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子玥
他漫半拍的發現自己——挨、打、了!
從小到大沒人敢打他,這女人是第一個。
「你……」他也揪起她的衣領,手臂與她的纏在一塊兒。「你幹什麼?」
尤靜惠發覺情況不對,正準備介人,便見袁有語痛哭出聲。
她頓時愣住,溫尚禮也愣住,想打人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抬頭見袁有語臉上涕淚縱橫,一雙紅腫的眼直瞪著他。
「你這個白癡,讀那麼多書白讀了!虧你爸辛苦賺錢給你讀書,你要糟蹋自己就不要來學校礙別人眼。」袁有語邊哭邊罵。
她嚇死了!
第一次覺得她眼中的孩子很可怕,像是殺人也無所謂。為什麼她的學生會跟那種人扯上關係?她真倒楣!「嗚嗚嗚……怎麼會有你這種學生?」「你……」溫尚禮的表情一變再變,很想以牙還牙,可卻還嘴不是,還手也不是。
想起她剛剛在阿漢跟其他團員的包圍下,隱隱發抖的樣子,溫尚禮眉頭越皺越緊。他不知道在一個女人哭的時候,自己該做些什麼,但他卻知道絕不是又罵又打的好時機。
高舉的手握拳又放,放了又握,想了想,正想拍拍她的背時,她已經一把放開他,轉身抱住一旁的尤靜惠繼續哭。
尤靜惠先是一愣,而後安慰的拍拍她道:「你一定嚇壞了。還有課嗎?回家喝杯牛奶後休息吧!」袁有語搖搖頭,「沒課了。」
跌在床上的溫尚禮呆看著尤靜惠丟給他的白眼。
「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回去?」尤靜惠扶著她到另一張床邊坐下。
「我有叫我大哥來接我了。」
「那你要不要先躺一下?」
「好。」袁有語乖乖照做,沒力氣多想。
幫她蓋好棉被,尤靜惠示意溫尚禮跟她一起走出簾幕。
「她是怎麼回事?」溫尚禮餘悸,他第一次發現女人哭起來很可怕。
尤靜惠在辦公桌前坐下,看到溫尚禮一臉呆樣,差點笑出來壞了她好不容易裝起來的撲克臉。這小子也有這種表情?
「老師也是人,不是無敵超人。」她緩緩道,「那群神惡煞連教官都怕,何況是她一個單純的女人。」
唉!真想抽根煙,可惜她已經戒煙了。
「怕還去?」溫尚禮毫不客氣的頂回去。
睨他一眼,尤靜惠毫不留情的往他腰側捏去。「對啊!是為。什、麼呢?」
「老太婆你做什麼?」他吃痛的往旁邊跳開,「不要以為我不敢打你。」
「敢,來啊!」她哼道,「自己回去想。還有,快滾回班上去,免得人家大哥來,我會忍不住告訴他,他妹妹會驚嚇過度都拜你所賜。」
臭小子,十八年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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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一早上嗎?我知道了。」
偌大的客廳裡,一個女人坐在沙發上,玩著一旁魚缸裡的魚,而溫正德則坐在她對面看她騷擾那群可憐的小魚。
「你兒子這次真的禍聞大了。」
溫正德露出微笑,「男孩子嘛,活潑是好事。」
女人朝天翻了個白眼,「上次他害黃老師神經衰弱你也這麼說。溺愛孩子也該有個限度,那叫害,不叫愛。」
「照你說,這次錯不在尚禮身上,是他手下自做主張。」
「哼,是啊!」女人輕哼,「他要不去校外招惹那些人,怎麼會有今天的事?」
溫正德點點頭,「由此可以知尚禮經營能力不錯,管理能力有待加強。」
這個做人家父親的。女人霍地站起來,「你要知道,要不是那個菜鳥求情,你連出面的機會都沒有,你兒子就被開除了。」
「沒關係,我早希望他去美國。」
「他這德行去美國也會被踢出來!」女人氣憤的道。
啊啊,她再次後悔自己戒什麼煙啊!
溫正德微笑道:「我是開玩笑的。」
「一點都不好笑。」她又坐下。
「你很久沒來我這了,我忍不住想跟你多說說話。」溫正德保養得宜的英俊面孔上有抹柔情,歲月賦予他的魅力不是年輕小伙子所能望其項背的。
女人睨他一眼,「想跟我多說說話就是惹我生氣?」
他起身朝她走去,「誰叫你一來就尚禮的事說個沒完,讓我嫉妒自己的兒子?」
女人臉一紅,陣他一口,「都幾歲的人了,說這種話都不臉紅。」
「我說是為了看你臉紅的樣子,多美。」他在她身邊坐下,攬住她的腰貼近自己。
自從妻子過世後,她是唯—一個讓他興起再婚念頭的女人。
或許他是太老了,但他有自信能讓她幸福。
「比不上那些明星模特兒。」女人酸溜溜的說。
「那是她們拿我來造勢,我能說什麼?」又沒人來找他求證,難道要他自己急忙跳出去,坐實媒體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懷疑,「我愛的除了過世的妻子,就只有你。」
「哼!」
「你吃醋的樣子也很美,比任何明星都美。」
溫正德捧起她的臉,在她臉上落下細密的啄吻,最後貼上她的紅唇,吞下她出口的呻吟,讓熾烈的愛火靜靜溫暖這個冬夜。
第五章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看到昨天飽受驚嚇的小抹睡眼惺忪的出現在餐桌上,袁家兄姐關懷的道。
袁大哥接到小妹電話,破天荒的五點不到就請假離開學校去接人,接回一個眼睛腫得像核桃的淚人兒,讓袁大姐看了心疼得要命,直嚷著要去找溫尚禮算帳。
晚上下班回家的袁二哥聽到轉述,進房看了下熟睡的小妹,可想而知她受到很大驚嚇。
從小沒碰過壞人的袁有語總算瞭解不是未滿十八歲的人就是小孩,也瞭解就算是小孩也可能是壞人。
保健室的校護眼袁大哥大約提了下當時狀況,雖然新聞沒播出,不過一早翻開報紙,地方新聞佔了一小塊版面,附近民眾提供給記者的消息又讓他們更瞭解當時情況如何。
袁有語睡了一覺起來,眼睛還微微紅腫,不過精神好多了。
對於自己昨天的失控,她想起來就臉紅,恨不能選擇性失憶。
她在同事跟學生面前哭成那樣,太丟臉了!
嗚嗚,她真巴不得把自己埋到地洞裡去。
溫尚禮已經夠不把她放在眼裡了,現在一定更看不起她,唉!
不過打那一巴掌的感覺真不錯,只要別想到那小鬼會不會去告她體罰,她的感覺會更好。
唉!昨天真是她生命裡最糟糕的一天。
拉開椅子在餐桌前坐下,袁有語接過大姐遞來的咖啡喝了一口提提神,滿足的歎了一口氣。
「我睡好久了。」昨天回家就睡,十幾二十個小時有了。其實她五、六點就醒來,只是因為天氣太冷,繼續窩在被窩裡。
「反正今天放假嘛!」袁二哥道。
「對啊!起來也沒事做。」
袁有語搖搖頭,「我有事。」
「什麼事?」袁家兄姐這才發現她穿著整齊,像是要出去。「你要去哪裡?看表演?那叫大哥載你去。」
「不是。」袁有語咕嚕咕嚕喝完大姐泡的咖啡,擦擦嘴,「我要去做家庭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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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她雞婆也好,自我滿足也好,不過她實在放不下心。
那群瀾車族凶神惡煞的,溫尚禮就算嘴巴毒贏過人家,身材體型跟人家一比就差多了,又會耍嘴皮子並不代表他身手贏過人家。
而又他們說他已經一個星期沒與他們混在一起,那她更要去阻止他繼續與那群人混在一起。
況且她擔心他真如尤靜惠所說,每天睡到下午,早午餐都不吃,只吃晚餐。
照著學生資料上的地址,袁有語找到學校隔壁一棟公寓。
嘖嘖,才一個人竟然住那麼好。
不對,她羨慕個頭啊!一個人寂寞的生活,幸福才怪。
上了二樓,她按下了門鈴。
沒人應門。
還在睡?袁有語不死心的再按,等了一分鐘,繼續按。
八點多,那小子還在睡嗎?或是出去了?
照尤靜惠所說,他不可能已經起床,倒比較可能昨晚就沒回來,出去鬼混了。
她晚來了一步!她懊惱的又按了下門鈴,這次把指頭壓在門鈴上,響了有一分鐘之久。
又等了五分鐘左右,袁有語死心轉身想回去,不料身後的門倏地打開。
「李魁,你不是有鑰匙?」溫尚禮頭髮凌亂的開了門。
他以為是李魁擾他好夢,所以一見門外的女人,瞬間怔愣了下。
半晌,他不耐的道:「你來幹麼?」
其實他更想做的是直接把門摔上,但腦海自動浮現她昨天哭得淒慘的模樣,便不覺手軟。
他沒見過這麼不像老師的老師,一點尊嚴都不顧的在學生面前哭得漸瀝嘩啦。
以前被他氣哭的老師不是沒有,不過通常都是掉兩滴眼淚跑出教室。
那時他只覺爽,還有不屑。
自從母親過世後,圍繞在他身邊的都是大人,他從未見過女人嚎陶大哭的模樣,頂多是同齡的女孩或稍大的少女撒嬌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