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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文 / 紀珞

    她像只受傷的小動物,瑟縮在暗處無助低號,看得他胸口不由得一緊。

    躲在角落的寧靜聞聲抬頭,從嗓音認出來人,她倉皇摸著牆壁想起身逃走,結果哭得虛乏的她,腳步卻一個顛躓──

    「小心!」他大步一跨,一把將她撈入懷中。

    「放開我……」她啞聲掙扎,不想被人看見此刻脆弱狼狽的模樣,尤其是在這個男人面前。

    「只要你站得穩,我就放開。」

    他雖然這麼說,雙臂仍緊緊圈著她,沒有鬆手的意思。

    「我站不站得穩,關你什麼事!」她低吼,想掙脫他的懷抱。

    他依然不動如山,將她箍得牢牢的。

    「該死的尉天浩!你走開!」咒罵動搖不了他,她氣憤難平地張嘴,用力咬住他頸項──

    他沒有退縮,就這樣讓她洩憤,感覺她的口勁小了些,他才低低出聲:

    「這裡很暗,就當我看不見,你想做什麼都可以繼續,我會在這裡陪你、保護你的安全。」

    寧靜眼眶一熱,嘗到些許血腥味的小嘴緩緩鬆開。

    人獨自面對脆弱,或許還能頑固抵抗,但一旦身旁有了另外一個伴,便很難再武裝自己,也渴望有人分擔沉重無比的心情,像她現下就是。

    頑固被徹底瓦解,她伏在他胸膛痛哭,虛弱的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珍珠。

    對,都是她的錯!十五年來,她把害她承受痛苦的原因全推給那個少年,逃避自我譴責,可她憎恨的其實是自己,當年若不是她,那件慘案就不會發生!

    在游輪上的每一天,她一再地在夢魘中輪迴,那種感覺就如同被吸入冰冷深淵般,永無止盡地凌遲著她,她快撐不下去了……

    「我不想待在船上,一點也不想……我好冷、好冷……」她嘶啞哭喊。

    突然,寧靜感覺自己被一雙健臂擁得更緊,一股溫熱的氣息餵入她口中。

    尉天浩的吻輕熨在她唇上,不帶侵犯的意圖,只有綿密的憐惜。

    好溫暖……

    她渴求地合上雙眼,細長的羽睫在眼下暈出輕輕歎息,鼻間聞到一股淡淡的男性麝香,悄悄地撫平她體內翻騰的自責。

    此刻,她的耳朵能聽見風的聲音,貼在他胸膛上的手心能感覺到他的心跳,痛苦似乎漸漸遠離……

    尉天浩溫柔地吮吻她嬌軟的唇瓣,她意外的柔順和生澀,使得他忍不住加深這個吻,深深與她纏綿,原本安慰的擁吻似乎開始變質。

    沉穩而安定的吻,變得渴切而炙燙,緩緩往下延燒到她纖細的頸項;他的大手不安分地探上她胸前的柔軟,隔著衣物罩住一隻綿軟的豐盈……

    「嗯……」

    帶電的撫觸勾起陌生的酥麻感覺,聽見熟悉的清冷嗓音突然變得嬌軟,寧靜被自己的呻吟嚇了一跳,陡地回神,想阻止這一觸即發的情潮。

    迎上他焚熱的眸光,她的輕喘中難掩訝異。他們怎麼……

    「好點了沒?」尉天浩嗄聲開口,氣息也有點急促。

    當她的眼淚一顆顆熨入他胸口,他的心便無端絞擰了起來,滿心只想撫去她的痛楚,誰知道一纏上她的舌尖,他就開始深陷,陷入一個不知饜足的無底深淵裡,若不是她及時阻止,他恐怕就會在這個甲板上把她壓倒,為所欲為。

    表面上他雖然征服女人無往不利,但以往沒有任何女人能輕易喚醒他的衝動,就連船上那些名模女星私下找機會倒貼他,他都無動於衷;這是頭一次,他被體內深沉的慾望牽引,有了想要她的衝動。

    「我不要緊了,你……可以放開我了。」

    經過剛才差點擦槍走火的局面,寧靜的理智已回籠大半,在他面前失態,她覺得既困窘又羞赧,只想逃得遠遠的。

    「真的?」

    「我要你把這一切全部忘掉。」即使衣著完好,她仍感覺自己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好丟臉!

    如她所願,確定她能站穩後,尉天浩才放手。

    「要我沒看到你在這裡做什麼,可以;可是要我裝作我們之間沒有這一吻,辦不到。」

    「我說忘掉就忘掉!」

    尉天浩凝視眼前咬牙切齒的人兒。

    他懷疑自己心甘情願受理這樁必須待在船上的委託,並不是為了摸清徐氏找上他的用意,而是為了這個老賞他鐵板吃的冰山美人。

    「為什麼你是這麼的與眾不同?」他困惑低喃。

    她沒有挑逗人心的身材和熱情如火的嬌媚,有的只是纖瘦的身軀和不討喜的冷漠個性,為何還能吸引他全部的目光?

    寧靜被他灼灼目光看得心神一震,還不知該作何反應,心湖馬上又被他接下來的話語給攪得大亂。

    「如果我想追求你,你願不願意給我機會?」他微笑,眼裡有著不容錯辨的認真。

    寧靜怔忡了……

    在往常,她抵死都不承認他的笑容裡有幾分真心,但今晚看來卻格外誠懇,怎麼搞的?不是一樣的笑容嗎?

    「靜?」他喜歡這個稱呼,感覺只屬於他。

    「你不會喜歡我的,我不是你想像中的女子……我、我──」

    「無所謂,我只是知會你一聲而已。」他微笑宣示。

    驀地,寧靜的心弦彈奏出一陣悸蕩,音節裡又是動容、又是憂愁。

    這男人表面看似優雅、有風度,骨子裡根本霸道得很!但這種胸臆間鼓脹脹的感受又是什麼?一旦尉天浩得知她沾滿罪惡的過去,會怎麼看她?還會要她嗎?

    她打了一個哆嗦。

    「還冷?」他自動將她納入雙臂間,用溫熱的掌心摩挲她纖細的背脊。

    寧靜輕歎一口氣。

    就先這樣吧,不要去想別的,今夜的她格外脆弱無助,貪戀他的溫暖、他的味道,就讓她擁有現在的安心吧,即使只有這一刻也好。明天,太陽一躍上海面,一切都會回歸原樣……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她倚靠在他胸前低問。

    「我不喜歡待在船艙,密閉的空間讓我不太自在。」所以他才在外頭閒晃,順道執行安檢,累的話就找個空曠的地方閉目養神,在船上的這幾天都是這樣。

    她也不喜歡。

    沉默了半晌,寧靜輕道:「謝謝。」

    「你謝我哪件事?」

    她嗔視他一眼,他把她說得活像她總是在承受恩惠似的!不過,仔細想來,好像也是。

    「首場義賣那天,你怎麼會來救我?」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義賣會上,安全人員也幾乎全被調到會場去保護拍賣品,她當時以為自己肯定活不成了。

    「跟你提過的第六感。」

    是真的嗎?世界上真的有人擁有這種奇特的感知能力?她迷惑了。

    或許真有吧,都有人能憑空下詛咒了,還有什麼事情不可能發生?

    察覺懷中人兒的瑟縮,尉天浩以為她又想起當晚殘暴的意外事件。

    「懂得自保的話,就不該再讓自己落單。」他沒好氣地道。這女人是大膽、勇敢、還是沒腦筋?半夜不待在房裡,居然到處亂跑!「我送你回房間。」

    她搖頭。「我想在這裡多待一下。」

    「好,我陪你。」

    接下來,甲板上相擁的男女不見燎燒的原始情慾,有的只是寧靜的溫存──

    在這片連風都詠歎的黑色海面上。

    第六章

    貴重的義賣品在送上拍賣台之前,會被裝入設有紅外線保全裝置的玻璃展示櫃裡,以加強物品的安全性。

    第三場義賣會即將開始,小漁請尉天浩解除保全系統開啟保險櫃,準備將安置於保險櫃的世紀之鑽移到玻璃展示櫃中。

    「又有什麼不對嗎?」尉天浩笑問。從剛才一見到小漁起,她好奇的視線就不住地往他身上繞。

    「尉大哥,你脖子上的傷是被什麼東西咬的?有沒有擦藥?」她看了好心疼。

    脖子?尉天浩想了想,失笑道:「大概是蚊子吧,我沒注意到。」

    「咦?那你還沒上藥囉?」小漁托著手肘認真思考,眼角餘光瞥見老闆經過門口的身影,連忙衝到門口將老闆拉了進來,嘴上還不停嚷著。

    「靜姊你看,尉大哥脖子上的傷會是蚊子咬的嗎?船上有這麼大的蚊子嗎?如果不是蚊子的話,應該抹哪種藥呀?」

    行經此處的寧靜,不明所以地在助理的喳呼下,被迫盯著尉天浩的脖子看,她一怔,愧疚感頓時一湧而上──

    這……不是什麼蚊子咬的,而是昨夜……

    他當時什麼反應也沒有,她以為他不痛不癢,根本不曉得他都破皮了!所以當時嘗到的血腥味,並不是她記憶中的恐懼,而是……他默默承受的憐惜。

    「不用麻煩,小傷而已。」尉天浩淺淺一笑,修長的指尖撫過傷處,像是在回答寧靜。

    他的手明明沒碰到她,她卻覺得他好像透過傷口,緩緩摩挲她的唇……寧靜的胸口忽地竄起一陣熱燙。

    「尉大哥,你不痛嗎?我看還是塗點碘酒消毒殺菌吧,靜姊,你說對不對?」

    「沒關係,唾液也能殺菌。」尉天浩意有所指的目光投向寧靜。

    「唾液?」小漁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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