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圓悅
「哈哈哈哈……」大力和聞聲探出頭來的光叔笑得抱住了肚子。
「喂!你還好吧?」裴菁有些擔心的道。
「沒、沒事。」嘴裡說著沒事,心裡卻尷尬極了,君貽笑巴不得立刻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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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沙城的馬也能夠自由選擇主人的話,它一定會選擇裴家牧場作為自己的家,因為裴家牧場不光馬廄又大又好,就連人都比別家牧場的更懂得如何伺候馬呢!
不過如果人也能聽懂馬語的話,就會發現,自從那個叫做君貽笑的傢伙來到裴家牧場之後,馬兒的哀號平空多出了幾倍。
今天,裴家牧場的一天又在哀號聲中開始了。
「哎呀!你抓住啊……該死!不是叫你別鬆開韁繩了嗎?」看著馬背上那越來越傾斜的身子,裴菁急得大喊大叫。
「嗯……抓、抓住了啊!」君貽笑用力握緊韁繩,卻仍阻止不了身子危險的傾斜,當下急出了一身的汗。
「別忘了夾緊大腿!」裴菁在後面追著喊。
「我……」這下連他的聲音都帶著顫音了。
「啡啡啡∼∼」在一陣疑似嘲笑的馬嘶聲中,君貽笑在塵土裡跌得四腳朝天。
「怎麼回事?不是教你雙腿要夾緊,腰不要往下沉嗎?」對於這個虛心好學,卻徹底不改的笨學生,裴菁覺得非常無力。
「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顧不得雙腿仍然虛軟著,君貽笑站起身來,扳著馬鞍就要再次上馬。
「記住,身板不要僵硬,要隨著馬奔跑的節奏——」裴菁才說得眉飛色舞,卻聽到「撲通」一聲。
「欸?」她抬頭一看。
這回他不但沒能如願跨上馬背,還莫名其妙的在地上摔了個鼻青臉腫。
為什麼只是跨上馬背會摔成這樣?難不成大白天的他撞了邪?裴菁目瞪口呆。
「啡啡啡啡∼∼」那暗中使壞的將軍,眼見壞心得逞,開心得嘶鳴不已。
「咳咳咳……」君貽笑咳出了一嘴的泥土。
「你還好吧?」裴菁有些擔心的問。
「沒事。」他吃力的站起身來,愣在那裡想了半天,還是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突然就躺到了地上。看樣子他想在這邊城牧場裡生活,還有很大的問題呢!
「我……我是不是很沒用?」他有些垂頭喪氣的道。
看到他沮喪的樣子,裴菁的心裡也很不好受。
她很想安慰他受傷的自尊心,但他剛才的表現實在不是普通的糟糕,她還不知該如何做到口是心非,當下只能選擇沉默。
「我……嗯……你……」
尷尬的沉默籠罩在他們之間,君貽笑才想說些什麼來打破這沉默,卻看見裴菁忽然跳起身來,撮唇作嘯。
「啡啡啡啡∼∼」牧場的馬群似乎是聽到了信號似的,仰頭長嘯。
「吆吼∼∼」大力等人在牧場的另一端呼應。
一時之間只聽到人嘯馬嘶好不熱鬧,隱隱的還伴著馬蹄的聲音。
「這是——」君貽笑還沒說完,就感覺到地面一陣震顫,然後遠處揚起了煙塵。
「那、那是什麼?」當下他不由得面色如土。
「你不是想體會一下馳騁的滋味嗎?」裴菁翻身躍上將軍,隨即向他伸出一隻手,「上來!」
「呃?」禮法有雲,男女授受不親,何況是坐在同一匹馬上呢?
君貽笑還在那裡猶豫不決時,遠處那煙塵已經越來越近了,近得能看清楚那是一群野性勃發的馬。
「你還不上來,想被馬群踏成肉餅嗎?」眼見馬群越跑越近,而他還在那裡蘑菇,裴菁有些焦躁起來。
轟轟轟轟……地面的震顫越來越厲害了。
「好!」終於君貽笑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好將軍,快跑啊!」裴菁雙腿一夾馬腹,催馬快跑。
將軍被君貽笑這個騎術白癡弄了老半天,早就躍躍欲試了,此時哪裡還按捺得住,當下長嘶一聲,君貽笑還沒來得及坐穩,那將軍就已經像離弦之箭一般衝了出去。
「啊!」他驚叫一聲,身子驚險的往後滑。
「坐好了!」裴菁一手控馬,一手反手一抓,正好抓住了他的腰帶。
轟隆隆隆……說話問,馬群已經到了他們身邊。
「啡啡啡啡……」將軍歡快的嘶鳴了幾聲,就融入了狂奔的馬群之中。
狂奔中,馬背上顛簸得厲害,君貽笑也顧不得追究什麼授受親不親的問題了,雙手往前一伸,決定還是先抱了再說。
裴菁騎術高明,這將軍也是神駿異常,所以馬上雖然載了兩個人,但比起群馬來速度竟然絲毫不慢。
霎時間,君貽笑的耳朵裡充斥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轟隆隆轟隆隆,就連他的心也跳動出了同一個節奏。
恍惚中,他覺得自己就是那錢塘江邊的弄潮兒,手把著紅旗向老天挑戰;又像是那雪擁藍關馬下前的邊關戰將……
「……來疑滄海盡成空,萬面鼓聲中。弄潮兒向濤頭立,手把紅旗旗下濕!」
「喂!你怎麼了,該不會嚇傻了吧?」
等到耳邊傳來了裴菁驚訝的聲音,他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馬背上放聲高歌?!
刷的一下,他滿臉通紅。
第五章
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萬馬奔騰的蹄聲就像迅雷,而那鮮紅的人影就像和胯下的駿馬融成了一體。
等等!不要拋下他呀!
他著急得想喊叫,但那鮮紅的人影已經消失在馬群裡了。他開始慌了,卻忽然發現自己正跨坐在馬背上。
「菁——」
「抱緊了!」他才想說些什麼,就聽到她一聲低叱。
他的身子往前一傾,前胸已經整個貼上了她的後背。
下一刻,顛簸的馬背讓他倆靠得更緊了,隔著薄薄的衣衫,他可以感覺到她肌膚的溫暖。那股女兒家的氣息,縈繞在他的鼻端;幾縷髮絲因風而起,飄拂到他的瞼上。
癢癢的……癢癢的……
起初只是脖子和鼻子覺得有些癢癢的,但是到後來就連心裡也覺得有些癢癢的了……
「可惡!你在做什麼啊?」
大力被驚醒了,藉著朦朧的月光一看——
老天爺!又是那個叫君一笑的酸儒正抱著他的手臂狂啃,一邊啃還一邊笑呢!
真是的!晚飯沒吃飽還是怎麼了?!
大力忿忿的拉開他的手臂,翻了個身才剛要睡著——
「唔∼∼菁……菁……」
「你搞什麼鬼嘛?!半夜三更的叫什麼?!」大力又一次被吵醒了,還沒睜開眼,就聽見他在自己的耳邊「京、京、京」的沒完沒了。
該死的,都已經是個死囚了,心裡還記掛著上京趕考的事!
大力決定不理他,繼續睡。
「菁、菁……」
「喂!你還讓不讓人睡覺啦?!」大力氣得大吼一聲。
「唔?」君貽笑被他的大嗓門嚇得跳起身來,「咚」的一聲,腦瓜子正撞在床欄上。
「閉嘴!睡覺!」大力丟下一句,翻個身又睡過去了。只是心裡還記掛著明天一定要申明,再也不和這酸儒一起睡了。
君貽笑的腦袋一片混亂,他的手掌上彷彿還留著她肌膚溫潤的觸感,然後,他忽然覺得大腿上有些涼意,伸手一摸——
天哪!他什麼時候竟然變得這麼色了?!
老天∼∼菁是他的救命恩人呀!他、他怎麼可以褻瀆她呢?!
君貽笑不住的自責。
可是更要命的是,他越是禁止自己這麼想,思緒就越是止不住的奔騰。他甚至還記起了她耳後有一個橢圓形的紅痣,襯著那些細碎的茸毛顯得特別的可愛誘人!
該死!才這麼想著,他就又覺得自己……嗚嗚嗚∼∼他這是怎麼了,居然像個萬年發情的少男一樣……
「唉……」他挫敗的呻吟。
「算我求你了,讓我睡覺好不好?我明天還要工作呢!」被騷擾得實在受不了的大力,終於求饒了。
「對不起喔!」
君貽笑強迫自己直挺挺的躺下,但躺了好久,腦子裡卻越發清醒了,於是,他索性披衣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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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正逢滿月,如水的月光籠罩著裴家牧場,月光下一切都像被施展了魔法一般,美得不像人間。
人說月圓人團圓,但是在這月光下,他一心念著、想著的,卻不是家人,而是她。
這個他本該喚作主人的女子,在他心裡佔據了越來越多的位置,君貽笑領悟到,或許這就是愛了吧!
他的理智清楚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身份,他們之間根本就不可能,可是他止不住他的思緒……一種酸澀的滋味襲上了他的心頭。
「咦∼∼你怎麼在這裡呀?」驀地,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脆聲。
她怎麼會在這種時間出現呢?!君貽笑懷疑自己還在作夢,他好怕這個月下的美夢,會被自己打碎,一時之間他竟不敢回身瞧個究竟。
「你怎麼了?」看他一副古里古怪的樣子,裴菁好奇的牽著馬繞到他面前去看個究竟。
果然是她呢!君貽笑癡癡的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