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宋語桐(宋雨桐)
想著,他一語不發的拉起莫兒的手往廚房走去。
「你要做什麼?」他走得太快,她在後頭跟得急,沒幾步已覺得喘。
「吃飯。」
「我還不餓啊。」
「不餓就陪我吃。」
「可是……」
腳步陡地停住,他似乎為她的推三阻四而不悅著,濃黑的眉不耐的揚起,「妳不是要找霍曼?」
是啊,她差點忘了。
莫兒不再說話,乖巧的跟在他身後。
廚房裡,有著男人極為高大的身形卻有比女人還俊逸美麗的霍曼,正低頭切著菜,手中的菜刀非常俐落,不管多薄多厚多堅刀多難看又多麼難處理的食材,一旦到他手裡,總是可以像變魔術一樣,轉眼間變成美麗可口的菜色,香味四溢得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洛雷夫的人才站定,霍曼就已經知道他回來了,三兩下解決了手中的肉片,將它們丟進一鍋早調好的醬汁裡,將手在水龍頭前一衝,在圍裙上一抹,轉頭面對他時臉上是一片的笑意。
「老大,今天怎麼有空來?」語氣中難掩揶揄之意,再看了一眼他身後低著頭的莫兒,心上也明白個七八分。
「這是我家,我不能來?」什麼時候霍曼反客為主了?剛剛莫兒的一番話才讓他氣悶,現下霍曼又一句,很難不令他惱怒。
霍曼一笑,又覦了眼他身後的莫兒,故意問道:「莫兒,前幾天我替妳買的那幾件衣服還喜歡嗎?」
「嗯,謝謝你。」莫兒輕應了一聲。
霍曼買衣服給莫兒?
洛雷夫眼一瞇,探索的眸子掃向霍曼。
他斂眸暗笑,故意不看洛雷夫,一雙眸子深情的鎖在莫兒臉上,「那妳窗台上的向日葵呢?還好吧?」
提到她窗台上的花,莫兒的臉上頓時又有了笑容,「嗯,自從你替我照顧了幾個晚上以後,現在長得好極了,真的要謝謝你。」
「不客氣,只要妳一句話,就算要我『每天晚上』都到妳『房裡』照顧,我也絕對『隨傳隨到』,而且還會免費奉送一碗熱騰騰的海鮮面,保證很快把妳養胖,就怕妳吃膩了。」
這「每天晚上」、「房裡」、「隨傳隨到」幾句話,霍曼故意加重語氣,為得就是讓一旁的洛雷夫聽得更清楚、更明白。
瞧,這不就全聽進去了?要不,他怎麼覺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快被瞪得燒起來了?
只可惜,就是有人還進入不了狀況。
莫兒甜甜一笑,「怎麼會呢?大廚師做的菜怎吃得膩?就算只是碗海鮮面,每一天的口味卻都不同,不是嗎?」
「嘿,被妳發現啦?」他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妳的嘴巴還真夠細膩的,連那一丁點變化都被妳瞧出來了,要是讓凌彩那丫頭吃,恐怕給她吃上一年她也吃不出什麼不同的味道來。」
說到凌彩,莫兒驀地想起她來此找霍曼的真正目的,慌急的從洛雷夫身後奔到他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霍曼,小彩兒她跟著一個男人走了,你快跟上去,我怕會出事。」
聞言,霍曼眉一凝,「什麼意思?」
「剛剛有一個男客人正跟我說要找一個女人當他的導遊,凌彩就出現了,還主動說要帶那個男人去逛逛,可是那個男人……我覺得不妥,所以你還是跟上去找找好嗎?如果可以的話,把小彩兒帶回來吧,我很擔心她。」
「嘖,那個女人,為什麼做事總不用用大腦!」脫下圍裙丟在一旁,霍曼拿起一旁的車鑰匙和外套,大步走了出去。
「等等,霍曼。」洛雷夫叫住了他。
「還有事?」
「客人的午餐怎麼辦?」
霍曼氣結,這個當下,他竟然在乎的是客人的午餐?他什麼時候對這間飯店的生意好壞在意過來著?
莫兒看看兩道在空中交會的眼神,一歎,溫柔的上前推著霍曼,「你快去吧,這兒我來接手就可以了。」
低眸瞧她,霍曼撇了撇唇,「妳搞得定?」
她明白他的一語雙關,臉微微的紅了。「可以的,請放心。」
「那我走了。」
「嗯,小心。」
「我會的。」一笑,他出其不意俯身在她的額頭落下了一記輕吻後,閃人去也。
吻過了無痕,可他知道剛剛那輕得不能再輕的一吻,絕對會在某人身上烙印上很深、很痛的一道疤……
呵!就當是報復他對莫兒的折磨好了。
他不會也不想同情這種總是喜歡讓女人流淚的男人,就像那個該下十八層地獄的舒赫。
兄弟總歸是兄弟,沒想到讓人討厭的地方都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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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霍曼找遍了整個布拉格都沒見到凌彩的人影。
每一間餐館、每一間旅館,每一個她可能去的觀光景點,每一個她可能佇足留連不去的地方,他全找過、間過、探聽過了,卻都沒有人見過像她這樣的東方女子,熟悉她的店家也個個搖頭說今日沒見過她上門。
迷路嗎?那更不可能。
自從她不知用什麼「惡勢力」,逼得洛雷夫不得不讓她進駐夢幻古堡以來,她成天不是找他麻煩就是兜著他轉,一會要陪他上山採花,一會又說要陪他上街買菜,不一會,又央求著他帶她到山下找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總之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女人的東西,所以,這布拉格的每一條街、每一條巷弄,她都該和他一樣的瞭若指掌才是。
她究竟會上哪兒去呢?
和一個不懷好意的男人出遊,她難道一點警覺心都沒有?
教堂的鐘,一聲敲過一聲,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漸漸多了起來,不一會,整條街燈便將舊城的廣場蘊滿了溫馨的黃……
「喂,霍曼,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那天,凌彩一身鵝黃衣裙,彩蝶似的在他身邊轉著圈,一張笑臉對應上他的冷漠,依然滔滔不絕的說著話。
「不關妳的事。」手上提著一袋袋食材,他累得像條狗,她卻死命拖著他陪她逛街,未了,還拉著他坐在胡斯紀念碑的階梯前吹風,說是好久沒有這樣浪漫了。
呵,浪漫。
又是女孩子家的玩意。她究竟是幾歲的人了?想來,當愛妮絲正在練槍習武的時候,她這個好命的大小姐恐怕還躺在床上發呆想她的夢中情人吧?
「說說嘛,又不會要你的命!」她扯著他的手臂猛搖,把他手上拎著的食物甩落了一地。
「該死!」他是瘋了才會陪她在這裡吹風,連風都還沒吹著,她就已經快要把他的世界毀了!
「這樣就該死啦?我的命那麼不值錢。」嘴裡嚷著,凌彩卻一直低著頭認真的幫他撿著散落一地的東西。
看見穿得漂漂亮亮像公主般的美人兒,趴在髒髒的地板上撿那些魚啊蝦的,弄得一身腥臭,越看,他的眉頭就皺得越緊。
「別撿了。」他伸手把她拉起來。
「為什麼?我還不想這樣就去死呢!」賭著氣,小嘴兒嚷出來的話硬是要刺進他心坎裡。
兜著他轉了幾個月,任她百般討好、低聲下氣,把臉皮都練得超厚了,可他就是從不曾把她擱在眼皮底下過,對她說話永遠大聲大氣,擺個大冰臉,巴不得可以把她嚇到北極去。
一切,她可心知肚明得很……
只是,究竟是什麼地方錯了?為什麼她偏偏要對他這種長得比女人漂亮,卻又比一般男人凶的人一見鍾情?
第二章
「我道歉可以了吧?不要撿了!」
凌彩瞪視著他,一直瞪一直瞪,瞪到眼眶泛紅,卻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看她這樣,霍曼心裡突然有點毛毛地,「喂,妳可別哭喔。」
她扁了扁嘴,依然瞪著他。
「我最討厭女人哭哭啼啼了,妳要敢哭出來的話就試試看。」他咬牙威脅,一副她一哭他便掉頭就走的姿態。
哄的不行,只好來硬的,免得待會除了收拾一地的食物,還得接收她的眼淚,他只有兩隻手,可拿不動這麼多東西。
「誰說我要哭了?莫名其妙。」轉過身再次蹲下,凌彩固執的要幫他撿東西,也顧不得那些湯湯水水弄髒了這件她最喜歡的鵝黃色洋裝。
這個女人……
真的不可理喻!
霍曼瞪著那些掉出袋子外頭的魚蝦血水沾上了她鵝黃色的裙襬,又看見那些綠色菜葉和那些枝枝節節的梗,硬是沾上她那白皙好看的小腿,怎麼看就是怎麼礙眼,恨不得他這一瞪就可以把那些障礙物全給瞪走。
算了,她要撿就給她去撿,反正她是罪魁禍首,他幹什麼冒出一大堆的罪惡感?
是她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去當,自己要跑到古堡裡當小妹的,一切全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悶著聲,霍曼也蹲下身去撿東西,那幾尾魚還活著,伸手抓了好幾次才沒再讓他們溜走,伸手再探向那一堆蝦,一滴接著一滴的雨水突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咦!下雨了嗎?」他拾起頭望天,幕已成黑,星子高掛,哪來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