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皓嵐
追個屁……連個衣角也沒追著!
直到尋到山腳下,有間野店裡的人說,畫像的姑娘兩日前在他們店裡吃過東西,他們才急著追上山來。
看到屋裡有兩問房,男人問道:「家裡有些什麼人?」
陸大叔道:「有我跟妻子和兒子、媳婦四個人!」
男人踏進屋內,大手推開一扇房門探看,正巧是夏侯泱他們住的那一間。
其實,在男子敲門時夏侯泱跟鍾凝早就醒了,夏侯泱下床將配劍拿上床貼身放著,又側過身子背對門口護著鍾凝。
兩人均是專注地聽著門口的應答,準備一個不對就出去救人。陸大叔的為人他們信得過,是怕韃子突然對他不利。
「小犬昨天跟媳婦兒下山做生意,很晚才到家,大人給他們多睡些吧!」陸大叔溫聲道。
男人看見一個穿著麻質衣裳的背影,以為真是莊稼漢,也就任陸大叔將門帶上。「你倒是疼你兒子啊!」
陸大叔陪笑道:「是……是……小人就這麼一個兒子。」
男人又道:「你到底想出來了沒有?」
陸大叔惶恐道:「想出來了,想出來了!昨兒個下午,這位姑娘到寒舍討過水喝,後來像是在趕路吧,快馬加鞭的離開了!」
「有什麼人跟她在一起沒有?」
「有一個高大的男子。」
像是問夠了,男人和同伴們旋風一樣地飛快離開了。
陸大叔回過身,正好看見夏侯泱跟鍾凝從房中出來,兩個人都已經換回自己的衣裳。
夏侯泱拱手道:「多謝大叔了。」雖然他們並不避諱跟韃子碰頭,但是現在並不是好時機好地點,他們不想殃及陸家夫婦。
陸大叔連忙回禮道:「我們夫妻昨兒個也是蒙你們相救,否則還真不知會如何,而且我斷不會替韃子欺侮漢人,這麼做是應該的!倒是,我跟韃子說你們往前去了,你們快往反方向下山才是,我怕韃子尋不到人,要是找回來……他們人多勢眾,鍾姑娘又是個女孩子,這……」
鍾凝道:「那些個韃子,我們是遲早得遇上的,無所謂。倒是,我們得走了,免得拖累您跟大嬸。」
陸大嬸不知何時已經起身到前聽來,聞言輕道:「用過早膳再走吧!這方圓十里內沒有野店,不先吃點東西怎麼行呢?」之前的話,她在房中都聽見了。
昨天夜裡就跟丈夫聊過,覺得夏侯泱跟鍾凝不是尋常人,那氣度跟見識都不凡,沒想到竟是韃子要抓的人。雖然不知道韃子為什麼要抓他們,但在她的認知裡,韃子都是惡人,而跟韃子作對的都是好人,更別說他們還救過他們夫妻了!
夏侯泱仍是推辭了,這山徑只有一條又人煙罕至,那些個韃子往前追個幾里路,要是注意到地上根本沒有蹄印的痕跡,回頭的可能性很高,真到那時候,就會拖累這一對大叔大嬸了!
陸大嬸只好到廚房去拿一些乾糧臘肉等東西,讓他們可以帶在路上吃,心裡是捨不得的緊,她挺喜歡這一對年輕人,尤其是清麗嬌美的鍾凝,真想多留他們兩天。
分離在即,陸大嬸道:「一定要平安啊!日後有機會再來坐坐吧!」
鍾凝道:「有緣份,會再相見的!」想到了什麼又笑道:「大嬸,令媳婦現在腹中這個男孩子,你們要好生教養,日後必非凡物!」就當是臨別贈禮吧!
兩匹馬兒拉開腳步,旋即只留下一陣黃上飛揚,人已經去的遠了……
陸氏夫婦面面相覷,不知道鍾凝為什麼會曉得他們的兒媳婦現下懷上了孩子?事實上他們夫妻倆就是為了要替媳婦安胎,前些日子才會到山下小住的。
是男孩子嗎?!
啊!那是陸家長孫哩!
第七章
兩個人沿著山徑而行,過沒五里路果然見到了陸大叔所說的雁子坪。
雁子坪實際上算是個斷崖,崖高並不算是特別高,但崖壁光滑又是內削地勢,下邊的洎水奔流湍急,河邊直接就是崖壁,絲毫無立足之地,沒法由這兒下去,下邊也萬萬不可能上來。
雁於坪的視野極好,風光的確秀麗。四周群山攬翠,詩意盎然,洎水水勢盛大、水氣充沛,由雁子坪上往下望,隱隱有彩虹橫跨其上。
「這兒真是美!」鍾凝策馬環了一圈,來到夏侯泱身邊道:「泱哥,我們在這兒用早膳吧!好山好水的,多愜意!」
「就依你。」夏侯泱輕笑。
將囊袋裡的食物都拿出來,兩人席地而坐,用起早膳來了。
鍾凝是非常懂得享受的人,從來見不到她有慌張忙亂的情況,也從來不曾見過有粗鄙、不合宜的舉措在她身上出現,而即便她有率性的行止,也因為她自身優雅的氣質而使得一切變得恰當。
倚著夏侯泱緩緩吃著胡餅,鍾凝忽而笑道:「泱哥,你知道嗎?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覺得好生驚奇啊!」
夏侯泱遞了水袋給她,好奇地問:「什麼事這麼驚奇?」
竟有她會覺得驚奇的事,她是他生平僅見最奇特的姑娘了!還有什麼事會比發生在她身上的更讓人驚奇,他實在想不出。
「我在想你啊!遇見你是我覺得最驚奇的事了!」鍾凝跪坐起身,大眼眨也不眨地望著夏侯泱。
夏侯泱看著她認真無比的小臉失笑道:「我?!」這真是一個詭異的答案啊!像他這樣一個人,好聽的說是剛正堅毅,說白一點就是沉悶無趣,有什麼令她驚奇的地方?
鍾凝給他大大的一個頷首:「就是你!我啊,遇見你之後,好像就開始一直在改變。怎麼說呢,你身上有讓我改變的力量,那種改變是很不經意的就變了,當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改變了,沒有一絲勉強,理所當然的好像就應該這麼變似的!」太令她驚奇了嘛!他居然可以讓她這麼我行我素的人改變,而且心甘情願的,或許,這正是因為他們相愛,而她為了愛而有所改變吧!
「哦?!那你說說,你變了什麼?」他逗她的問。其實他也有感覺,兩個人一直不停地在相互影響,若說她改變了,他又何嘗沒有變呢?最起碼……以前的他是不懂得逗人的,更不懂得寵愛心上人是這麼美好的一件事。
「我覺得自己變善良了,變得懂得悲憫,變得會為人著想。我以前不是這樣的吧……」當她發現自己變「善良」,真是嚇了好大一跳啊!
夏侯泱輕笑:「你本來就很善良!」
鍾凝嘟起小嘴才不承認呢!又繼續道:「還變得會牽掛,變得會捨不得,變得……總之,變得真多啊!」突然想到一個漏數的,連忙又道:「最最重要的是,自由竟然不再是我最重視的了!」
夏侯泱驚詫,他沒忘記自由對鍾凝有多重要啊!她先前情願不嫁人也捨不得自由的。
「對你而言,有什麼是比自由更重要的了嗎?」
鍾凝在他懷中咯咯嬌笑起來,然後在他耳邊輕道:「你啊!」一雙細白藕臂輕輕環上他的頸子。「我的泱哥,比我的自由重要多了!」
夏侯泱受震撼地擁緊她。
老天!對於酷愛自由的她而言,他竟超越了自由在她心目中的份量,這教他如何不驚喜,如何不激動?
那麼,他呢?
凝兒不是會鑽牛角尖的女孩,也不是會計較的女孩,所以凝兒不會問他這種問題。
但……在他心目中,什麼是最重要的呢?
在凝兒出現在他生命中之前,最重要的無疑是將韃子趕出中原。
那麼,現在呢?
對現在的他而言,什麼是最重要的?
沒有時間讓夏侯泱細想這個答案,一陣馬蹄響打破了寂靜——
鍾凝看向來人微微聳肩道:「泱哥,咱們有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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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不見,徐詩織依舊是一身的紅衣,滿臉的怨怒。
很明顯的可以從她的明眸中讀出對鍾凝的憎惡,而兩個人益加親密的神態,更是使她狂怒不已。
夏侯泱雙目如冰,冷聲道:「你來的倒好,我正要找你。」
徐詩織懾於他的怒氣,於是小退了一步,但天生的驕氣卻又讓她硬是支撐著面對。
夏侯泱繼續道:「以義軍中的規炬來說,通敵謀叛勾結韃子,陷兄弟於不義……夠你死一百次了!」要不是凝兒要他先遷移了莞城縣義軍的駐軍地,現下就會多一萬多個枉死鬼。
徐詩織叫道:「你要辦我?!我會這麼做還不都是為了你!你怎麼可以要辦我……我愛你啊!」
夏侯泱搖頭:「我五年前就拒絕你了。再者,就算有天大的理由,勾結韃子就是不對,任誰今天遇上了你,都有權力殺無赦。」
徐詩織瘋狂地哭叫,一手惡狠狠地指向鍾凝道:「這賤丫頭有什麼好?!你要她,韃子也要她!她只不過是個算命仙的女兒,除了招搖撞騙還會什麼!」她密告韃子,要的是藉他們的手殺了這個小妖女,沒想到韃子一知道她是鍾湛的女兒後,就不願意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