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朱妍
「媛媛!」他卻狡猾的一個翻身,反將她壓在下面,抬起他沾滿麵包粉的手指,扣住她的下顎……兩隻點漆黑眸飢渴地牢罕盯住她的嫣紅唇瓣。
「你……」她急力深吸,被他大膽的凝視羞得一顆心幾幾乎要從心窩蹦出來,兩片微啟的朱唇還來下及吐出不要,已被他溫熱的唇片牢牢攫住。
他極盡溫柔之能事,一次又一次綿密深情吻她,吻得她暈暈乎乎……
她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只覺得被他吻得渾身虛脫乏力,他才意猶未盡滾落她身畔,細心地將她的頭枕上他的臂彎。
「你不覺得……我們很像兩隻在泥地打滾得一身髒兮兮的豬?」她躲在他懷裡羞羞說著。
「是嗎?讓我仔細瞧瞧。」他不由分說拉她坐起,寵憐的手像觸摸珍貴瓷器般滑過她的頭髮、額、眉、眼、鼻……最後,停駐在她被他吻腫的紅灩粉唇。
他深褐色的瞳仁,映照她滿頭滿臉滿身都滾上一層細白麵包粉,看起來雖然狼狽下堪卻很性戚。
「今天教你作菜的任務失敗!」她別過臉,刻意迴避他的眼神。
「敢不敢再教我第二次?」他挑釁意味十足的問。
「我可以拒絕嗎?」她非常懷疑,憑他我行我素的作風,她若一口回絕,他也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妳若拒絕,我怕我會心碎。」他捏捏她微翹的鼻尖,露骨表示。
「那……我就不怕死再教你一次!不過,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你若不好好學習,我保證你沒有第三次機會。」不經一事不長一智。這次,她學乖也學聰明了,懂得把醜話說在前頭。
「是!學生遵命。」他湊上臉拿俊挺的鼻尖親暱地摩挲她的鼻尖。
「時候不早,還是先把廚房恢復原狀要緊。我去拿吸塵器……」她發覺自己的一顆心酣溺於他的恣意調情,趕緊骨碌爬起一溜煙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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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起整理了約莫兩個鐘頭,好不容易才將廚房恢復原貌,從地板、流理台、爐具、抽油煙機、冰箱到烘碗機,全都擦拭得乾乾淨淨。
「呼!總算整理乾淨,來!喝瓶黑麥汁。」她打開冰箱取出兩瓶黑麥汁,遞一瓶給他。
「謝謝。」他旋開瓶蓋,仰頭咕嚕咕嚕喝兩口,別過臉問她:「我知道安和路有一家法國餐廳正推出『松露饗宴』,今晚,不知道我有沒有這份榮幸邀請妳一起品嚐?」
「松露?我記得曾經在一篇美食專欄裡讀到有關松露的報導,文中提及松露是生長在橡樹根部底下的天然蕈種,采收時必須仰賴狗狗的靈敏鼻子去嗅聞,然後,引導主人挖采,是嗎?」
「妳說的一點也沒錯!我聽說有些腦筋動得快的旅行社,甚至推出法國松露之旅,讓遊客不但可以實地觀看有趣的狗狗采松露,同時,品嚐新鮮的松露大餐。」
「這個賣點不錯!很吸引人。」
「雖然我沒辦法帶妳去法國實地采松露,不過台北這家法國餐廳的法國師傅烹調道地。尤其,他的招牌菜松露羊乳酪,保證讓妳在咀嚼間細細品味出松露的奢華口感。」他在有意無意間撩撥她的味蕾。
「我很想去品嚐,可是,今晚……恐怕不行。」她先是吞了吞口水,繼而,拒絕誘惑似搖了搖頭。
「怎麼?今晚妳另有約會?」他忌護的皺住眉頭。
「有一家貿易公司的開發經理到店裡找我洽談,表明願意幫我打開歐洲的飾品市場,希望我在下週三以前提供一些手機吊飾樣品給他,以便編排目錄。這兩天,我一口氣挑了六、七十件洋溢中國風的吊飾,打算今晚再從中篩選出三十件送過去。」
「這麼辛苦,連假日夜晚都要加班?」
「做生意嘛!無所謂辛不辛苦。更何況,我認為多角化經營是因應不景氣的最佳利器。」
「若知道妳連星期假日都閒不下來,我就不會死皮賴臉纏著妳學作菜,浪費妳不少寶貴時間。」他發自內心由衷說著。
「你快別這麼說……」
「我看……不如這樣吧!我保證一吃完晚餐,立刻送妳回來,絕不多耽擱妳一秒鐘。」他滿眼期待的提議。
「這……好吧!不過,以你現在一身髒兮兮像個流浪漢的德性,我很懷疑有哪家餐廳肯讓你進去用餐?」她笑眼覷他。心想:吃一頓飯再加上來回車程,所花費的時間應該不會超過兩、三個小時。
「噢!糟糕。」他拍額慘吟。今天,他是專程來學作菜不是參加野外露營,當然不會未卜先知攜帶換洗衣服。
「呃……你等我一下,我去找一套給你。」
「喂!妳一個女孩子怎會有男人的衣服?」她看起來不像有變裝癖,害他當場打翻醋罈子。
「你別胡思亂想!是我哥的衣服啦。我哥的身材跟你差不多一般高,你穿他的衣服正合適。」
她自顧自走開,留下滿臉錯愕的他。
開什麼玩笑?!
她居然要他換穿情敵生前穿過的衣服?他全身的細胞集體排斥,嘴巴卻無法當她的面吐出一個「不」宇。
田媛……田媛……他唇角勾揚的目送她的翩影隱入對角的房間裡,愉悅地回想不久前,他就在灑滿麵包粉的廚房地板上纏綿親吻她,吻得他跟她滿嘴都是麵包粉。
原本他只想淺嘗即止,誰知,她的甜美讓他一發不可收拾,愈吻愈深入……深入到渾然忘我!那一刻,他完全忘了她是田震的妹妹,是他用來執行報復行動的替罪羔羊。
他有點惱火地把手指頭插入髮際,自虐地用力耙了耙頭髮,兩眼茫然地將背脊頂靠著沁涼的牆面,眉頭深鎖悶悶想著:依照他的報復計畫……首先,他必須千方百計誘使田媛愛上他,他才有機會利用她對他的愛反過來傷她的心,這樣才能圓滿達成他報復田震的目的。
如今,他正按照計畫一步一步順利進行,照理說,他應該為自己的稱心如意感到高興才對!
為什麼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反而,為此深感困擾不已?
他甚至不知道當他傷她心時,會不會比剛才吻她更令他悸動,更令他興奮,更令他期待?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也許……只有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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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一克拉以下的鑽石以『分』計算,對不對?」招弟阿嬤帶著孫子跟准孫媳婦兒三個人一字排開坐在鍾愛一生珠寶店延平北路分店內,長長珠寶玻璃櫃前面的圓形沙發椅子上。
「不足一克拉的鑽石通常除了以分作為計算單位,也可以用零點幾克拉作單位,比如,五十分的鑽石也可以說零點五克拉。」穿著粉紅色襯衫,套V字領黑背心,搭紫茄色兩片裙的店員微笑回答。
招弟阿嬤伸手將掛在胸前的老花眼鏡架上鼻樑,調頭四下打量豪華氣派的珠寶店--
近百坪的寬敞空間,大膽採用暖咖啡金色與冷銀白色系作裝潢基調,強烈的視覺對比撞擊出一室金碧輝煌。嵌金邊的海灣造型珠寶玻璃櫃動線流暢,方便顧客逐一瀏覽,玻璃櫃內陳列的各款鑽石、紅寶石、藍寶石、祖母綠、珍珠、翡翠……等等,在一盞盞投射燈的照射下,競相折射出燦爛奪目的耀眼光澤,讓人看了一眼之後就捨不得移開視線。
「那麼一克拉等於一百分?」招弟阿嬤調回視線接著又問。
「沒錯。」店員很謹慎地抬頭看一眼招弟阿嬤。
「既然一百分等於一克拉,那……這一隻五十分的鑽戒定價四萬八,旁邊這一隻一克拉的鑽戒應該賣九萬六才對,為什麼定價十六萬?」招弟阿嬤用食指分別點了點玻璃櫃裡的兩隻鑽戒,為了謹慎起見還忙不迭從手提袋裡掏出計算器,低頭按鍵認真乘算。
「這位阿嬤,鑽石的價格絕不是二乘二等於四的算術。」店員服務態度不錯,面對阿嬤的質疑依舊堆滿笑容,輕聲解釋說:「買鑽石首先考慮的除了大小之外,同時,也要考慮它的純淨度、切工跟色澤。因此,五十分的鑽戒定價四萬八,一克拉的鑽戒定價十六萬,而,兩克拉的鑽戒可能定價在五、六十萬之譜。」
「哇!小姐!妳要搞清楚,妳是在珠寶店賣鑽石,不是在運動場上比賽撐竿跳耶!怎麼說出來的價格呈三級跳啊?這……我不信!妳去請妳的經理出來,我要當面問他。」招弟阿嬤嚷著要找經理。
「這位阿嬤,買黃金有它的國際金價供參考,買鑽石也一樣有它的固定行情,絕不是我們想賣多少錢就隨意賣多少錢。」店員露出一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無奈表情。
「我不管!妳去請你們經理出來……」固執的招弟阿嬤完全聽不進去店員所說的話,一味搖手堅持要經理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