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子心
「詛咒只落於樓蘭王的身上。」一代一代的傳承了下來。
「喔?」她刷地拉回目光。
「歷代的樓蘭王,僅有正妃才能產下後裔。」
四周的聲息霎時靜了下來,唯剩颼颼風聲。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會,有點熱、有點烈,更有些許的曖昧。
為掩飾尷尬,巫紫瞳唯有悶哼一笑。
「這樣的詛咒未免太輕!」
鄂圖克拉回落在她臉上的眸光,看向前方。
「會嗎?」這樣的詛咒真會太輕嗎?如果他愛上了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卻無法成為他的唯一,這樣的詛咒,真會太輕嗎?
「啊?」他眼裡的那抹落寞,教她的心口一顫。
「我們別談這話題了。」扯了下手中的韁繩,他逕自驅馬往前走。
紫瞳先是一愣,看著他的背影僵住了幾秒,才暍了聲,讓馬匹跟上。
「我進城的頭幾天就聽說了,歷代的樓蘭王正妃皆得由神婆指定,是嗎?」她可沒打算讓話題停於此。
鄂圖克沒回應,只略點了下頭。
「你想聽聽我的看法嗎?」雖然她不明白,為何他的眼裡有落寞,但卻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樂見。
「你的看法?」鄂圖克側著臉看她。
「其實仙子如果成了神婆,而神婆又得指妃給樓蘭王,那這一切對神婆來說,也是種剜心之痛吧?」
誰會樂見自己心愛的男人懷抱其他女人呢?何況這女人還是她親手指點。
耳邊飄來她說的話,鄂圖克一時無法回答。
在接下來的整個獵鴨過程中,他一遍遍的想著她不同觀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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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棧,夕陽已西沉,夜鳴帶著蕪月先行回宮,留下幾個隨從守在客棧廳中,而鄂圖克則是送巫紫瞳回到她的房中。
「我送你的玉珮,你可有留著?」隨著她的身影,他跨步進了屋裡。
紫瞳拿起火石,點燃了桌上的蠟燭。
「在這兒,恰巧你提起,我正想還你。」由腰間掏出玉珮,遞到他的面前。
「不,你收下,既是贈你之物,豈有收回的道理。」鄂圖克負手於身後,走了幾步,自若地在椅子上坐下。
「聽你的口吻,是不容拒絕的?」與他相處了一日,兩人間已熟悉了些。
但紫瞳打從心裡拒絕這分熟悉感,她喜歡冷漠的自己,因為這樣她才能冷靜地判斷每一件事。
她不會在這時空中多作停留,只要尋回如意珠,她就會走人了。
「你不請我喝杯水嗎?」鄂圖克顯然不想再談關於玉珮的事。
看著他,紫瞳只好將玉珮又塞回腰袋中。
「我很堅持,你不收,我還給蕪月也是一樣。」說著,她幫他倒了杯水。
接過水杯,鄂圖克不以為意的一笑。「我聽掌櫃的說,你到樓蘭來是為尋物?」
她拉了板凳,在離他幾步的地方坐下。「是件家傳之物。」
「還沒尋到?」他直覺地猜。
「是。」否則她又何必留下。
「可想過如何去尋?」他邊喝著茶水邊間。
「掌櫃說可在市集裡找找。」嘴裡雖這樣說,但她心裡可明白,無論如何,她得見上神婆一面,因為她懷疑如意珠在她身上。
「市集?」
「不過市集這幾日是休息的。」她看似無奈地聳聳肩。「為選秀。」
「就這幾日而已,過了這幾月,市集會恢復的。」看著她的眸光似另有所思,而後,鄂圖克站起身,問她:「你明日可有空?」
紫瞳沒回話,只是昂首望著他。
「或許我能引你到一些地方逛逛找找。」鄂圖克繼續說。
「你看來半點也不像商人。」
「嗯!」他一笑,「我確實不是商賈,但從小在這樓蘭城裡長大。」
他雖不是商賈,但卻懂得經營之道,否則也不會有今日繁華的樓蘭國。
「怎樣?」他的雙眼望著她,似在等著她的答案。
她該拒絕的,但再一次地,她又感受到那股不容反駁的氣勢。
「奸吧,那就明日見吧!」她擺出了送客的舉動,先行走到門邊。
鄂圖克望了她最後一眼,沒有多作停留,笑著轉身離開。
第五章
樓蘭城裡熱鬧非凡,不論是商賈、富豪、衙役、到販夫走卒,今日大伙皆暫且放下工作,全擠到街上來看空前盛況。
百來個女子,站成了長長一條人龍。
時辰一到,鼓響炮鳴,樂聲裊裊。
隊伍最前方的皇宮內侍,引著這群女子緩緩前行,開始了樓蘭王國裡的盛事——選秀女。
長長的人龍時走時停,大部分的女子為顧及形象,皆是刻意裝得矜持。
但,其中當然也有例外。
跟在隊伍的最後,蕪月可說是捨命陪君子,為了讓她的阿爹順利贏得美嬌娘,為了讓紫瞳成為她的娘親,這次她可是說破了嘴,力勸紫瞳加入選秀行列。
「蕪月,我們何時可見到神婆?」頭上罩著紅紗,紫瞳有點不耐煩。
「快則明日,慢則後日。」蕪月不解為何紫瞳單單只對神婆有興趣。
「還要兩日?」紫瞳覺得疑惑。
「其實本該是明日就能見著,但最近聽說神婆好似生病了。」蕪月刻意放慢了腳步。
「生病?」紫瞳愣了下。神婆如果真有神力,又為何會生病呢?
「是呀,因為她很老了。」蕪月偏著頭,看似努力的想著。
神婆到底幾歲,她也不清楚,只知她似乎真的很老了,在她被阿爹救回樓蘭城的那年,聽說她就已有百來歲。
「老?」紫瞳的心驀地一跳。
「我想已經一百多歲了吧!」蕪月毫無心機的回答。
看著純真、善良的蕪月,紫瞳的心中升起一抹罪惡感。
「蕪月,你這樣陪著我一同參與選秀,恰當嗎?」因為她知道,蕪月打從心底喜歡著夜鳴。
萬一要被選上了,豈不硬生生拆散一對情侶?
「沒有什麼不恰當呀!」蕪月一笑。
她當然要跟來,否則一會兒阿爹漏看了人,或者是那些笨手笨腳的屬下搞錯了對象,不就糟了?
「我知道你喜歡夜鳴公子。」
「啊!」蕪月的臉一紅,有這麼明顯嗎?「紫瞳姊姊,你放心吧,我像泥鰍一樣,可會跑了,如果真選上我,我大不了想法子馬上消失。」
「皇宮你熟?」要消失也得路熟才行。
蕪月乾笑兩聲,「當、當然是不熟呀。但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一回生、二回熟嘛。」
想她剛住進皇宮時,也常常迷路。
「這種事還能分生、熟的嗎?」紫瞳不由得懷疑起蕪月的話。
蕪月只好一笑帶過。「放心吧,紫瞳姊姊,萬一我們真被挑上了,我保證帶著你一同躲起來。」
其實她心裡明白,這樣的保證一點也不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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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秀跟紫瞳想像的不同,至少她沒見著樓蘭王坐在廳堂大位上,對著所有女子評頭論足一番。
相反地,一切過程進行得非常公式化,由數位專給人像的畫者,一一將所有參與選秀的女子繪奸圖像,就由侍女引人離去。
「紫瞳姑娘,這邊請。」引她離開的侍女,名喚覲春。
直到這時,紫瞳才驚覺,她與蕪月竟走散了。
「紫瞳姑娘,請跟我來。」走在前方引路的覲春,非常盡職,就怕人給跟丟了,每走幾步,就會放慢腳步或乾脆停下來等。
是的,她正是蕪月的丫鬟,而她的主子可再三交代過,要將人無誤的給帶到鄂圖克的面前。
「覲春姑娘。」紫瞳喊了一聲。
覲春嚇了一跳,連忙開口道:「紫瞳姑娘,您可千萬別這麼喚我。」
她可承擔不起,怎麼說主僕間還是有分的。
蕪月是她的主子,而主子再三耳提面命,眼前這姑娘是王上心愛的女子,極有有可能將是樓蘭王國未來的王妃,她可得嚴主僕之分。
「您喚我覲春即可。」她很堅持。
巫紫瞳一頭霧水,不過是個稱謂,不明白她為何那麼緊張。「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您別說請,儘管吩咐,覲春一定照辦。」
紫瞳實在懷疑,因為她真是客氣過了頭。
「是這樣的,我與一個姊妹同來,畫完圖像後竟與她走散了,能否請你為我找一下?」
「呃……請問您的姊妹喚何名字?」覲春裝起迷糊。
「她喚蕪月。」紫瞳的銳眸一瞇,不由得懷疑了起來。
「蕪……月?」乾笑兩聲,覲春問著:「哪個蕪?哪個月呢?」天啊,她也不過是個丫鬟,為何要做這等差事呢?
「蕪是草字頭加上無邊的無,月則是明月的月。」看著她臉上僵硬的笑,紫瞳思緒如墜五里迷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