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戰雲密佈3

第2頁 文 / 鐵勒(綠痕)

    袁天印對站在他身後的堂旭揚手。

    「堂旭,你出去一會,我有話要單獨對王爺說。」

    堂旭無言地看向玄玉,而玄玉只是點頭同意。

    「袁某有一事想問王爺。」在堂旭退出帳外後,袁天印慢條斯理地啟口。

    「何事?」

    「王爺可見過玉權太子?」袁天印一開口,即不給玄玉閃避這話題的餘地。

    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的玄玉,鎮定地答道,「見過。」

    「對他這人,有何感想?」不急著把話問至深處的袁天印,一步一步地勾他入局。

    想起那夜玉權懊悔的眼神,以及讓他花了這麼長的時間所攻打的南國,皆是由玉權一手所撐起,他不能否認,即使玉權身為敵主,他還是能明白玉權那顆想要救國的心。

    他盡量撿著安全的字眼回答,「我為他感到惋惜。」

    「惋惜?」這倒是出乎袁天印意料之外。

    「倘若玉權早在數年前就已登基,今日南國不會被我楊國所滅。」他頓了頓,將目光別向他處,「我惋惜玉權空有大志卻無法實現,我惋惜他……後悔得太晚。」

    當玉權的死訊傳遍了南國後,不僅是身在牢中的盛長淵幾度欲自盡殉主,南國遺臣也有多名臣子當庭自盡盡忠,就連丹陽城百姓,都人人身披孝服以祭玉權,玉權在南民心中的重要性,不言而明。相較之下,遭擄的堯光皇帝,卻無人為其憂心,更無臣民探問堯光在楊軍中的情況。

    起初在知道身為太子的玉權,不但自任為元帥還統領南國三軍迎戰,而畏戰的堯光,雖居於丹陽卻無實質軍權,他不明白,深得民心的玉權,為何不早個幾年逼堯光退位?玉權又為何偏要等到南國面臨亡國之禍時才想力挽狂瀾?但當那夜他在太子府裡見著玉權那雙寫滿不甘的眼眸時,他才有些瞭解,處處顧慮、太為他人著想的玉權,因為站得太高、背負得太重,以致他就算有心,卻仍被身份壓得不能為自己反抗。

    因此他謹記那夜玉權對他說過的一字一句,記住那些充滿悔意的話語,他不願,成為下一個玉權。

    「王爺將他視為借鑒?」聆聽著他對玉權的評語,靜靜壓下心中那份虧欠感的袁天印,臉上失了笑意。

    「我將視他為一面警惕我的明鏡。」若不如此,那就太對不起玉權的一番心意了。

    一直看著他的側臉,袁天印並沒有言語,過了好一會,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衫,恭謹地站在案前。

    「王爺,其實袁某今夜來此,是來嚮往王爺辭行。」

    大驚失色的玄玉慌忙站起,「師傅要上哪?」

    「回鄉。」不眷戀的袁天印的袁天印沒有絲毫的猶豫。

    急急繞過書案的玄玉,在他欲轉身離帳前攔下他。

    他不解地張大了眼眸,「師傅,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不,你做得很好,甚至好得超出袁某所預料。」袁天印先是抬起兩掌安撫他,再慢條斯理地答道。

    「那師傅為何……」

    「王爺不要袁某走?」在知道他曾是玉權的何人之後,他不信,玄玉的心中不會有任何芥蒂。

    「師傅何以要走?」就為了他知道了玉權這個秘密?還是因為,袁天印認為,他為免日後袁天印即會如玉權所言擇他人而去,所以他會殺了袁天印以防後患?

    「師徒一場,咱們就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不想兩人繼續玩這隱瞞的遊戲,袁天印索性把話說得更明白,「玉權可曾對王爺說過些什麼?」與玉權相處多年,他瞭解玉權寬厚的性子,他想玉權定是早就將他們師徒間的事告訴了玄玉。

    玄玉的反駁,幾乎是在他的話落後即響起。

    「沒有!」

    「王爺……」袁天印深深長歎,「你我都心知肚明。」

    「玉權什麼都沒說,而我,什麼都沒聽見。」執著要守住玉權這秘密的玄玉,倔強的眼眸,像是想也一塊說服他,又像是想捍衛什麼。

    不打算再追問的袁天印,雖很想和他一般一起騙自己相信這個謊言,但一想到日後師徒之間的心結恐將永難解開,即使玄玉有意不讓他拆穿,他仍舊無法繼續在玄玉的身邊待下。

    袁天印偏首而笑,「難道王爺不怕,有朝一日,袁某也會棄王爺而去?他日,袁某可能會找到另一位明主毀了王爺?」玉權的遺憾,有一半是來自於他這個師傅,玉權後來之所以想殺他,除了背叛之外,相信定還帶著恨。

    玄玉甚是篤定,「我不會讓師傅失望。」

    為了這句話,袁天印怔愣了一會,因為,玄玉並不是怕他將會背叛或是另尋明主,相反的,玄玉所相信的是自己,玄玉有自信不會如當年的玉權那般令他失望。

    「師傅,我不會的。」似是怕他不信般,玄玉又再加強了保證。

    不會?不會什麼?

    不會讓他失望?還是不會在登上皇位後,頭一個殺了他?

    看著玄玉那副急欲證明的模樣,袁天印並不想去理清日後玄玉不會的究竟是何者,其實在有過玉權的教訓後,在他找著玄玉之時,他也不再去思索這兩個問題。他很清楚,玄玉與玉權之間的差別,這兩塊他所找到的彩玉,他已失了其中一塊,因此他並不想再次半途而廢,讓玉權的悲劇在玄玉身上重演一回。

    「師傅?」不知他究竟決定如何的玄玉,擔心地看著他。

    袁天印撫額而歎,「王爺真不怕?」

    「怕,就不會拜你為師了。」玄玉坦然地笑了,「師傅,我不是玉權,我不會走上與他相同的路。」那席話,就算是玉權刻意說來報復袁天印的也罷,他和玉權不同,他相信他有把握不會讓袁天印棄他而去。

    自攻南以來,心中就一直百感交集的袁天印,在得了他這句話後,深深地閉上眼,總算是放下肩上長久以來的心事與過往,並沒有告訴玄玉到底走與不走的他,只是在轉身走出帳外時,背對著他留下這句話。

    「多謝王爺。」

    看著袁天印踩著沉重的步伐走出帳外後,獨自站在帳中的玄玉,喃喃對著他的背影低訴。

    「是我該謝你,因你,找到了我……」

    長安,東宮。

    「冠軍大將軍不回京?」

    做足了準備、亦捺著性子,在長安等待三軍返京已久的太子靈恩,乍聞這消息後,迅速回過身看向稟報的甘培露。

    彎著身甘培露拱手再覆,「行軍大元帥下令,冠軍大將軍必須留守在丹陽以免南國餘孽叛亂。另,趙奔也奉命留守九江城。」

    「哼,他倒是很會替人設想。」弄清玄玉在玩什麼花樣的靈恩,可從沒想過要欠玄玉人情。

    「關於戰敗降罪一事……」深為霍天行感到擔憂的甘培露,有些擔心地看向他,「冠軍大將軍是咱們的人,不知殿下可要保他?」

    提到那個公私太過分明的霍天行,靈恩就沒好氣。

    戰前他都已對霍天行暗示過了,這回滅南會派他留在主帥身邊,並不是要他護帥或是從旁協助玄玉,可一板一眼的霍天行卻似乎忘了他究竟是屬於何方,處處幫著玄玉不說,絳陽一戰,霍天行是真敗或是假敗,至今他也還沒聽見霍天行親自派人來給他一個說法,若不是他相信霍天行為人忠耿不會有二心,否則他還真以為霍天行是想背叛他另投玄玉。

    「殿下?」

    靈恩煩躁地揮著手,「霍天行戰敗有罪,就算他是咱們的人,咱們也不能說保就保。」霍天行是他手底下的人,說不保,將會令其他人感到寒心,可要保,卻也非易事。

    「那……」再怎麼說,霍天行都是太子人馬中的軍員大將,若是失了他,將會是一大損失。

    「待父皇論功行賞與降罪之時,在朝上別急著替霍天行求情,也別撇清關係追著霍天行打,玄玉若有開口,就順著玄玉的勢保住霍天行的人頭。」不想自己出手的靈恩,之所以不急,是因早就已有了救霍天行的人選。

    甘培露訝異地抬起頭,「齊王會保冠軍大將軍?」

    「當然。」將霍天行留在丹陽,事實不是已經擺得很明顯了嗎?

    「信王呢?」他又趕忙再問,「信王攻不下丹陽在先,後又退失採石。」趙奔乃信王德齡的手下,該不會齊王連信王也要保?

    「你以為玄玉為何要將趙奔留在九江?」一提到德齡,靈恩的火氣當下就湧了上來,「玄玉這麼做就是為保德齡!」滅南一戰,他之所以會支持德齡也前去,為的就是希望就此打下一個將來恐將與他爭江山的皇弟,哼,原本他還以為玄玉已狠下心來了呢,沒想到,在這節骨眼上,玄玉反倒惦記起兄弟之情。

    「殿下似乎很心煩?」

    「我在想,戰後,到底該如何分配天下。」兀自在殿內踱步的靈恩,對這個問題還是沒想出個解決的法子。

    「分配天下?」

    「依成例,在戰後,眾王得分封各地以代聖上贊統。」他邊說邊走回案內坐下,「更何況,眾王爺年歲皆已不小。於戰後分封領地,更是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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