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歐斯卡(董妮)
「會長真棒,好了不起。」溫和滿臉崇拜,開心地拍手附和。又是一個婦援會同胞。
寒近抖了抖嘴皮子,不贊同也不反駁,懶得理這兩個神經病。
「會長,你明天要搭飛機到台灣了,這一去兩、三天沒辦法回來,請你先將以前屯積下來未批的文件審示完畢再上路。」
他走過去打開柳邪辦公桌旁的兩隻鐵櫃,裡面塞了滿滿的文件,櫃門幾乎都要關不上了。可是這些文件只要柳邪肯處理,四個小時就可以解決了,而且由他經手的文件,每一件、每一案,他都可以記得一清二楚,永遠不忘,比電腦還厲害。
只是這傢伙超級懶,就是愛玩,常常文件都一直堆,非積到每個月底,要開學生會了,得作出決定,他才在前一天熬夜將所有文件一次解決。
「不要嘛!寒近,我還有東西要準備,這些文件回來再做好不好?」柳邪提起背包準備開溜。開玩笑!今天家政社的學妹們準備做蘋果派,早三天前就邀請他捧場試吃,他怎麼可以做出這種放她們鴿子、令女孩子失望的缺德事呢?而且他還有一項偉大的計劃待執行。至於工作!等等吧,有空再說。
「等你回來,我可不知道還有沒有這麼好運道,可以逮到你進學生會室辦公了?」寒近身形一閃,快他一步鎖上會室大門。他不僅是學生會書記,更是「東方集團」特別聘請,東方柳邪的貼身保鏢。武藝高強不說,傳聞寒近的母親還是日本古老出雲派的忍者傳人,一身出神入化的忍術悉數傳給了她的獨生子崔寒近,在武術界,很多人將寒近傳言得像神一樣偉大。
所以後來他肯屈任柳邪的貼身保鏢,跌破了不少人的眼鏡。可是沒辦法啊!誰叫他打賭輸了人家,東方柳邪說他文智武功樣樣精通,願意跟他比三場,誰輸了,就認勝方為主人。
結果柳邪看出寒近從小在深山裡受嚴格的武術訓練,第一場比試和他玩魔術方塊,可憐的寒近連什麼叫魔術方塊都沒聽過,理所當然輸了。
第二場他比劍,柳邪連上場都沒有就直接投降,還說一勝一負。第三場由他出題,後來他提議玩小鋼珠,該死的,寒近根本沒看過那玩意兒,又輸了,三戰兩勝,柳邪從此成了寒近的主人。冤啊!
「寒近,我真的有事要做嘛!人家要去剪頭髮,還要去買衣服,很忙的。」柳邪露出天使也似的笑容,開始撒嬌,硬的不行,只好來軟的。
「不行!」寒近打個哆嗉,恁多的前塵噩夢迴湧向前,當初就是被他這張無害的純潔笑容所騙,才會輸得這麼慘,上了一次當,如果他還學不乖,就是笨蛋了。
「除非你將那些文件處理完畢,否則別想我放你出去,到時候趕不上相親,被押回家裡,活該。」
「噢!」他憤憤不平地躁回辦公桌後,看到溫和站在一旁看戲看得好開心,忍不住生氣。「那溫和呢?他也沒工作,你就沒罵他,寒近,你對我有偏見。」
這傢伙!寒近瞪了他一眼,對於他所謂「遊戲人生」、「用三分力就可以做好的事,就不必浪費到十分力去做」的人生信條備感無力,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會正正經經擔起責任?也許要等到他找著心底深處那樣重逾生命的珍寶的時候吧?否則恐怕他會永遠玩下去,只是那樣的話,就真的糟蹋了這個聰明絕頂、能力超群的大天才了。
「溫和,我問你,今年的籃球社預算是多少錢?」
「崔學長,籃球社預算是七十二萬六干五百二十八元。」溫和的數字概念連大學裡的數學系教授都自歎弗如,只要他經手的會計、出納資料,任君考問,百考不倒。
「會長聽到了,溫和的會計工作都做完了,而你呢?」罵歸罵,不過休想柳邪會有半點慚愧之心。
「好嘛!做就做。」看吧!他這不就一張心不甘、情不願的臭臉。
不過有項計劃柳邪可得改改了!本來是打算裝出一副怪樣子,去嚇得邱家干金主動退婚,可是寒近不放他去準備,那麼只好……
只是不曉得女強人最討厭什麼樣的男人?關於這一點,他要動動腦了。
FM046FM046FM046FM046FM046FM046FM046
「曼都髮廊」裡,曉笙伸手阻止了設計師準備噴在青樨頭上的染髮劑。「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她覺得上司那身「蕩婦太妹」裝已經夠叫人吐血了,除非她想直接將東方公子嚇進龍發堂,否則實在沒必要再糟蹋她那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了。
青樨揮揮手,示意設計師繼續。
「曉笙,你不想看就出去嘛!」她這個美女秘書已經念得她耳朵流膿了,她拒絕繼續接受噪音污染。
「我正好要走。」曉笙受不了地睨一眼她額前豎起的金黃發柱,她兩鬢已染上一抹艷紅,而設計師手上正在噴的是墨綠色,她幹麼?當自己的頭是調色盤嗎?噁心!
青樨又坐了一個小時,才滿意地走出髮廊,遠遠地,她看到曉笙站在騎樓下等她,她高喊了一聲,向她招手,後者回頭瞥了她一眼,迅速調轉視線,假裝壓根兒不認識這個人。
「岳曉笙,你沒聽到我叫你嗎?」她有些微怒地拔尖了聲音,重重的腳步跺到曉笙身邊,不料曉笙又後退幾大步,硬是跟她拉開了距離。
「岳曉笙——」
「邱青稚!」她也發怒了,一隻手指憤憤地指著她的鼻樑。「喜歡當妖怪是你家的事,愛丟人現眼也隨你高興,但嚇到我就是你的不對。」
她萬分無力地搖頭,逕自過馬路將她們的車子開過來。那傢伙有病,居然將自己弄成一副地獄夜叉的模樣,她真的只是想去退婚嗎?也許她更大的目標是嚇死東方家那個精英份子?
青樨開心地笑了,如果她的裝扮能讓曉笙起這麼大的反應,可以預見的,東方公子一定會落荒而逃,情況好的話,也許明天她就可以收到一張退婚書了。這樣的結局不是簡單又美妙嗎?
「上車。」曉笙將車子滑到青樨面前停住,打開車門。「別怪我沒警告你,你這副鬼樣子,『圓山飯店』的門僮不會放你進去的。」
「那更好。」青樨無所謂地聳肩,小心翼翼地坐進車裡,結果略低的車門還是把她高聳的髮型碰歪了一些,她趕忙把頭髮扶正。
活該!曉笙斜眼瞄著她。一肚子的幸災樂禍本來又想轟出口的,卻看到她一上車就閉眼假寐,到口的火炮只得硬生生地停住。這傢伙太瞭解她了,像是專生來克她的。
車子一路安靜地駛向「圓山飯店」,直到正門廣場,那兒已經停了一架直升機,螺旋盤方歇,機門打開,一前一後,走下了兩名男子。
那是東方家的人,很容易肯定,機腹上斗大地寫了「東方集團」四個大字,等於是對世人昭告了他們的身份。
如果說曉笙原先是抱著丟臉的心態陪青樨來相親,那麼此刻她充滿興味的笑臉,不妨稱之為看戲。
青樨領先下車,探索又驚奇的眸光對上迎面而來的男子——「老天!」她低呼,也只能有這種反應了。
第二章
真的是他!青稚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總算勉強將到口的爆笑壓回肚子裡,可是此刻它們卻在她的肚子裡作怪,看著那位鼎鼎有名的東方公子,哦——她暗爽得快要內傷了。
他戴了一副又厚又重的方形黑框眼鏡,將他的鼻子壓得扁扁的,微微泛著油光:而眼睛在鏡片的放大作用下又顯得超大,就像在兒童樂園玩哈哈鏡一樣。
他的頭髮中分順著兩旁滑下,抹上好多濃膩的發油,可以肯定蒼蠅絕對站不住腳。他身上穿著格子花呢的襯衫筆挺地塞在土黃色的長褲中,連袖扣都扣上,一絲不苟。
更好笑的是,他的襯衫領子不知漿了多久,硬挺的領口上還打個大紅色的蝴蝶結,配上一雙紅色的皮鞋。
天啊!真有這種人,很難相信此等人種還可以在二十世紀末的今天找到。
也許曉笙說得對,她這副模樣真的是太過分了,早該知道「精英份子」是與「書獃子」劃上等號的。她實在太不應該了,瞧瞧她將這個可憐的蛀書蟲嚇成什麼樣子了,她不禁有些擔心,他那雙過分瞠大的瞳仁,會不會受不了刺激,暴出眼眶?
驚喜!的確,不過柳邪認為,他心裡那起伏不定、波濤洶湧的情緒中,「喜」的部分多、「驚」的成分頂多只佔兩成。
眼前的女子真的是照片中那個古典柔雅的美人兒嗎?應該是,那個輪廓不會錯,只是現在的她……
哦!上帝救命,他會被笑死。她頂上那綠、紅、金黃、紫四色混雜的頭髮令人噴飯。額前染成金黃色的頭髮還用一條粉紅色的髮帶豎成沖天炮狀,上面開花分成五東,每一根都用發膠固定得像針一樣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