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花果
「不能不理啊,小乖乖……」
話語再次遭打斷,季銀珠以唇堵住那薄唇,不願再讓其吐出令人羞惱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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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天冷涼。
一抹修長身影踏上柳亭,幽黑深邃的鳳眸注視著倚靠樑柱上的她,深深,依戀滿佈,更濃的,除卻疼憐外,還有絲無奈。
一襲青袍披上她肩頭,他伸手輕觸膚頰未乾的淚痕,心中便知,她夢中場景為何。
心疼哪……可他卻無計可施,只除繼續傷她,讓她打退堂鼓。
一個身殘的人能給予什麼幸福?更何況他已非完整的男人。
儘管他對她難以割捨,他也不能害她。
歎了無聲息,觸摸芙容的指尖才要收起,卻半空遭阻。
「朱炯?是你嗎?」
他指尖輕顫,瞅著她似迷離若茫然的雙瞳,心口突起一股不該有的念頭。
身子微微偏,遮去她眼前僅有的月光,兩手按她肩,頭兒低俯。
「是我,銀鈴兒。」熱燙氣息和著她的,充斥曖昧。
「可我看不清你。」搖搖頭,想將他的容貌看明白,卻難。
「只要我看清你就行了。」指尖再觸她膚頰,柔喃再起。「銀鈴兒,放棄我吧,去尋找屬於你的幸福。」
「不,你說永遠也不會棄我不顱的……」緊抓住他的指尖,她嚷。
「我何嘗願意棄你,只是……」話微頓,她眸眶兜轉的淚珠讓他狠不下心。輕歎息,指尖輕拭她眼角。「唉!這麼哭,我會心疼的。」
「你不愛銀鈴兒了嗎?」
他啞言。
「還是,你變心了?」字字含怨。
他以吻來堵,狂肆癲猛,夾雜著掙扎與矛盾,失了控也亂了緒,以往的溫柔不復見,懊惱更甚。
季銀珠愕然,為這突如其來的吻,為這輿眾不同的吻,為他不復昔日的癲狂,為那稍嫌粗糙詭異的肌膚觸感。
他……怎麼了?
猛地抽身,他深深閉上眼。
他該死的在做什麼?既然要她離自己遠一點,這麼做無異是讓她痛苦,也瓦解了自己努力封鎖的感情……
「朱炯,讓我看看你。」不對勁,他有事瞞著自己。
朱炯避得更遠,想以微薄光線細瞅他,然,月兒卻不配合,躲進了烏雲裡,此刻根本伸手難見五指,更遑論是看他個分明。
「朱炯,你到底瞞著我什麼?」
伸手想觸碰他膚頰,然,手才伸出,頸間卻傳來一刺痛,她不禁驚愕的瞪視他,接著眼前一黑,意識沒入無邊黑暗中。
「銀鈴兒,就當這是場夢吧。」覷著懷裡的她,生硬的面殼下淨是神傷。
第三章
「不,別走……別走!」
眸倏睜,季銀珠霍地坐起身,滴滴冷汗自額際冒出,俏麗的芙顏是驚是慌。
躍下床榻,她奔至梳妝鏡前,指腹捆撫嫣紅唇辦,瞇目細忖,隨而轉身朝外奔去,連撞翻了迎面來丫鬟手上的水盆也無心理。
不是夢,她知道昨夜的一切絕不是夢,那吻、那呢喃是那麼真實,唇辦上那鮮明的齒痕便可證明。
兩腿兒奔過了曲廊,入了柳園,她的視線隨即捕捉到一抹修長背影,想也沒想的就撲上,環抱。
「朱炯。」臉兒輕摩挲,昨夜那熟悉的溫暖依舊在,不自覺的彎唇綻笑。「我就知道你在這兒,我就知道。」
「恐怕得讓你失望了。」嗓音柔軟依然,卻充斥冷漠。
季銀珠霍地走到他正前方,失望寫在俏臉上。「怎麼又是你?」
他唇勾淡笑。「不然你以為是誰?朱炯嗎?」
撇撇唇兒,季銀珠走開身,逕自在柳園中穿梭、尋找著,而他,則跟在她身後,黑幽的眸底深暗。
「別找了,他已離府了。」
她驀地止步。「他離開了,去哪?」
他雙手環胸,身靠假石。「當然是去你找不著的地方。」涼涼地。
「胡說,昨夜他還跟我說過話呢。」
鳳眸好笑的兜來。「昨夜?我瞧你是在作夢。」
瞠著亮眸,她鼓起了腮幫子。「不是夢,那絕對不是夢,如果是夢,怎會……」
話語頓止……她幹嘛跟他講那麼多,徒惹恥笑罷了。
「怎會如何?」
「我為何要同你說?總之,我能感覺他尚在府中便是了。」
他挑眉。「好心勸你你不聽,就算你在這府邸待到老死,也不可能見到他。」
轉過身,他緩慢的步離假石。
「你去哪?」她亦步亦趨。
「到你吵不著的地方,省得擾耳。」步履緩慢、蹣跚。
「你知道他在哪兒,對不對?你現在要去見他,對不對?」連珠炮的詢問,不到黃河心不死。
閣眸斂下。「何必如此死心塌地?他既躲你,便代表他不喜歡你的糾纏,就算真見到他又如何?逼著他娶你嗎?還是你真如此缺男人?」
聽聞夾槍帶棍的詢問,季銀珠臉兒青白頓交錯。
一古腦的走至他面前,她怒道:「為什麼你講話非得這麼難聽?」
「不是嗎?否則你怎會像個牛皮糖似的,追著男人不放手?」鳳眸掀,充斥冰冷。
「他有諾在先本就該履行,我只是來索取應得的。」再說,昨夜他還吻過自己,那代表什麼?
他躲她,她相信,可她絕不相信,他已對自己失了情愫。
他定有什麼難言的苦衷!
「諾言值千金,更何況我所認識的朱炯向來就是極有信用的人。」很是篤定的話語卻得來他一聲嗤笑。
「人是會變的,小丫頭。」指敲她額,唇角掛諷笑。
忿忿然的甩開他的手,她道:「別當我三歲孩兒。我沒說人不會變,但倘若沒發生任何變數,人又為何而改變?」
他皺眉。「冥頑不靈。」
掠過身,他繼續往前走,彎過了庭園,步出朱紅大門外,那裡,吳宗已站在車輦旁候著。
「告訴我,他究竟發生了何事?」
他不語,在吳宗的攙扶下坐進車輦。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她怎會讓他就此離去,腿兒一遇她就要跟上時,吳宗阻止了她。
瞅著吳宗,她不禁懊惱的槌了下自個兒的腦袋。
真是被這個冷什麼面君的攪亂了,她還有吳宗可問不是,她怎忘了,吳宗在端王府已敷十載,他定知曉的。
唇兒彎了抹甜笑,季銀珠將注意力轉向吳宗。
「吳伯,你還記得我嗎?我是銀鈴兒。」
吳宗點點頭。「我還記得。」
「真對不住,昨兒忘了跟你打招呼了。」一心只想著朱炯,倒忘了吳宗也是看自己看到大。
吳宗和藹一笑。「不打緊,吳宗知道您是為了主子爺才會忘了。」
臉上添赧紅。「吳伯還是吳伯,老喜歡消遣銀鈴兒。」
「那,找著主子爺了嗎?」他問,眼兒還偷偷往輦裡瞥去。
不意外的接受到警告,吳宗倒是瞇眼笑開。
這主子爺等於是自己看大的,他相信即使主子爺生氣,也不會對自己怎地,畢竟主子爺主事至今,賞罰向來分明,絕不會以喜惡來判罪,就算不悅好了,頂多給了他削餉罷了。
可,削餉總比看這小兩口仳離來得好吧。
哎!本是恩愛的小兩口,怎生為件意外而成陌路人呢?
瞥見吳宗臉上閃掠的惋色,季銀珠唇邊的笑容頓逝。
「吳伯,你知道事情的,是不?」
「噯,這……」吳宗欲言又止。
「吳宗,時辰不夠了。」輦裡傳來淡淡的音嗓,內透威脅。
「吳宗,別理他,你的主子是朱炯不是他,毋需聽他的。」季銀珠硬是將吳宗拖開來,「吳宗,你儘管告訴我,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接受的。」
吳宗才開口要提點,一句冷若冰霜的話語隨即傳來。
「倘若誤了正事,你們就受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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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柳樹夾路,杳無人煙,唯有華蓋車輦徐徐行。
車輦裡,寂靜無聲,有著一男一女,男的捧書細讀,女的捧腮皺眉,一雙透亮瞳眸兒瞪著眼前的男人瞧。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連續咕嚕聲起,男的卻無動於衷,專注書裡彷如身旁無人般,連嘈雜的聲浪也入不了他的耳。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聲更大,女孩兒的眉兒緊攢,手兒悄悄撫向肚皮,臉兒覆上窘色。
「喂!」揚聲喚。
對方沒理。
緩將身子挪向他身旁,「我說喂!」
對方依舊理也不理。
索性伸手拿走他手中書,「我瞧你這書看了半天卻連半頁也沒翻過,你到底是有讀沒有?」
冷眸瞥來,她視而不見,將書丟到了對面適才所坐之位。
「你究竟想做什麼?」
她露齒笑。「我餓了,你必須填飽我的肚皮,否則休想看書。」
甫起床她連個早膳也沒進,一心只想找朱炯,眼看時辰已近午,她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一個饃饃兒丟來,季銀珠不禁瞪他道:「你就讓我吃這個?」她很餓很餓耶!
「這裡只有饃饃兒。」他淡道。
「什麼?既要出遠門,你怎不準備多一些東西?」撕了一角丟人嘴,唔……好乾。「喂,這東西到底放多久,好硬哪。」而且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