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文 / 皓恪
\"好,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要約棐若吃飯,她為什麼還要吻你?\"
\"我請她吃飯是要謝謝她這陣子的幫忙,同時也告訴她我想離開這裡到外國散散心。她吻我只因她覺得她虧欠我太多她還不起的情。\"如果他只因為這些莫名的因素就和她離婚,他鐵定會再打得他滿地找牙。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企劃是她寫的?\"
\"你瘋了,你把廣告交給格羅做,我們又怎能讓你知道這點子是出自你老婆之手。那你們乾脆自己做就行了。\"他不會這麼智障吧!
\"桀你不會真的只為了這個原因就和若若離婚?\"阿徹問。
沈桀點點頭。
\"她知道你與她離婚的原因嗎?\"
\"不知道。\"
\"唉,現在除非她自己出現,否則誰也找不到她。\"阿徹也不想再去責怪他,或許只能說他們之間真的無緣吧。
沈桀站起來,\"無論她去哪裡,我一定會找到她,如果找不到,我也會用我一輩子的時間等她回來。\"他走了。
第十章
兩年後。
棐若抱著滿兩歲的兒子,走出郵局。離開北部,她帶著剛出生一個禮拜的兒子,來到鄉下的一個小漁港住了下來。
或許因剛離婚,又帶著一個小孩,初來到民風淳樸的鄉下,大家總會對她指指點點。但她總是以最和善的笑容、最親切的態度來待人,後來大家也漸漸地接受她這個外來者,當她是這小漁村的一分子。
棐若為了不讓人找到她,另外她更想親自將孩子帶大,所以她並沒有出去外面工作,而是利用以前的積蓄,買了一部筆記型電腦,開始她創作的生涯。平常有空的時間,她也會義務地幫村中的孩子補習,教他們功課。
這樣的生活或許平淡,她卻感到十分的滿足。現在她的心十分的平靜,如果在寫作的過程中碰到瓶頸、低潮時,只要看看兒子純真的笑容,便是給她一個最好的原動力。
她看看懷中的寶寶,已可看出俊秀的五官,這孩子的長相簡直是他父親的翻版。或許在他提出離婚的那一刻,她對他只有一股恨意,恨他的冷酷、恨他的無情。但時間經過愈久,心裡的那一股恨已蕩然無存。
她不是不知道沈桀在這兩年中,用盡各種辦法找他們母子。他也幾次在報紙上刊登尋人事,用盡各種借口,甚至曾經用楚院長病危的消息。她也的確趕回孤兒院看院長,只是還未踏進孤兒院之前,她便在鎮上看見院長健健康康地與人交談。在看見楚院長身體無恙之後,她便又帶著孩子回到鄉下,並沒有人知道她曾經回去過。
後來他又登了幾次的報紙,她總會請人先幫她打個電話探探口風,才得知一切都只是他的借口。
當他們回到家門口時,看見幾個鄰居站在她的門前。
\"劉大嬸,你們有事嗎?!\"
\"阿若,你可回來了。\"劉大嬸拉著她的手,交給她一份報紙,\"聽說又有飛機掉下來,我們都不識字,你看看說給我們聽。\"
\"好,我先看一下。\"
她放下兒子,讓他站在她的腳邊,自己再慢慢地看著新聞的內容。當她看到罹難者名單時,臉色霎白,她不相信這會是真的。然而報紙上,白紙黑色寫著\"沈桀\",會是他嗎?還是只是個同名同姓的人。她的淚不知不覺地流下來,淚模糊了她的視線,然而那三個字卻無法在她的眼前揮去。
幾個鄰居看見她忽然淚流滿面,不禁有些擔心。劉大嬸問:\"阿若,你怎麼了?!\"該不會是這次的罹難者中有她的親人或朋友?不過她並不敢問出來。
\"劉大嬸,可不可以請你幫我打個電話?\"
\"可以。\"劉大嬸忙不迭地點頭。
棐若抱起兒子,打開門走進去,原先在外面的鄰居也跟進去。
她撥了沈氏企業的電話,電話接通時,她將聽筒交給劉大嬸。她專注地看著劉大嬸,只是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電話就被掛斷。\"怎麼樣?\"
\"那邊的小姐說他確實在昨天的空難中罹難了。\"劉大嬸說出剛剛在電話中得到的消息。
\"罹難了!\"她的腦海裡轟然一聲。不——這不會是真的,這一定又是他耍的手段;目的只是想逼她出來。
\"阿若他是誰?\"
\"他?他是我的前夫。\"
\"那你是不是要趕快帶孩子回北部,畢竟孩子也是他的骨肉,該給他送送終。\"另一位大嬸提醒她。
\"回北部?\"對,她必須馬上趕回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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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棐若帶著孩子一身黑衣黑褲地出現在沈家,出來開門的陳嫂一見到她,驚訝地叫了出來,然後眼淚又撲簌簌地流下來。
\"少奶奶,你終於回來了。\"
\"陳嫂,對不起。\"棐若蒼白的臉,哭腫的雙眼再也流不出淚。
\"進去吧!\"
棐若隨著陳嫂進去,看見沈則剛夫婦哀淒地坐在客廳裡,兩老都憔悴、衰老了許多。她走到他們的面前,雙腳\"砰\"的一聲跪了下來,\"爸、媽,對不起。\"
\"棐若是你。\"江茹儀一把拉起她。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桀也不會死。\"棐若將桀死亡的責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
\"傻孩子,這怎能怪你。\"她看見一直害怕站在門口的孩子,\"他是寶寶?\"
\"嗯,\"她轉過身,叫喚兒子,\"小安,過來。\"小安乖巧地走過,\"叫爺爺、奶奶。\"
\"爺爺、奶奶。\"小安聽話地叫。
\"來,來爺爺這邊。\"或許經過兒子去世的打擊,原本意氣風發已不如往日,他的臉上此時刻畫的只有無限的後悔和傷心,\"告訴爺爺你叫什麼名字?\"
\"沈佑安。\"一向怕生人的小安,竟不會怕第一次見面的爺爺、奶奶,或許是血緣的關係,讓他能乖乖、安靜地待在沈則剛的胸前。
\"棐若,謝謝你。\"沈則剛誠心地說。
或許是這兩年中,看著兒子對她的思念,及太太的苦口婆心,才讓他看清楚自己過往的愚昧昏庸。閱人無數的他,竟還會存有愚蠢的門第觀念,害得兒子失去這生的最愛。雖然從不曾聽過桀的責怪,但他能看得出來,桀從不曾快樂過。若不是失去了棐若,他這兩年的時間也不會將所有的時間、精神全投注在工作上,當然也不會赴上這趟的死亡之旅。
棐若對沈則剛突如其來的道謝感到莫名的心驚,如果只為了她帶孩子回來,那根本不需要。或許桀他曾懷疑這孩子不是他的親骨肉,但這孩子也確實是他的孩子。
\"媽,我想帶小安去給笠桀上個香,讓他見見他爸爸最後一面。\"
\"不用了。\"沈則剛說。
\"爸,你真這麼恨我,恨到連讓我去跟他上個香都不准。\"
\"棐若你別誤會。\"扛茹儀安撫著傷心欲絕的她,\"是我們根本不相信桀已在空難罹難,所以在未搜尋到他的遺體之前,我們不會為他設置靈堂。\"
\"媽——\"
\"我們只知道航空公司的名單上有他的名字,甚至已經找到他的公事包。但是在認出的遺體中,卻沒有一個人是他。我們才會抱著一絲的希望,希望他並沒有搭上這班死亡班機。\"
\"如果他真的沒搭上飛機,是不是早該撥個電話給你們報個平安。我不相信發生了這樣的事,他會不知道。\"經過一天的時間,棐若已接受桀已經罹難的事實。只是這樣的事實是那般的殘忍,她的心也在知道他罹難的那一刻跟著他死去。
雖然從他們相識到現在的近十年中,總是因為太多的阻隔,讓他們無法真正地相守在一起。但起碼知道他仍舊好好地活著,快樂地活著。但是如今……她不禁悲從心中來,淚又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棐若,你別再傷心了。就算桀真的罹難了,那也是他的命,不能怪任何人。\"江茹儀反倒是安慰著她。
\"可是他不能如此不負責任地丟下我們母子呀!我愛他,一直都愛他。不論是爸逼我離開他,還是他不要我,我從不恨他,我恨的只有我自己,無法讓他真心地愛我、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