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方蝶心
敏捷的樊孝昀側身閃過他的攻擊,接著用他握得緊實的拳頭一拳打向男學生的眼窩,當場聽到一聲唉痛,「唉——」
男學生不甘心被打,死命的眨眨充血發疼的眼睛,又再度衝向樊孝昀。
樊孝昀別過臉,那一拳從他臉頰上擦過,他利落的緊揪住對方的衣領,抬腿用膝蓋猛頂對方的腹部好幾下,但對方也不甘示弱的再賞他一拳一腳。
「阿樊——」裴君右心急的喊著。
樊孝昀忍住一聲悶哼,轉身勾住對方的脖子,把他勒得死緊,趁他無招架之力時,再狠狠補上兒拳。方才挨揍的分,他連利息一併還給對方。
那男學生作困獸之鬥,伸腳一踹把樊孝昀拐倒在地,心裡也惱火了的樊孝昀一個翻身反將他壓制在下面,馬上又是迎面痛擊,打得他落花流水,眼淚、鼻血糊了一臉,好不淒慘!
「下次別再讓我看見你找她麻煩!」樊孝昀鬆開揪在對方身上的雙手,鄭重的給予警告。
當樊孝昀站起身,轉身要走向裴君右,對方陰險的從他身後站起準備襲擊他。
「阿樊,小心後面!」裴君右膽戰心驚的喊。
一時疏忽而遭襲擊的樊孝昀雖然挨了揍,不過為此更加光火的他,發狠的給了對方一記過肩摔,之後綿密、結實的拳頭往男學生臉上、肚子招呼過去,打得對方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
「阿樊,別再打了!」裴君右真被樊孝昀那股狠勁給嚇死了,連忙出聲阻止他。
樊孝昀終於停下手上的攻擊,揪住對方的衣領把自己的臉湊近,「敢跟我玩陰的,我在這裡打架的時候,你還在家包尿布呢!」他氣憤的甩開他,逕自站起身來。
「不要有下次,否則我打得你哭爹喊娘的,聽到沒有!」
男學生經過樊孝昀一連串的攻擊,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動作緩慢的爬起來,步履蹣跚一拐一擺的離開。
「阿樊,你沒事吧?」裴君右背起樊孝昀的書包,抱著籃球走上前去。
他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跡,走向她,「他沒對你亂來吧?」
「沒有……」驀地,一顆顆的淚珠從裴君右的眼睛裡滾出,成了一長串的透明珍珠。
她驟然撲向他,把臉埋在他胸前,眼淚撲簌簌的掉個不停,不單是因為方纔所受的驚嚇,還有心疼他為她受的傷。
他就像是她的守護神般偉大、萬能,從天而降的保護著她的安危,那麼戲劇性的出現。
樊孝昀看著身前的人兒,一時錯愕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任憑她靠在自己胸前盡情的哭,料想她是因為剛剛的打鬥而嚇到了。
他看著她哭得顫抖的肩膀,一時覺得萬分不忍心,抬起手想給他一點安慰,卻又在撫上她的背前停了下來。
一番掙扎後,他終於圈上她的背,給她無聲的安慰。
哭了許久,她終於抬頭慢慢的退開他,他的衣衫已然因為她的淚而濕了一大片,她抬頭看著身前瘦高的他,兩人站在原地,眼睛的視線鎖定對方,久久不發一語。
最終,樊孝昀掏出手帕遞到她面前,「沒事了,別哭!」
她遲疑了一下,眼睛來回看著他手裡的手帕,還有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才伸出手接過他的手帕,低頭拭去那氾濫得不可收拾的眼淚。
「對不起。」她道著歉。
「回家吧!」他伸手背過自己的書包,另一隻手則達她的也一併拿過背在肩上。
點點頭,她抱著他的籃球,亦步亦趨的跟著他的步伐,未干的眼淚在眼眶裡轉著,襯得她的眼睛更加晶亮。
一路上,兩人都默默無語。
一會兒,樊孝昀捂著胃,不舒服的皺了皺眉。
緊跟在他身旁的裴君右注意到他的怪異舉動,連忙問:「阿樊,你怎麼了?是不是很疼?」一雙纖眉又攢緊了。
「喔,不是。」他深呼吸了一口,「剛吃飽飯就作激烈運動,有點反胃。」他莞爾道。
裴君右不明白的看了他一眼。
「我剛剛在前面巷子的小吃店吃晚餐。」他往後一指,「我每天都會到那去吃飯,店家是個聾啞人士,可是手藝很好,所以我每天都會光顧。對了,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我今天自己搭車回家,可是在公車上怪彆扭的,而且又大塞車,因為貪快我便下車來,本想走路還快些,沒想到遇上麻煩。」她一手抱著籃球,一手揪住背在他肩上的書包肩帶。
「以後別自己走小巷子,很危險的。」
「多虧遇上了你。」她又抬頭看了他一眼,「你身上的傷真的不用到醫院去看看嗎?」
「不用,我以前打架打慣了。」他低頭看見沾在她睫毛上的淚珠,透著燈光閃閃發亮。
「你也愛打架?」她很訝異。
「以前頑皮。」他聳聳肩。
「媽媽說打架是不好的。」
他低頭一哂,繼續走著。
裴君右便加快腳步跟上他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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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自己錄的一卷鋼琴演奏錄音帶,裴君右不斷的在中庭花園裡踅來踅去,不肯停下腳步。
為了答謝樊孝昀的搭救,她決定送他一卷錄音帶,每首曲子都是她精挑細選,細心彈奏的成果。
「君右,」樊孝昀一下樓,就看見她低著頭,專注的像是不知在找什麼似的。
「阿樊廠聽見他喊她的聲音,裴君右迅速的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睛帶著笑意。
「你在幹嗎?怎麼老低著頭走路?」
她臉一陣酡紅,「才沒有。」
樊孝昀在中庭的椅子上坐下,「找我什麼事?」
裴君右猛地伸出手,把手上的錄音帶遞至他而前,「送你的。」
「什麼?」他接過來,細細的看著。
「我自己挑的曲子,再把它們都彈一遍,錄下來當作禮物送給你。」她食指抵在下嘴唇,心裡有點忐忑,因為不知道他是否喜歡。
錄音帶的封面上有著娟秀的字跡,寫著每一首曲名,她的心意透過這些曲子溫暖他的心。
「謝謝。」
「阿樊,你的傷真的沒事嗎?」她瞧見他臉上還有點瘀青。
「沒事的。」他用手指爬爬短得不能再短的頭髮。
「那就好。」她站在他面前,欣喜溢於言表的彎著腰傾身向前,「你看……」纖細的手指指著封面上的曲目,仔細的對他介紹著每一首曲子所要表現的東西。
半晌,感覺她身上的少女馨香不時竄入他的鼻息之間,他抬起頭,視線突然與她的相觸及,她停下說話,眼波含蓄的望著他。
一時間,兩人只是盯著彼此看,誰都沒有說話。
然而這樣的四目交接卻比一來一往的對話還令人震撼,裴君右感覺自己全身在他的在視下開始僵硬,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在無言的寂靜裡,突然一陣腳步聲打破兩人沉默的僵局,裴君右趕緊站直身體,雙手侷促不安的互相扭著。
「想出去逛逛嗎?」樊孝昀問。
「去哪裡逛?」
「去河堤看落日。」他倏地站起身。
她含笑點點頭。
「你媽媽……」
「她跟爸爸出去了。」
樊孝昀看了她一眼,「等我,我去騎腳踏車。」
一會兒,他牽著腳踏車來了。
「上車。」
她小心翼翼的坐上腳踏車,心裡有著無限的緊張、期待。
「抓著我的衣服,免得待會經過坑洞掉下去了。」
她身子側坐,十分聽話的把手伸到他腰側,害羞的揪了一角。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踩不踏板,車子慢慢的往外騎去。
迎著微風,他們往住宅區外圍的河堤上騎去,風先吹拂過樊孝昀,然後和著他的氣息拂向裴君右,他們的氣息在風中相融……
「我發現我載了一隻小豬。」經過一個小坡時,樊孝昀突然回過頭對裴君右開玩笑說。
然而裴君右卻當真了,「對不起,那我下來走路好了。」她十分不好意思,以致臉都紅了。
「哈……」樊孝昀大笑,「我跟你開玩笑的。千萬別跳車,否則我可能得到下游去找你了。」
他踩著踏板,突然雙手放開手把,高高的在空中舉起,「今天天氣真的好好啊——」
「阿樊,別嚇我!」看見他大膽的行徑,車身繼而搖晃了一下,裴君右只差沒失聲的大叫。
樊孝昀將手重新放回腳踏車的手把上,「沒事的,大不了摔車了我賠你。」
「你拿什麼賠我?」她沒好氣的問。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他對著天空大聲的喊著。
裴君右「噗哧」一笑,「你的命有什麼值錢的?」
「我可是未來最傑出的律師喔廠他嚷聲說著。
她但笑不語,心裡則是附和,是啊!我相信你一定是。
車子在河堤上的一處停了下來。
「下車,到站了。」
她戀戀不捨的鬆開他的衣角,下了車。
他把車子立在河堤上,「到下面去坐。」
依著他的步伐,他們來到河堤的斜坡上坐下。夕陽的餘暉火紅中透著金黃,風徐徐的吹著,一種平靜、祥和的幸福包圍著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