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皓嵐
「這……」
鍾凝笑道:「告訴你,將韃子逐出中原是天命所歸,就快了!到時後,你這個元朝的走狗,會怎麼辦呢?」鍾凝拍拍他的頭道:「真到那時候,你小心你的腦袋吧!」轉身往門外走去,不再理他。
張大人忙喚住她:「鍾姑娘!那我該怎麼辦?」
「很簡單,照我說的去做。義軍會派人保護你一家老小,度過眼前的難關,而朝廷現在自顧不暇了,沒法動你的。再者,義軍要不了你多少銀子,那數目對你來說是小意思,你保有你的財富,等義軍成功建立新朝,你這大功臣還怕欠封賞嗎?」
說的讓人真的很心動,張耀宗險些就要一口應下來,但……造反哪……他這一輩子想都沒想過做這麼大膽的事!
「鍾姑娘……這樣真能沒事嗎?」還封侯加爵?
「我可曾打過誑語?」好輕好柔的問道,卻讓人發毛起來,任誰都知道此時千萬要識相一點。
「不曾!」多麼斬釘截鐵的回答啊……就差沒斬雞頭燒黃紙,指天立誓了。
鍾凝嫣然一笑:「那不就結了!」娉然轉身往門外走去。
美麗的笑容忍不住偷偷綻放開來。
呵呵呵……斂財完畢。
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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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在將張大人丟給段易歡後,鍾凝一個人緩緩地在張府的後花園漫步著。
宮燈盞盞,透出瑩黃的光線,與燈上的山水人物刻鏤,交織出似幻似真的美麗影像。鍾凝伸出細緻的纖手,輕輕撫過一根又一根的雕花欄柱。
貧與富……差距真的是雲與泥的差別。
想那黎民百姓,朝不保夕,寅食卯糧的為生計煩惱……而這富貴人家,還有閒錢風花雪月一番。
人各有命——這是爹從小灌輸她的觀念,為的是讓她懂命,且不被命數困擾。她從小也就學著平淡以待,凡事不多放情感;但真正接觸到之後,卻不得不有些許的惆悵。
咦……她也懂得憂國憂民了嗎?
真是太神奇了啊!以前的她從不想這些的……
忽爾一陣黑影清掠而下,夏侯泱眨眼間已經在她身前五步站定與她對視。
兩人的視線就這麼焦著,夏侯泱神色淡然嘴角隱約含著笑意,鍾凝倚著欄柱,小臉展著清麗的笑靨。
時間似乎凝滯在兩人之間,再不流動。
半晌,鍾凝踏出輕快的步伐,奔向她心愛的男人;而夏侯泱鐵臂大張,將胸懷展開讓她心愛的女人棲息,兩人的世界至此始臻圓滿。
埋首夏侯泱溫暖的懷中,鍾凝輕道:「我還以為不到亥時,你不會回來呢!」
夏侯泱從下午就在忙著,把莞城縣的義軍遷離原本的駐紮地。雖然莞城縣是小駐紮地,但義軍也有一萬人左右,要作部署的確不是小工程。
「已經部署好了。」他簡單道。雖然是一件繁複的麻煩事,但夏侯泱從來就不是會驕矜誇耀的人,再難的事由他做完,也像是做完小事一樣的平淡。
鍾凝甜甜地笑了,知道他的個性,卻仍為他的謙和動心。這個男人哪……總是這麼的正直不阿,她真沒想到她這麼一個散漫隨興的人,竟會鍾情於一個剛正到沒一點苟且的人。
「嗯!」像隻貓兒似的,膩在他懷中,清麗的小臉摩挲著他的胸懷。「泱哥,張大人的事情解決了。」她留在這裡就是為了這件事,現在完成了,也就失去再留下來的必要。
「我知道,方才聽段說了。」夏侯泱領略到她的語意,問道:「怎麼?想離開了嗎?」
鍾凝微訝,然後驚喜地抱緊他。老天!泱哥懂她!
「嗯……你知道嗎?我從來不曾在一個地方待這麼長一段時間的。」對她而言兩個月是久了點。離家後她四處遊走,通常半個月她就會離開,最多一個月……若不是有泱哥在這,又有正事要做,她早就待不住了!
夏侯泱點頭,鍾凝的個性像風,應該是自由自在的遨遊四方,而不應該被拘束在一個地方的。
「其實,我在想……自私的人……是我才對。」鍾凝歎了口氣幽幽道。「明知道,義軍的抗元大業是重要的事,而我也不想跟你分開……我應該加入幫你們的忙才對,可是我……」
夏侯泱揉揉她細滑的髮絲輕笑:「你這小東西,在想什麼呢?」輕啄了她嘟著的唇辦道:「我知道你的性子,你討厭殺戮,也討厭被羈絆。是的,義軍做的是重要的事,但也不應該違背你的心性。哪有人不自私的呢?我明知道以你的聰明才智,義軍有你是如虎添翼,但我私心的想保有你的自我、你的快樂,段跟我提過引你入義軍的事,我回絕了。雖然分離會讓我思念欲狂,但相權之下,你的安危、你的快樂比什麼都重要!」
鍾凝好感動地抱緊他,咕噥道:「討厭……你害人家想哭了!」眼眶灼灼的,淚水濕了眼角,可惡!她以後不能說十歲以後就沒哭過了。
夏侯泱笑著輕搖著她,像哄個小娃娃一樣。「別哭……別哭……」凝兒啊!凝兒!怎麼寵她都覺得不夠呵!
兩人靜靜相擁了良久,鍾凝輕道:
「泱哥,等這裡的事情結束,我們就一路往北走好嗎?八月十五以前你要去大都會合,在這之前我們就沿路看看中原風光。」
「當然好。」略為停頓一下,夏侯泱又道:「只是,在此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告訴我,這裡的事是怎麼回事?還有為什麼要遷駐軍地?」
「啊!」鍾凝懊惱,泱哥的記性怎麼這麼好,居然還記得要問這件事。
「凝兒?」看出她明顯有要打矇混過去的意圖,夏侯泱將她抱高與自己平視。「別想矇混過去。」
「噯……」連這個都被看出來了,有個太精明的未婚夫是給自己找麻煩嗎?「我說就是了……」
夏侯泱坐上石椅,讓她坐在自己的膝上,維持環抱著她的姿勢,擺明了就是——今天不說清楚就別想走了!
「張大人的事你都清楚了吧?」鍾凝一雙小手絞著袖口,思索著要怎麼說比較下會引起他的怒氣。
不過,看來很難喔……泱哥對那女人的反感有多深她是最清楚的。
「嗯!」她精采的「斂財」伎倆,段都鉅細靡遺地說了。
「第一件事就是這個……義軍的大財主;第二件嘛……」可不可以裝昏倒混過去啊?可是她從小身子骨就好得不得了,想昏倒還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看夏侯泱非常「專注」地等她開口,她只有硬著頭皮道:
「如果我算的沒錯,徐姑娘應該勾結了韃子,近幾日就會有韃子皇宮的大內高手來這兒……」
遷移駐紮地只是權宜之計,因為她怕徐詩織引來了韃子,會帶給莞城縣的義軍們危機,如果只針對她倒是比較小事了。
夏侯泱凜了個俊臉,雙目含冰。「徐詩織勾結韃子?!」
她怎麼可以!她爹是義軍的大將,兄長也都在義軍中任要職,她自己也幫義軍做了多年的後勤工作……
夏侯泱心中一凜,急問:「她要將義軍全部毀了嗎?」她接觸義軍事務多年,哪裡有布軍、糧草、馬匹……無一不瞭解,要是她真告訴了韃子,十多萬人會跟著送命的呀!
鍾凝搖頭:「應該不至於。一方面她沒有那個膽子,一方面她也沒有那種智謀,我想,她只告密莞城縣有義軍駐軍必較有可能。再說,她父兄都是義軍裡的人,她應該不會蠢到連家人都賠上,她要對付的是我們,或許該說主要是我!」
她想,徐詩織八成會安個什麼名銜給她,讓韃子以為她是義軍裡面什麼重要的人物,然後借刀殺人。
沒讓他發現她尚有保留沒說的,鍾凝在心中吐舌……泱哥啊,不是她有意瞞他,只是以他的性子,她不要他多添煩憂啊!
「這個女人……」夏侯泱咬牙。
當初為什麼要放她一個人離開!應該命人將她打包扔回她爹手中才是,才不會讓她有興風作浪的機會。
「泱哥,別生氣!她雖然做了錯事,但終究是因為勘不破情關,想想她也很可悲……」鍾凝淡道。像泱哥這樣好的男人,莫怪徐詩織會狂戀他五年……不是什麼人都能坦然接受命運的安排的,這般有緣無份……她要恨也不難理解。
夏侯泱搖頭:「以愛為名,就可以為所欲為嗎?我不這麼認為。多年以來,我容忍她是因為她爹於我有提攜之恩,而她也不至於有什麼逾越的舉動,我想我冷淡以對,她自己會放棄。沒想到我的姑息,會害你受到傷害。」他執起她已結痂的右手輕撫,有些遺憾自己沒有在事發前趕到。
「泱哥,我沒事啊!」鍾凝巧笑道。「這個傷,我再用娘娘調配的草藥膏抹個幾日,就會一點疤也不留了,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