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謝上薰
「好好喝喔!廚子的手藝真是好。」她還不忘幫廚子求情。
「嗯。」他總算放廚子一馬。
「加他三成薪水?」
「不成!」他語氣冷颼。
「哦……」她不敢再爭。
「如果妳能胖上五公斤,或許我會答應。」他唇畔在笑,眼底卻訴說著認真。
「五五五……公斤?」白瓷般的小臉全是複雜的驚愕,她吃的足足有過去的兩倍多耶!吃得太撐也很難受。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廚子想加薪,就拿出真本事來吧!」
真是男人本色,霸道到底!
雪柳只好對不起廚子了,可以做牛做馬但不能做豬,但是她與冷霄都沒有想到在某種情況下,會使女人體重增加卻不算發胖。
在寬廣的飯廳裡,窗外有數棵高聳濃蔭的大樹種植在高牆邊,晚風吹過,樹葉的清香使人聞之精神一振,即使在最熱的暑天也不太容易影響食慾,雪柳一直很欣賞佈置冷家堡生活環境的人,聽牛媽說,有許多地方是冷霄當家後才做更改的。
噯噯!她真是嫁了一個超級聰明的男人!
崇拜的目光投向主位,見到他的筷子夾了一塊豬腳往她碗裡放,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盯著他的手看。
怎麼會……他的袖口綻線了,看得到進落的線頭。
秋波斂閃,含羞帶愧的,她當人家妻子居然沒注意到夫君的衣飾儀容出了小差錯,怎麼好意思擺出當家夫人的嘴臉?
她一直目不斜視,實在是因為太害怕看到席香霓與岳天慈,想將她拆解入肚的眼神,她膽小嘛!
但席香霓與岳天慈可不是那麼想的,她們覺得她仗著自己正得寵,看都不看她們一眼,還故意在她們面前表現出和堡主很恩愛的模樣,企圖逼退她們。
哼!終有一日,也教風雪柳嘗嘗「胭脂淚,良人呸,幾時寵?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的滋味。
雙美互望一眼,內心越發團結。
岳天慈還注意到一個人,雖然侍立在雪柳身後,愛慕的眼光卻如饑似渴的不時游移到堡主又俊又酷的臉上,那個人便是蘭玉。
岳天慈在桌下踢了席香霓一下,等她把視線轉向她時,便以下巴比向蘭玉,意思要她也多留意一下。
席香霓這一看可不得了,她曾經是個花國狀元耶!女人家的小手段她看多了,直覺告訴她這是風雪柳的伎倆,心裡不免暗暗稱奇。
「看不出這個小姑娘也滿有心機的嘛!曉得自己貌不如人,便拉一個絕美的丫頭擺在自己身邊,以彌補自己之不足;而且,我和天慈是兩個人,她們也是兩個人……想鬥是嗎?哼哼!」
「堡主!」席香霓嬌滴滴的呼著,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冷霄勉強直視她。
「有事?」一片蜜汁火腿直接送進雪柳嘴裡。
現在不是爭風吃醋的時候,辦正事要緊,席香霓斂下心頭的妒意,強扯笑容道:「堡主,你派展總管接我與天慈過來,但除了一名丫頭跟來,其餘全留在北方牧場,總要有人伺候我們吧!」
「這事展榮會處理。」冷霄只覺得多餘。
「堡主,」嫵媚動人的席香霓不依道:「我們旅途勞累,可不要笨手笨腳的粗使丫頭,我要模樣兒美、人又伶俐的俏丫頭。」
「妳指的是誰?」
「就是她,」她比向蘭玉,「新來的,妳叫什麼名字?」
「奴婢蘭玉。」
「好,我就要蘭玉來伺候我。」一對上堡主不善的眼瞳,席香霓口乾舌燥起來,端起酒杯一飲而下,故作鎮定道:「堡主,你會答應我吧?」
岳天慈適時幫腔,「從來只見婢女的容貌不如女主人,哪有美賽女主人的道理?像蘭玉這樣的美婢,也只能待在香霓身邊,連我都不敢要呢!」
席香霓笑顏漾深了。可不正是這個道理?
冷霄收緊下巴,忍住欲炸開來的怒氣。
倒是雪柳單純無垢的臉蛋上寫滿了認同,還點頭道:「我也這麼覺得耶!聽說席姊姊冷艷無雙,才華驚人,蘭玉跟了她,算得上相得益彰。夫君,就把蘭玉給席姊姊吧!」
她憨憨的嬌態讓冷霄覺得好可愛,恨不能馬上抱在懷裡疼一疼。可憐她被人明貶暗諷了一頓,居然都不生氣。
「夫君,好不好?」雪柳也想示好於她們,以求別再狠瞪著她了。
「我總不會拒絕妳的。」冷霄深沉一笑,眼中閃過一抹狡黠,心想這樣的結果也好。「就把蘭玉派到香霓房中,我另外再買個丫頭給妳。」
「不用啦!有春月、夏竹服侍我就夠了。」
「暫且如此吧!」忠心的好丫頭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一場鴻門宴總算平安無事的過去了,各人散去,冷霄至書房聽展榮報告北方牧場最近的營運狀況。
月已深,人已靜。
雪柳回房沐浴更衣,任由丫頭為她梳理長髮。想到初為女人的那一夜,夫君也為她梳發……以後怕是難再期待了。
今夜,他會睡在席香霓房中還是岳天慈房裡?畢竟,他們分開了好幾個月。
不知道她們會不會注意到,幫他把袖口縫好?
雪柳的情緒亂成一團,心情挺矛盾的。怕她們沒有伺候好他,又伯她們伺候得太好使丈夫從此忘了她,那股子不安強烈到幾乎讓她透不過氣來。
與別的女人共享丈夫,說心裡不酸是騙人的;然而,她們伺候冷霄多年,於情於理,冷霄也無法拋棄她們,自己也不敢如此奢想。
雪柳咬了咬下唇,告訴自己別想太多,唯一能做的是學一學自己的親娘,好好的、專心一意的愛著丈夫,其餘皆不足為懼。
「怎麼還沒睡?」冷霄回房來。
「夫君!」雪柳訝異極了。
冷霄揮手要丫頭下去,再一次問:「這麼晚了還不睡?」
「我還不累。」她真的滿意外的。
「不累?」他的聲音突然降得好低,原來含笑的眼驟然轉為侵略。「在等我是嗎?還是怕我不回房,妳一個人睡不著?」
她好難為情,彷彿被瞧穿心事。
「你本來……就該去陪一陪席姊姊或岳姊姊。」
「真心話?」
「難道……你沒去她們房裡?」她轉而狐疑地問他。
「我在書房和展榮談生意上的事。」他先滿足她,再抓住老問題不放,「妳在乎我去她們房裡過夜而冷落妳?」他的眼神好讓人害怕。
「我我我……怕!」雪柳忍住淚,可憐兮兮道:「可是,她們也是你的女人不是嗎?美麗又成熟,又比較懂得伺候你,我根本比不上……」
「別說了!」他喝道,將她抱進淒裡,好好疼著。「別再說出貶低自己的話,我不喜歡。想想,我冷霄的眼光有那麼差嗎?大紅花轎迎娶妳為妻,不是光為了賭氣,我相信妳擁有美麗、純潔又善良的一面。」
「我不美呀!」竊喜的眼眸緊睇著他,深怕一眨眼老公就不見了。
「才剛說不許貶低自己,妳又犯規!小美人兒,我要罰妳……」他勾起她的下顎,旋即俯首封住她的朱唇,侵佔她的唇瓣。
在他唇片貼上的一剎那,雪柳真正的安心了。
他沒有不要她!在雙美環伺之下。
冷霄含吮著她的唇瓣,一步一步吞噬著她,吻得越來越深,下腹也快速燃起一波波的燥熱感……
雪柳的心兒撲通撲通地劇烈狂跳,但心念一轉,又想到自己懸念至今的問題。
「等……等一下。」她突然推開丈夫,「我要看看你的袖子……果然沒有縫好,線綻開了……你等等,我馬上幫你縫。」忙去拿針線匣。
冷霄挫敗的苦笑一下,不知該不該生氣?
不過,她能注意到別人都沒有注意到的小問題,可見她的心思全在他的身上,而不是忙著跟其它女人一別苗頭。他的心頭感到一陣溫暖。
「夫君,請你坐下來。」
雪柳取來燭檯在窗邊的茶几上,因為冷霄就坐在那裡,她習慣性的蹲跪在地板上為他縫衣,一邊與他聊天。
「夫君,她們……她們剛來,你真的可以不用去陪她們嗎?」她微透羞紅,「我、我不是在吃醋喔!只是擔心你被人罵薄倖。」
他忍俊不住。「妳叫我馬上去?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囉!」他作勢要起身。
「別、別急,還沒縫好呢!」她嘟一下嘴。「而且,她們旅途勞累,說不定睡著了。」
他放聲大笑。
女人啊,妳的名字叫矛盾!
她低了頭。「你笑什麼?」
「沒有。」他放她一馬,「其實,她們很忙,根本不需要我陪。」
「忙?忙什麼?」單純的眸子填滿疑惑。她們也曾在冷家堡生活過,沒有適應上的問題才對呀!
忙著計畫如何對付妳呀!小傻蛋。
冷霄含笑帶過,問道:「別管她們的事,我問妳,妳幫我縫衣服為什麼不坐著而要跪著?」
雪柳一怔,繼而傻笑。「我忘了,縫衣袖應該可以坐著縫喔!可能是太習慣了,以前大小姐……就是我大姊,每回衣服綻線或裙襬要繡花,都叫我一腳蹲一腳跪著縫,生氣時則要我雙膝跪著幫她做,我……習慣了。」剪斷線頭,把針插好,掩飾突湧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