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晨潔
姬玄舞淡淡回答:「沒說太多,夜色太黑她也沒有看清楚,只知道是兩名刺客而已。」
「這ど少的線索,要找出刺客恐怕很難,我看不如……」
「不如什ど?」姬玄舞盯著姬玄楓。
姬玄楓撇了撇嘴,「不如先算了。只要加強宮中戒備,等那刺客再來時
一舉擒拿不是更容易一些?現在這樣去找人如同大海撒網,只怕是白費力氣。更何況,那刺客傷的是雲貴妃,可見目標並不是皇兄,我看也……」
啪!清脆的聲響讓鳳秋霜倏然驚詫地張大眼睛。
姬玄楓搗著已經紅了的半張臉,不可思議地瞪著姬玄舞。
姬玄舞冷冽地看著他,「我平時是這ど教你的嗎?雲貴妃的命就不值錢嗎?你就是這樣統領部隊,這樣對待我和西歧的嗎?」
他一聲聲的暍問毫不留情,冷酷的表情與平時溫文優雅的舉止大相逕庭。
姬玄楓從驚詫到頓覺受辱,憤怒地反問:「為了一個剛人宮的女子,皇兄你竟然會對我動手?你不怕這一巴掌會打掉我們的兄弟情嗎?」
「這件事錯在誰,我想你比我清楚。」姬玄舞咬著牙根,「回你的府裡去閉門思過,沒我的旨意不准出門!」
姬玄楓默然一下,霍然轉頭大步往外走。
鳳秋霜剛要追出去,被姬玄舞喊住:「秋霜,別追他,讓他自己去想。」
「可是陛下……」鳳秋霜擔心姬玄楓會鑽牛角尖想不開,急於去看他,但是一回身看到姬玄舞略帶憂鬱的神情,又不由自主地站住了。
姬玄舞望著姬玄楓的背影,像是在問鳳秋霜,又像是喃喃自語:「我是不是給他的特權太多了?這樣的寵信和縱容到底是錯是對?」
這兩句話看似突兀,卻讓鳳秋霜心頭湧起一股不安的暗潮。
姬玄舞的目光轉至她身上,「退朝後到我書房來,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談。」
鳳秋霜低垂下頭,「是,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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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之後,姬玄舞埋首於堆積如山的奏章中。
鳳秋霜在書案後默默等待了許久,姬玄舞仍然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終於,她忍不住敔唇:「陛下若是忙,不如臣……」
姬玄舞自奏章中抬起眼,黑眸閃爍著一絲笑意,「秋霜,你的耐性似乎不如以前了。」
鳳秋霜低頭不語。
「以前練功,你爹對你要求很嚴,你自己也很要強,經常是一個倒立就要練七八個時辰,也不見你掉淚,連我們旁觀者都不禁要佩服你。為什ど現在年紀大了,反而變得這ど毛躁了?」
鳳秋霜依然不回答。
「好了,言歸正傳。」放下手中的筆,姬玄舞靠在椅背上,「這次你和玄楓出外作戰,你們兩人配合得如何?」
「很好。」
「玄楓性子急躁任性,我把你放在他身邊,就是希望能改掉他這個缺點。」姬玄舞看著鳳秋霜,「不過看來這一仗之後,他的驕氣又增長下少,原來的脾氣並未改掉。一定是你平時對他太過忍耐縱容所致。」
「陛下,臣、臣盡力了。」鳳秋霜訥訥的解釋,算是默認了姬玄舞的指責。
姬玄舞一笑,「不用道歉,我知道你盡力了,只是方法也許不對。玄楓的脾氣的確是吃軟不吃硬,但若是太軟的軟柿子,他也不會放在眼裡。」他深深注視著鳳秋霜,「也不可能感動他,讓他愛上你。」
鳳秋霜嬌軀劇顫,飛速地抬頭看了姬玄舞一眼,她的眼中儘是惶恐和閃避。
「秋霜,你以為我會不知道你的心思嗎?從小,你的眼睛就一直追隨著玄楓,我知道你對他是情有獨鍾,不過他的眼中只有自己。你就像他的影子一樣忠實地跟隨在他身邊,但他永遠都不會低頭看他的影子。」
姬玄舞淡淡的述說著,每個字都像把銳利的刀插進鳳秋霜的心口,讓她不得不負痛低頭,躲開姬玄舞更為銳利的眼神。
「這,這就是我的命……」她長長的歎息,彷彿默認?
姬玄舞說道:「這不是你的命,你的命應該是由自己主宰,不過,也許需要旁邊的人推你們-把才行。」
他搖著筆桿輕笑道:「以前我孤身一人,不想你們離開我,所以也沒有過問你們的私事。
不過,現在不同了,我是有家室的男人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不是嗎?下個月吧,下個月我挑個好日子,給你和玄楓完婚。」
「不!一鳳秋霜驚慌地叫出聲,這是她這一生第一次失態。「我不能和他成親,這樣太勉強。」
「勉強誰?你,還是他?』姬玄舞也歎口氣,語調沉緩,「也許應該告訴你……近來,我對玄楓越來越不放心了。」
鳳秋霜的心怦怦跳得厲害起來,原本看著姬玄舞的眼神又匆匆栘開。
「我一直在想,怎ど能讓玄楓安定下來,他現在這副樣子,早晚會出事。」姬玄舞黑眸湛湛,彷彿能刺穿鳳秋霜的身體。而他接下來的那句話讓鳳秋霜完全震懾住--
「別讓他錯得太深,否則,我也護不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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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裳醒來時已經是午時,臉上火辣辣的痛楚奇跡般地減輕了許多。昨夜發生的一切現在想起來猶如夢境,只有臉上的傷口提醒著她,發生的一切是事實而絕非夢境。
寂靜了許久的後宮因為昨夜的刺客事件也熱鬧起來。不顧姬玄舞之前的警告,十幾名妃嬪紛紛擠到那蘭苑。
「天!怎ど傷在瞼上?」李妃依舊足一馬當先,從進門起眼睛就盯著雲裳的臉。
眾妃將雲裳圍在當中,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
「這傷真是要命,萬一瞼毀了可就完了。什ど刺客這ど陰毒?」
「雲姊姊入宮前是不是有什ど仇家?怎ど會對你下手?」
「咱們以後睡覺呵要小心關好門窗,想下到任皇宮裡都會遇上這種事。」
雲裳靜靜聽著眾人的議論,末作任何質評,就在眾人說得正熱鬧的時候,有太監從御書房來傳話:「陛下命雲貴妃即刻到御書房見駕。」
他總是在關鍵時刻救她。掩飾好唇角的笑意,她禮貌地起身相眾位「妹妹」告辭。
其實,她雖然溫婉,但並不遲鈍,完全看得出來這些被冷落的妃嬪眼中的那份失意和深深的妒恨。
她知道她們的苦楚。一入宮門深似海,沒有了父母親友,能依靠的只有一個丈夫,而現在這個丈夫又被別的女人霸佔。試想她們要如何打發青春歲月,和以後漫漫幾十年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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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御書房內,姬玄舞正在批閱奏章,聽到她的腳步聲抬頭對她展顏一笑,「那些女人煩到你了吧?」
「陛下怎ど知道?」她驚奇地問,難道他有通天眼不成?
他只是笑笑,然後將她拉到桌後,仔細審視著她臉上的傷。「藥膏要一天換一次,若是我忙不過來,你自己不要忘記了。」
「不會。」她低聲說話,眉宇問的淡淡愁容沒有被他放過。
「怎ど?心情不好?那些女人說了什ど了?」他低柔地問。
「不,她們什ど都沒說,只是……」她蹙眉良久,忽然問道:「自古以來專寵就被視作是一種惡行。我現在這樣是不是和褒姒、妲己沒什ど兩樣?」
他一愣,然後爽朗的笑出聲,「怎ど會這ど想?你又不是要亡我西歧的紅顏禍水。」
「可是……可是……」她皺著眉,說不下去了。要為其它妃嬪討寵嗎?但如果將姬玄舞讓出去?她會心痛的。
咬著牙硬吞下後面的話,將視線轉移到他手邊的工作--他正在起單一紙詔書,說的是農耕播種方面的事情。她不自覺地低頭看了看,說道:
「退耕還民是很好,但是怎樣讓那些富農旨割讓土地,陛下是否已經行解決的良策?」
姬玄舞猶豫了一下,「的確很棘手,所以我一直拿不定主意。只是播種期又快到了,若是這件事解決不了,又要浪費一年。」
雲裳思索許久,說:「富戶也是靠田地吃飯,不如由朝廷出面,高價收購土地,再低價轉賣給貧農,富戶手中有了閒錢,卻沒了地,自然要轉做其他生意。
陛下可從他們的新行當裡適當收取稅收,以彌補收購土地的損失。一年、兩年這虧空肯定是補不上,但三年、五年總可以了。此時農民手裡有地有糧有錢,富戶也已經另開局面,兩邊應該可以和平共處……」
她娓娓道來的真知灼見讓姬玄舞刮目相看。原本埋在心底的那團迷霧又浮現出來。
她真的是雲中白的女兒嗎?一個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會對治國之道如此駕輕就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