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芭蕾舞娃娃

第22頁 文 / 朱妍

    「阿烈!你……你瞞得我好苦……好苦。」傷心的淚水盈滿眼眶,田媛拼盡全身力氣控制自己絕對不可以哭出來。就算她心碎她想哭,也要等離開這裡,離開他們的視線範圍,再一個人偷偷哭。

    「媛媛……跟妳在一起,我總會不由自主想起妳哥田震,想起田震又會令我想起王若熏,想起她跟妳哥私奔落跑的難堪往事……這種感覺真的糟透了!它就像食物鏈一般揪扯牽連切割不了。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遭受這種難堪的折磨,我想……我只好跟妳說一聲對不起!辜負妳對我的一片情。」

    「我懂……我明白……很抱歉!打擾你們。」她哽咽轉身,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出辦公室。

    「媛……媛……」韓烈的聲音卡在喉間。

    「阿烈!我幫你趕跑她啦!你答應給我的表--」方維琳又掏出一根煙欲吞雲吐霧。

    「不准抽煙!」他粗魯地搶過她夾在指尖的香煙,恨恨扔進垃圾桶。

    「喂!你這人怎翻臉比翻書還快啊?」

    他厭惡地瞅她一眼,提筆在便箋上沙沙急寫,簽名後撕下來遞給她,冷冷地說:

    「妳把字條交給店長,她會把那支百達翡翠表給妳,妳可以走了。」

    「謝謝!」

    方維琳接過字條很滿意地扭腰走人,當她走到門口時又想起了什麼似,停下腳步回身告訴他:

    「呃……跟你合作十分愉快!下次再有這種case別忘了找我,拜拜。」她笑燦一張臉,揚長而去。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韓烈內心有太多的為什麼?

    他按照計畫把田媛追到手,也按照計畫傷了田媛的心,他如願以償報仇雪恨啦!他的心情不是應該快樂得不得了嗎?可,為什麼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甚至,還有一種心被撕裂開來的痛楚?

    難道說,他這麼做……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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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有雨。

    墨黑的夜空下著毛毛細雨,傷心欲絕的田媛漫無目的一個街頭蕩過一個街頭,她早已分不清臉上究竟是雨還是淚,只知道被韓烈傷透的心,就像被雨打濕的路面到處濕漉漉。

    淋得一身濕的她直到這一刻,才明白自己只是韓烈用來報復哥哥的一顆棋子。多卑鄙的韓烈呵!連父債都未必要子還,憑什麼他以審判者自居,獨斷獨行判處她兄債妹償?

    「哈啾!哈啾!」雨水濕透衣裳,冷得她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當她佇立在十字路口等訊號標誌轉綠燈時,一輛疾馳的汽車失速衝向她,她閃避不及,輕盈的身軀被強烈的撞擊力道撞得飛出去,驚魂未定的她在暈厥前閃過最後一個念頭--難道這就是死亡的滋味?

    她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在想……她若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見到爸爸、媽媽跟哥哥?如果,死亡可以促成他們一家人在天堂團聚,那麼,死亡似乎也不是想像中那麼糟糕!那麼可怕!

    韓烈已經擺明不要她!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她緩緩閉上沉重的眼皮,決定一旦合眼後就再也不要醒來,不要……永遠不要……

    第十章

    碰!韓烈辦公室的門被一股蠻力撞開,只見忿怒的英雄像顆燃燒的火球怒氣沖沖闖進來。

    「媽的!該死的韓烈!」英雄暴吼一聲!不管三七二十一衝過去揮出拳頭,做了他三十年最man的一件事--揮拳打人。

    「英雄!你發什麼神經啊?」冷不防,韓烈被英雄突如其來的結實一拳,差點打掉下巴。

    「我發神經?罵得好!就算我發神經也好過你的麻木不仁。」英雄呸了句。

    「你罵我麻木不仁?」韓烈沉下臉陰騭的問。

    「我不但罵你麻木不仁,還要罵你喪盡天良、狼心狗肺、始亂終棄!」很少發火罵人的英雄口不擇言。反正,罵人就要罵到爽才叫過癮!管他用詞恰不恰當?又不是在寫文章。

    「始亂終棄?呃……你氣沖沖跑來幫媛媛嗆聲?」不甘平白挨了一拳的韓烈聽英雄罵出始亂終棄,這才將掄起的大拳頭放不鬆開。憑英雄跟田媛的深厚交情,英雄跑來為田媛出這口怨氣,他沒話說,挨打也認了。

    「幫媛媛嗆聲?媛媛……哇!」誰知,一聽到媛媛兩個字,英雄這個壯碩大漢竟然像個要不到糖吃的孩子,坐在沙發上眼淚鼻涕競飆,哭垮兩個肩膀。

    「這……這……英雄!有話好說,你不要哭嘛。」韓烈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勸他。

    「我才哭這麼一下下,算得了什麼?我都已經哭了三天三夜……」

    英雄摘下遮醜的墨鏡,嘩!他的眼睛早巳哭腫得像嵌了兩顆乒乓球。

    「你哭了三天三夜?嘖……英雄,你還真不是普通的能哭耶!說實話,憑你的哭功,我建議你應該去明華園反串演苦旦。」韓烈拍著腿打哈哈。

    「你不要在那裡淨說一些有的沒有的。如果,我告訴你,我為什麼狂哭三天三夜,我保證你再也笑不出來。說不定,你哭得比我還要慘哩!到時候,我們兩個就可以反串扮演一對苦情姊妹花。」英雄抽出好幾張面紙,先揩揩眼淚再順便擤擤鼻涕。

    「哦?是嗎?聽你說話的口氣如此篤定,不禁牽動我的好奇心。請問,究竟是什麼原因,令閣下狂哭三天三夜?」

    「除了媛媛,誰有這份能耐讓我淚流不止?」

    糟糕!媛媛這個名字儼然變成一顆催淚彈,瞧!英雄才擦乾的淚水又再度決堤。

    「媛媛……她全都告訴你了?」自從田媛一臉受傷表情的奪門跑開的那一天起,韓烈強迫自己狠心不聞不問,不准打電話不准去找她。

    唉!天知道!這三天他心裡有多難熬?簡直就是度日如年。

    他原本以為重創田媛的心達到報復田震的目的後,他會為此狂喜狂歡狂賀!結果卻恰恰相反,他非但一點也不開心,心情反而沉重得像有塊大石頭重重壓在心口,壓得他翻腸倒胃都快喘不過氣來。

    昨天下午五點多,他再也按捺不住排山倒海渴望見她一面的思念情緒,故意三次開車打從她的店門口經過。他知道,每天這個時候田媛都會出來幫忙,但他引頸翹首往店裡捕捉那抹盤旋心中的翩影,可惜卻落空了。沮喪的他回到家裡連飯都不吃,就把自己關在房內喝悶酒,一口氣喝掉半瓶XO,想一醉解千愁。

    「媛媛什麼也沒跟我說,唉!她若能開口說話就好了,我也不必為她擔心得哭個不停。」

    「她若能開口說話就好了?英雄,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媛媛生病了?」他心急如焚的追問。

    「媛媛……她……她……沒生病。」

    「呼!那就好。」他鬆了口氣,落下懸上喉嚨的心。

    「好什麼好?媛媛她不是生病,她是……」英雄又開始扁嘴噴淚。

    「英雄!我警告你不要試探我那少得可憐的耐心。如果,你再不一口氣把話說清楚,我非把你打成豬頭不可。」

    「媛媛被車撞到,人正躺在醫院……」

    「什麼?她被車撞到?」他倒抽一口氣,整個人呆若木雞。半晌才回過神,問:

    「什麼時候的事?」

    「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他的心沉了沉……前天?不就是他跟她攤牌的那一天?

    「根據車禍現場的目擊證人跟警方描述,當媛媛站在十字路口等綠燈時,被一輛疾馳的汽車撞得飛出去。謝天謝地!媛媛命大!正好掉在一輛收破銅爛鐵的台車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而,更幸運的是,台車上面堆滿阿伯剛搜集的舊報章雜誌,媛媛除了身上多處瘀傷跟左手腕骨折之外,並無大礙……可是,人卻一直陷入昏迷。」

    「陷入昏迷?英雄!你這算什麼朋友?媛媛車禍住院三天才來通知我?」他鐵青著臉。

    「你還好意思怪我不夠朋友?阿烈,我倒想問你,你這個男朋友又是怎麼當的?連女朋友住院都不知道?三天了,你不但沒去店裡找她,甚至,連一通問候的電話都沒有?我懷疑你跟媛媛是不是吵架鬧翻了?」

    「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媛媛住哪家醫院?」他抓起駝色毛夾克。

    「馬偕醫院。」

    「馬偕?」他掉頭要走。

    「阿烈,你先別急,這會兒,有湘琪在醫院照顧她……」

    「我要親自去照顧她。」

    「今天,我來找你,是想跟你釐清一些事情,也許,可以找出媛媛昏迷不醒的癥結。」

    「她陷入昏迷……不就是腦部震盪受傷,導致昏迷不醒?」

    「不!醫生為她做了深層腦部斷層掃瞄,沖洗出來的X光片顯示她的腦部組織完好並未受損,醫生為此也甚感納悶。因為,綜合他手上的各種檢驗報告,都顯示她實在沒道理持續昏迷不醒,除非……」

    「除非什麼?」

    「醫生說,除非媛媛自己閉鎖心智抗拒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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