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竹君
冷風拂過濕透的衣服,帶起一陣陰寒,她狂奔的撲入那堵溫暖的懷抱中。「丞洋,帶我離開!我不要再留在美國了,我要回台灣!」
在不明白她發生了什麼事情,而提出這樣的恐懼要求下,呵護她的林丞洋點頭答應了。
於是,這件事情發生後的第三天,她拉著他匆匆飛離美國,回去了台灣。
而那個殺手般的男人,也從那夜起深植在她的記憶中。
這輩子,她再也不去這個可怕的國度,再也不要看到那個可怕的男人,再也不要遇見他了。
陰鬱的大雨繼續下著,直到她離開美國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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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亞利桑那州
一座靠近海岸邊的豪華別墅裡,此刻正聚集了黃金組織內的六名頂尖殺手。
他們以黃金為名,從事的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賣命工作。
這六個人都擁有一副好身手,而超強的記憶力、熟悉世界各類新進武器等都是他們必備的條件。只要是他們接下的買賣,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而且幾近零失誤。
因此,有人稱他們為殺人的機器,也有人叫他們為冷血的野獸。
但不管世人對他們的稱呼為何,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嗜好,那就是自由。除了他們自己願意之外,沒有人可以控制他們、駕馭他們,一切只憑各自的喜好做事。
無論如何,只要你有錢,有足夠的錢,都可以拜託他們為你解決一些棘手的事情。
在黃金殺手六人組裡,除了有中國血統的齊家駿之外,尚有日本籍的宮本鷹司,韓國籍的戴瑞克、黑巨人班洛、美裔血統的喬瑟夫和神秘女郎伊蓮娜。
而伊蓮娜之所以說是神秘女郎,是因為她那一臉妖媚長相,讓人根本看不出來是哪一國籍的人種,再加上她與生俱來、常常不期然冒出來的靈力,更令人覺得詭異。其實,當班洛在華人街的貧民窩裡撿到她時,她就已經喪失記憶,渾身髒亂不堪的蹲踞在黑暗的一角,身上披蓋著由紫變成髒黑的麻布,只露出一對妖異的眼瞳,因此而吸引了班洛的好奇,把她撿了回來。
在一番梳洗之後,他們才駭然發現這個看似骯髒的小子,竟然是一個年約十七歲的絕世美人,因此五人決定著手計畫訓練她。
三年後,她優越的能力已經能夠跟他們五人並駕其驅了。
今日六名頂尖殺手的聚集,是由宮本鷹司氣沖沖的駕駛著白色BMW,以時速兩百的高速衝進別墅大門,他很快地停住車後跳了下來,筆直的朝別墅的雙銅房門走去,而揭開了序幕。
衝過挑高的宴會大廳,和裝飾豪華、鋪著厚厚地毯的旋轉式樓梯,宮本鷹司火氣旺盛的直奔二樓書房。
書房門一打開,就看到家駿跟其他成員都坐在半月形的會議桌前等他。
宮本鷹司以高八度的聲音叫嚷道:「不需要開會,也不要問我的意見,我絕不同意這件事情。」沒有給任何人開口的機會,他劈頭就是這麼一句語氣堅定的反對。
六個成員裡唯一的女性伊蓮娜微蹙著秀眉,說道:「鷹司,請你冷靜點。」
「怎麼冷靜?凡是見到我們的人都必須要死,我沒想到他會犯了這麼嚴重的錯誤。」他冷睇著坐在角落的齊家駿說道。
喬瑟夫從對面的座椅上站起來,繞過偌大的半月形長桌來到宮本鷹司的面前,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別這樣,『手足』任務還是成功了,不是嗎?」
他搞不懂為什麼日本人的脾氣都這麼火爆?
宮本鷹司揮開肩上的手,瞪視著他,不知該為他半生不熟的日語生氣、還是大笑。
「拜託老兄,不是『手足』是『兄弟』,別老是把中國話跟日本話合著用。」
原則上,他們這組人都具有七國以上的語言能力,可是對亞洲地區不熟的喬瑟夫,老是把香港的粵語、中國的華語和日本話混淆在一起。
喬瑟夫不以為然的聳聳肩,「字不同、『名』相同嘛!」
宮本鷹司再翻個白眼,恨不得用手捏住喬瑟夫的脖子,別讓他再說出這些怪聲怪調、有辱日本文化的日語來,
「真敗給你了喬瑟夫,是字不同、『意』相同。」
喬瑟夫不理會宮本鷹司一臉想殺人的表情,仍然嘻皮笑臉的抬槓,「NO!NO!NO!親愛的兄弟,你說錯了,不是『敗給你』,而是要說『佩服你』才對。」
真的會讓人吐血!一個完全不懂日本文化的美國人竟然也想糾正他的日文。
不打算再繼續聽這兩人抬槓下去,家駿冷著臉站起來,面無表情的說:「這件事情我會自己處理,近日我就會去把那個女人殺掉。」
「最好如此。」急躁的宮本鷹司毫不留情的說。
「那你決定什麼時候出發?」兼具智能與美貌的伊蓮娜看著他。「知道正確的位置嗎?」妖異的紫瞳似乎窺見了什麼。
齊家駿微一點頭。「台灣。」
「知道地方就好辦了。」她若有所思的望著他,「在這個世上我們的存在是不被允許的,我們是影子,凡是知道有關我們一切的人都必須除掉。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完全辦到的,對不對?」
家駿微蹙著眉,奇怪她為什麼會這樣問。
「我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做到」
「我明白。」
她瞭解家駿的個性,冷靜沉穩的他並不多話,但明確的分析、瞬間的決策能力是他獲得大家信賴的原因,但是說一不二的硬派作風,卻也使得跟他共事五年的同伴們,依然打不入他冷硬的心防。
雖然他說到一定就會做到,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就是安定不下來,彷彿這件看似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並不如想像中的容易解決。她覺得冥冥中似乎有什麼正在改變著,一道命運的齒輪無形地轉動,將眾人的命運轉向一個不知明的未來。
會是因為那個女人的關係嗎?
她不確定。
「事情解決之後,希望你能夠盡快回來。」伊蓮娜語重心長地道。
「我會的。」齊家駿站起來,淡瞥了眾人一眼後,他無言的舉步走向門口。
在那一剎那,伊蓮娜的眼瞳似乎看到了一個重疊的影像,一名身穿盔甲戎裝的古代將軍,與家駿的人影重疊成一塊。瞬間她明白了。
「前世因緣今生結。」她低聲喃喃地道:看來他們是要失去他了。
命運的齒輪終會將他與那名女子重新牽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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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00二年五月十七日台灣
初夏的夜晚說熱不熱,卻也悶得人流出一身汗來。在位於二層樓的一間四坪大房內,一台十吋大的電風扇正被開啟,對著床上睡不穩的舒珊吹送著風。
此刻的舒珊正在與夢魘糾纏著,夢中的場景是那個在異鄉迷路的夜晚。她在大雨滂沱中奔跑,雷電在頭頂上閃過,她驚惶的眼瞳迷亂的四下搜尋著,企望尋找一條能帶她回家的路。
倏地,另一道閃電驟起,驚得她衝入一條暗巷,誤闖入一個殺人現場。
「你是誰?」一個在雨中佇立的男人緩緩的轉向她,闇魅的眼瞳帶著一股森冷的殺機,那被雨水淋濕的頭髮覆蓋住他大部分的臉,雨珠從濕了的髮梢上滴下。
那種眼神教她害怕得想逃走,但無力的雙腳像被人釘住了般,怎麼也動不了。
「你看到了多少?」男人腳跟一旋,緩緩走向她,一步一步的接近。
一心只想逃的她慌亂的張望四周,希望有人路過可以救她·可是漆黑的路上哪有半個人影,只有急風伴著驟雨不斷的吹襲,令她情不自禁的打著冷顫。
「你是誰,叫什麼名字?為什麼不說話?」那男人顯得很不耐煩,昂藏的黑影不斷的接近她。
她嚇死了,直覺的認為自己就要死在這裡。
情急之下,一道驚悚的尖叫從她口中吐出。「啊!」
舒珊滿身大汗的從夢中醒來,那聲尖叫在三更半夜裡聽來特別的恐怖,以致連在夢中的自己都被嚇著了。
「呼!嚇死人了。」怔忡的揉揉眼睛,待看清楚自己是在哪裡後,她放心的大吁了口氣。「神經病!」她罵著自己。
沒事幹嘛去作那麼恐怖的夢?!那件事距離現在都已經好幾個月了,怎麼會突然去夢到呢?一定是這幾天太累,碰到太多事情的緣故吧。
抹去臉上、脖子上的汗水,口乾舌燥的她掀開薄被下床,摸黑想到樓下的廚房去喝一杯水。
突然一道頓長的身影從黑暗中襲來,緊緊的壓附在她身上。
哇!見鬼了。才剛作完惡夢就被鬼壓,她嚇得想驚聲尖叫。
豈料她才一張嘴,就被對方的大掌摀住,皮革的觸感在黑夜裡感覺起來特別的恐怖,就像電影裡的殺手準備殺人時都會戴著一雙黑手套,以免留下證據。
「別出聲。」他低喝著說,將她掙扎的雙手拉起固定在她頭上,「噓,甜心,這麼快就忘記我了嗎?」