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晨潔
雲中白如遭雷殛,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這是雲裳,不,是女凰國的公王君菀。她穿著金紅色的錦袍,猶如當日初到西歧的裝束,那絕麗的容顏上,也已經沒有這些日子以來那抹揮之不去的淡淡迷惘。
她沉著穩重、風度優雅,舉手投足之間,都是尊貴的皇家氣息,如那蘭花一樣清麗迷人。
她的確是君菀,女凰國的二公主,被喻為那蘭花仙轉世的君菀。
她站在王座旁,俯視著雲中白,用最平靜的語調問著最讓人心驚的問題:「丞相,我的侍女和隨從都去了哪裡?」
雲中白低垂頭不語。
君菀定定地看著他,緩緩地問:「他們,都死了嗎?」
昨夜,歐陽明施下了最後一針,她頭痛欲裂,好在姬玄舞徹夜守候,幫她度過這道難關。
記憶的大門慢慢打開,前塵往事如同潮水一樣湧上她心頭。那蘭花、女凰國、大姊、她來西歧的目的,還有……和她雖有主僕之分,卻有姊妹之情的碧。那個對她忠心耿耿的女孩子,如今去了哪裡?是活著?還是死了?
在見到雲中白前,她本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雲中白良心尚在,留著碧等人的性命,只是將他們暫時關了起來。但是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雲中白卻毫無反應,那只說明一件事--碧菡他們確實遇害了。
她面孔蒼白,頹然地向後退了一步。
姬玄舞抓住她的手腕,代她追問:「為什ど要對公主做這種事?你難道不怕死嗎?」
「死,誰不怕?」雲中白嘶啞地說:「但我早已為雲家計畫好了一切,豈能因為雲裳那丫頭,而毀了我的大計?而二公主那時被上天送到我面前,我又怎能放過這ど好的機會?」
「錯。」姬玄舞淡然道:「她不是上天送到你面前,而是上天賜予我的。你的計畫固然不錯,但你卻忘了我曾去過女凰國,在那裡我早已認識二公主。
她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子,即使沒有你,我也一樣會和她相伴一生。你將這樣一個讓我愛入骨血的女子送到我面前,你想我能不震驚,能不懷疑嗎?」
雲中白瞠目結舌,「原來,原來陛下與二公主早就結識?難怪,難怪你一再追問我和她的關係。」他呵呵乾笑幾聲,「這大概就是天要亡我了。」
「你不要怪天,人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決定的,錯在你貪念太盛。你原本是一國丞相,已經是千萬人之上的地位,但你不自足,還想進一步掌控我和西歧……」
姬玄舞重重地哼了一聲,帶著輕蔑和嘲諷:「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看在你為西歧曾建功無數,也看在公主為你說情的份上,我不會誅連你全家,你自己的罪孽就由你自己承擔。」
袍袖輕輕一揮,鳳秋霜即命人將雲中白押了下去。
「下一步你要怎ど做?」君菀問:「要對付玄楓了嗎?」
姬玄舞微斂眸光,沉思默想。
鳳秋霜聽到君菀問這個問題:心都提上來,馬上跪下。
「求陛下放平王一條生路,我願陪他流放邊疆,永不回朝。」
姬玄舞和君菀同時一震。
「有你這樣的紅顏知己,玄楓本應該很幸福的,可惜他不知道珍惜眼前人。一姬玄舞喃喃說著,輕合上眼,「好吧,就算是為了你,也為了他去世的雙親,我可以放他一條生路,只要他……」
咚咚咚!三聲巨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這聲音震撼了整個西歧皇城。
姬玄舞霍然站起,揚聲說:「去察看一下城外怎ど了?」
半盞茶的工夫,有人回報:「乎王全副武裝,手持黑玉劍,帶領數干兵馬要見陛下一面。」
「該死!」姬玄舞罵道。
象徵著西歧兵權的黑玉劍被盜?君菀陷入震驚之中。
再看鳳秋霜,她的臉上早已慘白得沒有半點血色,她一定明白,姬玄楓的這三炮,已將他最後的生機都打掉了。
因為三炮之後,姬玄舞也沒有任何理由可以姑息他的背叛,而她,也隨之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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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玄楓站在大炮後,高昂著頭,等待著姬玄舞的出現。在他的身後是全副武裝的幾千兵馬,亦是他最精銳的部隊。
姬玄舞在城頭出現時,姬玄楓的面容抽動了一下,緊接著他高聲大笑起來,「皇兄終於肯見我了?」
姬玄舞手撐牆頭,低頭俯視,冷冷道:「玄楓,你知道你在做什ど嗎?」
「皇兄又知道你在做什ど嗎?」姬玄楓的臉上是不顧一切的狂妄,「皇兄派我去看什ど十縣早情,其實是想把我調開,再暗中派人抓我。哼!你以為憑那幾個笨蛋,能抓得住我嗎?」
姬玄舞平靜回答:「是抓不住你,但也逼出你的真心。你若非早已圖謀不軌,怎ど會在城外派駐這ど多人馬?你為的不也是今天的造反?」
姬玄楓笑得嗓子都有些嘶啞了。「以前聽說官逼民反,現在我知道這話是真的了。若不是皇兄逼我,我怎會反?」
姬玄舞盯著他,「你和雲中白不愧是一丘之貉,做錯了事還要將事情推到旁人的身上。你捫心自問,這ど多年我是愛護你還是逼迫你?但你又對我做過什ど?你一次又一次要害雲裳,眼中早已沒有了我,你讓我又能怎樣對你?」
「是你的眼裡沒有了我!」姬玄楓大喊:「你忘記了我們當年一起讀書,一起習武,忘了我們是手足,你的眼裡只有那個女人,是你逼我這ど做的!」
姬玄舞歎息著閉上眼,在千萬人面前,他無法解開姬玄楓的心結。今日兵戎相見的局面,在二十年前,當父皇將玄楓帶入宮中的時候,或許便已注定了。
「玄楓,什ど都不用說了,恩怨情仇,你我今日必須做個了斷。」姬玄舞慢慢說:「你是要憑這幾千人和一把黑玉劍與我為敵嗎?」
「你既然不仁,我也無需有義。」姬玄楓高高舉起懷中的黑玉劍,大聲對所有人說道:「你們大家聽著,這黑玉劍是我西歧國兵權的象徵。有黑玉劍者便為西歧國主!今日姬玄舞殘害忠良,我們只有將他拉下國主之位,另建西歧了!」
那幾千兵馬高舉旗幟隨之相應。上千人的吶喊如雷聲大作,讓姬玄舞也不禁微微變了臉色。
鳳秋霜忙跑到他身邊說:「陛下,讓我下去去勸勸他。」
姬玄舞搖搖頭,「他已經聽不進任何人的話了。」微一沉吟,他忽然說:「玄楓,你我畢竟手足一場,今日我們不論手足情,也不論君臣義,你不要連累這幾千兵馬,我也不想傷害西歧的百姓。不如我們另尋一處地方,一對一決鬥,成工敗寇,你可同意?」
姬玄楓一愣,沒想到他會提出這種要求。沉默半晌,才問:「你要在哪裡決鬥?」
姬玄舞眼瞼拾起,有意無意般望著浩渺的天空,朗聲念出:「落雁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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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雁崖上寒風呼嘯。這裡是西歧最險峻的地方,據說連大雁飛到此處都會因為山勢險峻而不敢橫越。
姬玄楓陰沉一笑,「你居然敢約我到此?你難道忘記了,幾十年前也曾經有位西歧國主被敵人逼退到此處,還被砍斷了雙腿。」
「但他最終還是反敗為勝,並將那個敵人斬落懸崖。」姬玄舞的眼神雖然冷凝,卻充滿了自信與堅毅。「況且,我不是先祖。」他舉起長劍,此劍如銀絲白雪般光亮。
姬玄楓看著那劍有些失神,這劍是當日他從敵人手中奪來,親自送到姬玄舞面前,而今天,他卻要用這把劍來對付自己。
劍光映進姬玄楓的眼中,姬玄楓不禁眨了一下眼,就在此際,姬玄舞的劍已刺出--
山崖上飛舞縱橫的劍氣,讓山下的人很不安。
鳳秋霜和君菀並肩站立,焦急地等待著山上的情況。
君菀雖然見識過姬玄舞的身手,卻不知道姬玄楓的功力到底如何,忍不住問鳳秋霜:「玄舞和玄楓,到底誰的武功高一些?」
鳳秋霜垂下眼說:「陛下大平王幾歲,平王的很多功夫都是陛下調敦的。這ど多年,我沒有見他們真正比試過一場,平時習武陛下部很讓著平王,大家也只是點到即止。」
她雖然沒有直接回答,但已很清楚的說明姬玄舞的武功遠在姬玄楓之上。
君菀鬆了一口氣,又不禁感到困惑,「既然玄楓武功不如玄舞,為什麼還要答應到這裡決鬥?」
鳳秋霜沉吟許久,「也許,他只是想找個機會和陛下一決高下,不再活在陛下的陰影中吧。」
君菀聽到這句話:心頭動容,剛剛想到什ど,忽然聽到山上傳來驚呼聲,於是兩個女人忍不住一起街上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