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圓悅
「這、這……」這「負心」又是從何說起呢?
君貽笑還沒來得及澄清呢,就聽到那邊重重一聲冷哼,裴菁一臉陰霾的望著他門。
「君公子,不,我還是喚你明鉞好了,這樣更順口些呢!」婉儀故意道。
「呃……好、好吧!」君貽笑沒有不答應的理由,畢竟是他們有求於人呀!
「明鉞?」裴菁的語調低沉,隱藏著即將爆發的風暴。
「哎呀∼∼裴場主妳居然不知道『明鉞』是君公子的字嗎?」婉儀故作天真的道。
她好歹也在風塵中打滾了這麼多年,在那種泥淖中尚能保全自己,自然是心機手段缺一不可。裴菁和她比起來,跟天真的小孩沒兩樣。
「你就是那個叫『明鉞』的書畫家?」裴菁勉強鎮定住自己。
「我是一個讀書人,書畫只是興趣而已。沒想到在這邊城也會遇到知音。」君貽笑沒說的是,他的詩文字畫曾經聞名江南。
知音?哈!可以想像這幾天他們是如何相識相知、詩書互娛、卿卿我我、難分難捨……
裴菁的面色很是難看。
「你……為什麼瞞我?」
「我不是故意瞞妳的,只是因為沒有多少把握,所以才沒告訴妳。」君貽笑老實的招認道:「沒想到婉儀姑娘這麼通情達理,還願意幫我們跟胡大戶交涉……」
「她是你的知音,那麼我呢?我是你的什麼人?」心裡好像有什麼在燒,燒得裴菁好想抓住些什麼。
「妳是我的仙——呃……主人!」君貽笑差點就脫口說出「妳是我的仙女」了,到了嘴邊又硬生生扭轉成了「主人」。
「好,你說得很好!她是你的知音,我只是你的主人!」裴菁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只知道聽到他這句話時,心裡很難過、很難過。
下一刻,她奪門而出,屋裡的人只聽到外面一聲馬鳴,然後一陣馬蹄噠噠,一人一馬眨眼間就跑得遠遠。
「菁……」這是怎麼了嗎?事出突然,君貽笑還在那邊傻愣著。
「她在吃我的醋呢!難道你沒看出來嗎?」婉儀笑得風情萬種。真是個絕世好男人呀!真不想就這麼把他讓給別人呢!
「吃、吃妳的醋?為、為什麼……」他更糊塗了。
「傻公子,難道你沒看出來她愛上你了嗎?」婉儀在一旁幽幽的道:「只是她自己還不知道罷了。」
「愛、愛上我?」君貽笑瞠目結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
「唉∼∼我也這麼覺得。」光叔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三小姐和這君貽笑之間,分明是情潮暗湧而不自知。
雖然他還是不太滿意他的死囚身份,但至少一個已經把今後三十年都賣給了牧場的男人,不會也不可能拋妻棄子吧?!
單從這個層面看來,三小姐還比大小姐幸福一些,至少她永遠也不必擔心自己的老公會落跑。
「你還不去追?」大力天外飛來一句。
雖然他從不覺得這個連一捆青草都抬不動的病骨子有什麼好,可是菁姊的幸福最重要啦!既然大家都說菁姊喜歡這個病骨子,他就勉強退讓一步好了。
「啊!」一語驚醒夢中人,君貽笑跳起身就衝了出去。
「等等!您的傷——」小丫頭在一旁跺足道。
「由他去吧!」婉儀道。
沒多久外面就響起了人馬「搏鬥」的聲音。
「啡啡啡啡∼∼」
「乖∼∼一會兒我請你吃草。」
「啡啡啡啡∼∼」
「白雲最乖了,不許把我摔下來喔!」
「啡啡啡∼∼」
「好馬兒,我們打個商量吧……」
等了好久,屋裡的人才聽到馬蹄聲;不過,剛才裴菁是往東邊奔去的,但聽這馬蹄聲卻是往西邊走的。
「有個哥哥真奇怪,要向東來偏往西……」小九拉開了嗓子,開始唱他新編的歌了。
光叔等人則無可奈何的相視一笑。這騎馬白癡就是騎馬白癡,並不會因為他在其它方面的天賦而有任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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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他怎麼可以和那女人……
裴菁越想越憤怒,馬兒走得飛快,不自覺的竟到了常常沭浴的河畔。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了凌亂的馬蹄聲,忽左忽右、忽疾忽緩、忽走忽停……聽這亂七八糟的蹄聲,裴菁不必回頭就知道是誰來了。
「你還來做什麼!」
君貽笑氣喘吁吁的滾下了馬,還沒開口,就聽見她沒好氣的道。
「我——」
「你不陪著你的知音妹妹,追來這裡做什麼呢?」裴菁怒氣沖沖的打斷他。
「我、我不是——」
「明鉞,連我都不知道你的字,你怎麼可以隨便告訴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呢?」裴菁越說越生氣。
「呃……我只是想婉儀姑娘既然那麼喜歡我的字畫,我也許可以請她幫忙……」他試圖解釋。
「胡說,你明明是看了人家姑娘美貌才會對她那麼好……」想起那個叫婉儀的姑娘此自己美得多了,裴菁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沒有!」他只差沒哭天搶地喊冤了。
「撒謊!連我都覺得人家姑娘美極了,你怎麼可能不喜歡!」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知道心裡似乎有什麼在攪動著,痛痛的、澀澀的。
「菁,莫非……妳吃醋了?」一想到此,君貽笑的眼神猛地清亮起來。
「胡、胡說,才沒有呢!」裴菁想擺起主人的架子,可是雙頰酡紅的樣子哪像是示威,倒像是因為被說中了心事而害羞呢!
「在我心裡,沒有人比那個施捨給我水喝的女騎士更美麗了。」君貽笑一本正經的道。
「施捨給你水喝的……」裴菁一怔,隨即憶起了那天。
記得那天驕陽似火,一隊囚犯在路上跋涉,他忽然撲倒在路中央差點被她的馬踏死,然後她就隨手解下了鞍邊的水袋……
難道他說的是她?!
「不,這怎麼可能呢……」她喃喃自語。
「為什麼不可能?」他激動的抓住了她的手,「我還記得妳那天也是穿了這一身衣裳,當我知道妳原來是個姑娘時,我就覺得妳是我的仙女了。」
「我……仙女?!」她有這麼好看嗎?裴菁很是懷疑。
雖然這身騎裝是她最好的一套衣衫,而且還是她為了談生意而特別做的,可是她左看右看,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像仙女的;事實上,別說是仙女了,就算是「凡女」如婉儀姑娘,她也比不上呢!
裴菁越想越覺得沮喪。
「妳是我心中唯一的仙女。」君貽笑的眼神灼熱得就像要燒熔了她一般。
「呃……」他的火熱凝視讓她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我曾想過只要把妳放在心裡膜拜就好,可是在妳身邊待得越久,我就越無法控制自己不想妳……」
曾經有多少次他為她在夜裡輾轉難眠,空虛的對著一室的寂寥;又有多少次他夢見自己抱著她極盡繾綣,卻在笑醒後唾棄自己的恣意妄為……
「你……」他的眼光像是要吞噬了她一般!
裴菁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一時站不住腳,竟一頭跌進了他張開的懷抱。
第八章
「妳知道嗎?這一刻我已經盼望了很久很久了呢!」君貽笑忍不住用自己的臉頰磨蹭她的。
他一向屬於唇紅齒白的文弱書生之流,但這幾天在沙城和宿城之間奔波,竟讓他的臉上多了些胡碴,容貌也有些憔悴了。
「是裴家牧場連累了你。」裴菁的雙手情不自禁的撫上了他帶點風霜之色的臉龐。
「我也是裴家牧場的一份子,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他捉住了那雙游移的小手。
「還痛嗎?」裴菁注意到他的掌心有被韁繩磨破的痕跡。
「已經不痛了。」無論為她做什麼,他都是甘之如飴。君貽笑的眼神溫柔至極。
「雖然我比不上婉儀姑娘,也不懂什麼詩文字畫——」
「不,在我心裡,妳是獨一無二的,」他控制不住自己,將她抱在懷裡,「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妳,但……」
「傻瓜。」她軟倒在他懷裡。
「婉儀姑娘說妳喜歡我,光總管也這麼說,我……我想知道妳真的喜歡我嗎?」猶豫再三,他終於問道。
「你真是傻瓜呢!」她嗔道。
「妳是說……」君貽笑還在猶豫。
裴菁終於受不了他的遲鈍,在他耳邊大吼一聲,「你以為我說喜歡你是說著玩的嗎?」
「妳、妳什麼時候說喜歡我的?」他被她弄得一頭霧水。
「就是遇到李斌的那次啊!」她再也顧不了什麼矜持了。
「我……我還以為妳只是說說而已呢!」
「大丈夫一諾千『斤』,我——呃……」話一出口她才想到自己不是什麼大丈夫,而是一個小女子,趕緊改口道:「就算是小女子,也可以一諾百斤、十斤、半斤的嘛!你說是不是呀?」
「是是是,當然可以百金、十金啦,就算是一萬金也是可以的啦!」雖然君貽笑心中清楚,恐怕她是將「金」和「斤」弄混了,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止不住嘴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