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竹君
「搞清楚,我是怕你餓哩。」不識好人心。
「我真的不想出去。」奇怪,他心裡直覺得鬱悶,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難道是殺手的直覺?
他警戒的注意起四周的動靜。
被他拒絕,舒珊顯得有些不悅。「你是不是耍我脾氣?」
剛剛在看電影時他想親她,卻被她害羞的拒絕了,一定是因為這樣而不高興。
「不是。」
「不是?」她揚眉。「那就是沒有原因嘍?」
「我只是不想出去吃東西。」這個女人怎麼了?
「好。」舒珊講理的點點頭。「不出去總有個原因,說說看。」
她也不明白自己今天是怎麼回事,怎會像小女孩似的倔強。
難道是剛剛看了愛情電影的關係,羨慕男主角對女主角的百般呵護,所以變得在意不成?
「除非……你有紀錄?」張舒珊斜睨著他,眼神狐疑的閃爍著。
她倒忘了,他是殺手,當然會有紀錄了。
「什麼?」家駿聽不懂她話裡的意思。
「我是說,你是前科犯,所以才怕在外面走動,會被員警注意對不對?」她突發奇想的說。
「哈哈哈!」一陣狂笑聲傳來,原本緊閉的店門突然嘎啦一聲的打開來,喬瑟夫站在那裡,謔笑的看著他們。「家駿,沒想到你還是個通緝的前科犯,短短時間,可說是成績斐然啊!」他臉上掛著戲謔的嘲諷。
從喬瑟夫的身後走出一位亮麗美人,她是昨晚臨時從美國趕來支持的伊蓮娜。
「嘖嘖嘖,家駿,如果我知道你有當工人的本質的話,我一定會提早通知你來飯店搬我的行李。」伊蓮娜調侃的說。她風姿綽約的朝他們走來。
一臉詫異的舒珊,奇怪的看著兩人,「阿駿,你認識他們?」
這兩個人是從哪蹦出來的?
郁鈴呢,怎麼沒有出來?
「好像還少了一個。」他瞇著眼,嗤哼著說。
喬瑟夫往樓上一指,「在上面。」
上面!
齊家駿往一樓的天花板看了看,還在想那惡人在上面幹什麼時,就聽見舒珊驚叫了起來。
「郁鈴!」舒珊叫著衝過他面前,朝樓梯口奔去。
原來此時,宮本鷹司正抱著昏厥的郁鈴緩緩的走下來。
「放手!你對郁鈴做了什麼?」舒珊義憤填膺的推著宮本鷹司,要他把郁鈴放下來。
宮本鷹司雙目進射出殺人的火光,吼道:「走開!蠢女人,你不會看嗎?是她對我做了什麼才對。」
此話引起眾人一陣轟天爆笑,原來那張酷俊有個性的臉龐現在全沾染了血污,而他一向自豪的挺鼻,此刻也滑稽的塞著兩團衛生紙在鼻孔裡。
「哦,上帝。」喬瑟夫的笑聲最大。「原來你上去這麼長的時間,是去掀起第三次世界大戰啊!」
堂堂一個殺手,被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打成這樣,真是丟人啊!
「可不,我還以為你是上去求婚的哩。」伊蓮娜永遠是個浪漫情人,只要一抓到機會就調侃他一番。
可是這句話似乎踩到宮本鷹司的痛腳,只見他惡狠狠的咬著牙,從齒縫裡進出一句威脅的話來。
「閉嘴!別讓我在你們的嘴裡塞下一顆手榴彈。」他凶狠的警告。
「郁鈴怎麼昏了,你抱著她幹什麼?還不快放下來。」舒珊為好友緊張。
宮本鷹司桀驁不馴的濃眉一挑,「你要我把她放下來?」
「廢話!快放人。」舒珊理所當然的叫道。
宮本鷹司露齒一笑,不懷好意的聳聳肩,「好。」他將手一鬆,毫不憐香惜玉的把人直接摔落地上。
舒珊再度驚聲尖叫:「哇!」她想伸手救人,結果連自己也被摔成一塊,整個人被壓在郁鈴的下面。「該死!混蛋!你是蠢人還是白癡啊?!」
她痛得眼淚都快滴出來了。
嗚嗚,這群惡人是來欺侮她們的嗎?
「嘖嘖嘖,家駿,你這個女人真兇。」他一旁涼涼的說。
家駿的眉頭攏了起來,看見舒珊跌倒,心裡感到一陣不快,他瞪向宮本鷹司,「你傷害了我的女人。」
「那又怎樣?」鷹司拿掉塞在自己鼻子裡的棉紙,那汩汩流個不停的鼻血終於停了。「我早就想找你打一架。」
他好心好意,千里迢迢從美國趕來找他,卻被個蠢女人傷成這樣,連帶他男人的自尊也受傷了,難道不應該生氣嗎?
「你想找我打架?」利隼的眼眸一揚,家駿危險的問道。
看來這傢伙也生氣了。
「不然你以為我來幹什麼?找你敘舊?也不想想你這一走幾個月,連個消息都沒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出事了,結果是困在女人鄉中。」早說過叫他不要來,結果一來就把心給遺失了。
要想讓他再回美國,除非心死。
可是要說到心死,就得先殺死那個女人才行!
冷鋒一掃,宮本鷹司迅速移動的身影倏地襲向張舒珊。
「你休想!」家駿身形極快,人影一閃就來到她前面,為她擋掉致命的一擊。
砰的一聲巨響,兩道人影瞬即分開,在短短的一剎那,兩人已經過手一回了。
他們彼此都了然對方的實力。
「怎麼了?怎麼了?」依然搞不清楚狀況的舒珊,還來不及看清是怎麼回事,就見四人臉色難看的分立在一邊。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來這裡幹什麼?為什麼打郁鈴和阿駿,你最好馬上說清楚,不然我報警抓你們。」她拉著漸漸甦醒的郁玲站起來,一起走到電話旁,作勢拿起話筒報警。
可是這群人似乎不把她的威脅放在眼裡,反而一齊轉向家駿。
「家駿,這就是你女人的待客之道嗎?」伊蓮娜甜膩膩的笑說,一手曖昧的撫著他的胸。
舒珊看得兩眼噴火,醋勁大發的想砍掉她放在阿駿身上的手。
家駿當然也感受到了心上人的怒氣,他拉下伊蓮娜故意作戲的手,走到舒珊的身邊,取下她手上的話筒放回原位。
「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把事情解決了之後,就去找你們。」
「多久?」伊蓮娜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一個禮拜。」
宮本鷹司點頭,跟喬瑟夫和伊蓮娜站在一塊。「好,我們就等你一個禮拜。如果一個禮拜之後你還沒有動作,我們會動手替你解決麻煩。」他一雙黑色冷瞳若有所指的瞥向張舒珊,令她冷不防的打了個寒顫。
家駿身形一動,擋在她面前。「我會自己解決。」
如果她真要死,他也絕不假任何人之手。
「好,就等你的消息了。」三人來得突然,消失得也迅速,才一轉眼就已經不見了。
而他們怎麼走的,舒珊和郁鈴都沒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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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漿店內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就像風雨來前的寧靜。
忙完了早上的生意,舒珊正收拾起東西到後面的廚房清洗。從那幾個人出現後,她的心就沒有一點踏實感,總覺得他們是來奪走阿駿的,可是問他又什麼都不說,結果只有她一個人乾著急。
「讓我來。」齊家駿蹲在正清洗鐵鍋的舒珊身邊,捲起袖子想幫她。
「不用了。」她板著一張臉,轉個方向去洗,不看他。
家駿知道她還在為那一天的事生氣。
那天之後,她一直不跟自己說話,工作的事情也都是透過郁鈴在傳達。雖然她表現得很孩子氣,卻也更突顯出重視自己的意味,這讓他覺得高興,卻也更加為難。
「阿駿,你是屬於我們這一群的,普通人的日子你永遠也無法適應,那是你我的另一個世界,別再迷途了,回來吧!不要把危險帶給自己和那個女人。」
伊蓮娜曾經這麼說過。可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適應了平民的生活,不再沉醉於槍林彈雨的刺激中,他嚮往大自然的平靜。
從小到大,他們六人就是過著非人的訓練,學習冷血的殺戮技能。不知什麼叫平凡、什麼叫快樂,唯一想的就是如何殺掉眼前的敵人,存活下來。
多少次他在腥風血雨裡戰鬥,在混濁不清的血泥中打滾,身上沾染的血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耳邊傳來的號叫聲,是出於自己的喉嚨,還是對手瀕臨死亡時的淒厲慘叫。
人類的理智往往在那時脫離自己,野獸的虐殺特性在身體裡復甦,這樣的自己令他恐懼,深怕有一天他會失去人性。
唯一可以互相依賴生存的只有六人,因為生命共同體的關係,只要一人被擄,其他人的身份就會跟著曝光,所以他們彼此信賴,互相掩護。
可是此刻面對他們的招喚,他竟然有種遲疑和想逃避的感覺,一股想重新做人的意念深植在他的腦海。
「如果你想去會情人的話,儘管去,用不著蹲在這裡發呆。」已經洗好鐵鍋的舒珊站起來,忿忿的瞪他一眼,轉身離去。
「我沒有情人。」他低沉的說。
看著她執拗離去的背影,他似乎預感自己無法馬上回應同伴的原因。
理由之一是,他不願離開她,更無法親手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