰,正是風浮玉。
在這之前,他匿身暗處,好整以瑕的觀看黑衣人的動,只是,真難為了他呀,想笑卻不能笑,憋得十分難受。
「釧玉,我還以為你會親自出馬呢!」
風浮玉搖了搖頭,低聲道。
不過無所謂,只要黑衣人沒得手,沒迅速回去交差,「主謀」很快就會親自趕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