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孟華
「這……是個挑戰嗎?」
「對!」
「我不介意再扮演醫生跟病人的協商角色。」
小手再度捏了大手一下,不過大手這回沒避開,反抓握住她的。
「那妳也可以接受另一個我嗎?」
「……試試看了!」
「嗯!就這麼說定了!」大手緊緊的包住小手。「我們就試試看!」
在牆面上--手影不復存在,只有一個心臟影子--正微微顫動著。
終曲
原諒從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多年後--
風將窗簾吹起。
小女孩的銀鈴嬌笑聲從窗口飄了進來,擋不住好奇,文瑾推開椅子站到窗邊,看著正和小女孩在小花園裡嬉戲的男人。
看到那一大一小玩得不亦樂乎,她臉上的表情也不覺放柔。
「還會介意他心中還有另一個女人的存在嗎?」姊姊文玲站在她的身後問道。
聽到這問話,她抬起頭,看著頂上的藍天。
過了片刻才開口。
「要怎麼說呢?介意嗎?當然會介意,想到時心還是會有些刺疼,只是另外的記憶會湧上來--當我生重病住院,睜開眼看到他在旁邊無微不至的守護著我時,心中會盈滿著深深的感動,知道他會伴著我。當……爸爸往生時……」說到這,不由語帶哽咽,吸了吸鼻子才又繼續說道:「是他陪著我一起處理喪事、守靈、扶持著我,而--我們的小寶貝出生時,也是他和我一起呵護、半夜起來照顧的……」想到這,表情放柔。「呵!曾經有過的介意都已經教這些年所累積的記憶給沖淡了!」
這時,底下的男人抬起頭,看到了她,舉起手向她招了招,並抱起小女兒一起向她打招呼,她不禁笑了,眼眸和嘴角儘是幸福的風情,手指觸唇,將滿心對他們的愛飛送出去,然後笑看著父女倆再度嘻嘻哈哈的玩成一團。
「雖然他從不說出自己為什麼不願放棄我,逕自去追他的摯愛,但我心裡是清楚的。」
「是因為他膽小?」
「也許,因為他給自己訂下了界限,當他選擇了與我結婚時,他就已經徹底背叛他的愛情,已經回不了頭,另外更出於他那根深柢固的責任感,他已經負了另一個女人,所以不能再負我,不然他犯下的罪更重。」
「唉!男人……真不懂他們在想什麼?」
「男人總有他們自己一套人生遊戲規則,懂了的話,這世界也不會戰爭。」
「不過不管當初他是為了什麼理由,決定繼續留在我身邊……哪怕是為了贖罪也好,他所表現出的誠意和決心,是以讓我不再去猜想,不讓懷疑和嫉妒傷害我們的婚姻,他--選擇了我為伴,我亦選擇了他為人生伴侶,那個女人或許佔有了他生命中的幾年,但我佔有他的生命卻是她的數倍,怎麼算--我都不該再介意。」說到這,她對姊姊露齒一笑。「人家不是說吃虧就是佔便宜?我可以容許他的記憶裡有另一個女人存在著,不過往後他就得好好待我。」
文玲聽了不禁揚起嘴角,女人--還是不能小覷的。
「如果說還有一絲介意的話--或許會因為自己未曾經歷過那奇妙的『戀藍時刻』,而感到遺憾吧!」
有時腦海中仍舊不禁會幻想這樣的畫面,她能在特別的時刻,以最美的姿態和最特別的他相遇--
然後--一起在藍天白雲下共舞著,自此成為彼此生命中唯一的愛。
雖不會跳出熱烈的佛朗明哥舞,但她和他可以手握著手,她的腳踏在他的腳背上,跳出屬於他們自己的舞蹈……
「戀藍時刻……」文玲皺眉。「那是什麼東西?」
「它不是東西,其實沒經歷過也好……」文瑾笑著搖搖頭,目光再度凝著那藍天,就當它是生命中不可預期的神秘時刻吧!
有緣人自會碰到呵!
有一些愛情難得會擁有美麗的時候
有更多愛情與更多借口難輕易回頭
曾經過滄海不需要山盟還是相聚一起
不忘記過去不相信將來此刻終將回憶
不忘記過去不相信將來如今才定唯一
摘自--如今才是唯一
作詞:林夕作曲:羅大佑
番外篇
今天我終於看到了日本的能劇「羽衣」,演員的動作無一不美,讓我看了著迷,真希望你也可以看到……
藍
笛聲在寂靜的場中幽冷地迴盪著,放在樂者腿上的沙漏形鼓和置在肩上的肩鼓,帶著規律敲響著。
還我!那是我的衣服!因為貪戀此處的美景,所以脫了衣服掛在樹枝上,先到別處散步去了。
像從深處傳來的聲音,悠悠地響起。
不!我要拿這件美麗的衣服到市場換錢。
持著美麗衣裳的男人毫不遲疑地拒絕。
求你!如果沒有這衣服,我不能回到天上!
天上?
男人吃驚地倒退兩步,這時女人緩緩地、優雅地滑步而出,身著精雅衣裳,精緻光滑的容顏,頭上冠飾金珠穗垂在額前,隨著她的動作晃動。
妳……妳是天女?
是的……
男人舉起扇子,獨吟道--
若她是天女,我更不可以將這衣服還她,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放下衣袖。不行!我更要把這衣服留住,做為我的傳家之寶!
不!這衣服留下來對你一點用都沒有,請還我,讓我可以回返天上!天女哀求道。
男人搖頭,堅定的拒絕。
不行!
我是如此的懇求,你還是不肯嗎?天女發出悲淒的哭聲。
男人不為所動。
這東西我撿到了,就是屬於我的!
那我該怎麼辦?沒有那羽衣,我是回不了天庭的,可我也不能住在這裡,沒有路走的話,我只有……
天女哭得更傷心,笛聲更加哀怨,男人見此,也跟著悲傷起來。
好吧!妳別哭了!看妳如此悲傷我也難過,我就把羽衣還妳。
真的嗎?你願意還我嗎?讓我回返天庭。
沒錯!可是--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
聽說妳們天女很會跳舞,所以能不能讓我開開眼界,讓我見識一下妳們的曼妙舞姿?
當然可以!
當天女向一剛欲取回羽衣時,男人卻又退後。
不行!我現在不能給妳!妳一穿上羽衣,就會立刻離開,根本不會跳舞給我看!
不!你錯了!在天人中,是不可妄言說謊,欺詐巧瞞只有你們人類才做得出來!
男人頓感慚愧,捧起羽衣,小心翼翼地向前交給天女。
天女接過後,緩緩轉過身,慢慢滑到舞台後側,蹲下身子將羽衣交給台上工作人員,讓他們為「她」穿上,並為「她」理好衣服。
天女著好羽衣後,緩緩地轉過身,隨著笛聲和鼓聲,開始滑動腳步,緩緩舉袖、打開扇子開始舞著,動作優雅、迷人,讓男人看癡了。
在舞了近二十分鐘之後,天女便慢慢退出舞台,徒留下一片惆悵……
然後--
掌聲響起。
眾人陸陸續續走出表演廳。
「原來這就是日本的能劇。」
「哇!到現在我的心臟還跟著那鼓聲響著咚咚的節奏。」
「我是耳膜還留著那下時就冒出那Oh∼∼拉長尖音,讓我現在講話很想就oh∼∼啊∼∼」
聽到他活靈活現學著舞台上的演員吟唱台詞,一行人全笑了。
「你們倒好,還看得下去,我看到都快睡著了!」
「你還好意思說,你拚命的打呵欠,害我也跟著打,淚水直直流。」
「唉呀!就承認吧!我們都是沒有藝術細胞的,來看這種高水平的演出,完全都有看沒有懂!」
「去!沒藝術細胞就是要培養,至少我還有做功課,知道剛剛演的是什麼,你不知長進也就算了,還要將人拖下水,有夠沒道德的!」
汪文瑾帶笑聽著旁邊的觀眾,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論著方才看的日本薪能劇團的演出,或許看戲時,每個人的感受不一,但看完後精神都為之一振,有力氣發表感言倒是一樣的。
雖然她也承認自己對日本能劇不太瞭解,但今晚也算開了眼界。
不過和其它人吱吱喳喳相比,她的同伴似乎太沈默了一點,尤其還是他邀請她來看戲的。
望向走在左前方高大俊挺的身影。
他叫彭皓謙,是她的……「男朋友」,思及這名詞,她臉微紅。
應該算了吧!兩人都已交往三個月,而且感覺都還不錯,不時一起用餐,星期假日也經常到處踏青、約會,所以--應該可以這樣稱呼他了。
想到多年的暗戀竟然可以成真,不禁飄飄然。
他真的是個很nice的男人,言談舉止彬彬有禮,完全不像一些男人喜歡說些浮誇不實的話語。
他做事謹慎細心,待人溫和體貼,完全符合她心目中理想對象的要求。
只是她得承認,交往這三個月來,他真的太彬彬有禮,兩人頂多偶爾牽手,至於摟抱、親吻等進一步親密的動作都沒有進行,令她有些心焦。
不知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究竟是還在觀察名單內,或還是在朋友以上、情人以下這個區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